只是這件事情就算比登天還難,妖瑞霜也不得不拚盡全力,放手一搏!
於是乎,妖瑞霜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 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總算是急中生智、靈機一動!
只見妖瑞霜面露難色、滿臉愁容,進而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歎息,假仁假義地妥協道:“也罷,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幫我把這些飯菜都熱一下吧。方才說了這麽多,菜都涼了,本姑娘喜歡吃熱食,涼的實在咽不下去。”
聽到這裡的妖北鱗還真以為是妖瑞霜回心轉意、幡然醒悟,故而不由得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揚, 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興高采烈、心花怒放地連聲答應道:“好!好!我這就去把飯菜熱一下!”
說罷,妖北鱗當即端起食盒向外走去,但這路才沒走幾步,妖瑞霜便是凝聚內力於右手之上,進而猶如削鐵如泥的佩劍一般,趁著妖北鱗背對著自己之時,將其橫著砍向了妖北鱗的脖子!
伴隨著“砰”的一陣清脆聲響,妖北鱗就跟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進而閉了閉眼,整個人便是昏昏沉沉地暈倒在地,就連食盒裡的飯菜也是因此灑了一地,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嘈雜聲響。
妖瑞霜的心中一陣觸動,神色慌張、賊眉鼠眼的樣子倒是叫人頗有一副做賊心虛的感覺!
她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凝視著躺在地上的妖北鱗良久,頓時有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它們猶如雨後春筍般湧上心頭,直叫妖瑞霜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妖瑞霜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在自言自語地跟妖北鱗道了個歉以後,便是毅然決然地奪門而出,逃離禮望宮!
值得注意的是,妖瑞霜此行順風順水、暢通無阻,愣是沒遇到任何一個侍衛的阻礙,輕輕松松地就逃了出去。
如此一氣呵成,就像是有人特意為她開好了路!
……
話分兩頭,禮望宮的正殿上,妖杞囊正孜孜不倦地批改文書,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此時此刻,紫檀不緊不慢地湊上前來,溫柔似水地坐在他的身邊,進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按你的吩咐,支開宮中重重守衛,現在霜兒已經走了。”
妖杞囊心弦一緊,看似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怔住片刻後,才“啪”的一聲把手中文書一放,平心靜氣地心知肚明道:“嗯,知道了。”
妖杞囊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哪怕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也還是神色自若、不慌不忙,仿佛這一切都只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
不過細細想來,這也實屬正常。
畢竟妖瑞霜身為妖杞囊的女兒,妖杞囊又怎麽可能不會對她有所了解呢?
自己家的女兒什麽樣,妖杞囊本尊當然最是清楚。
他知道妖瑞霜活潑開朗、樂觀大方,讓她獨自一人在寢宮裡面壁思過,她是萬萬待不住的,更何況自己的女兒一向冰雪聰明、古靈精怪,鬼點子更是數不勝數、不計其數,任憑妖杞囊如何囚禁她,她也總能找到出去的辦法,故而與其讓妖瑞霜煞費苦心、左思右想,倒不如自己放放水、主動給她一條生路,也免得父女二人之間持續地勾心鬥角下去。
紫檀長歎一口氣,有意無意地嗔怪道:“你總是這樣,表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竟然沒想這樣對霜兒,那白天又為什麽要平白無故地演這麽一出呢?”
“白天我真是太生氣了!不給霜兒一點教訓,她終究是不長記性!”妖杞囊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厲聲呵斥道,“只是到了後來我又仔細想了想,覺得按照霜兒那固執己見、偏執不化的性子,單單把她關禁閉是沒法讓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的!唯有讓她看清楚殘酷的現實,她才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你就把霜兒放走了?”紫檀緊接著他的話,試探性地問。
妖杞囊歎了一口氣,毫不避諱地坦言相告道:“她不是一直想回去找苦無嗎?那我就成全她,讓她去找苦無!”
“我倒是越來越摸不透你的心思了。”紫檀愁眉不展、疑惑不解地問,“苦無可是正派人士、神宗子弟,更何況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現在讓霜兒去找他,不正是成全了他們二人嗎?”
“誒!夫人此言差矣!”妖杞囊伸出一隻手,攤開五指,擋在面前,有條有理地以理服人道,“像苦無這樣的名門正派,又如何能與我們的霜兒為伍呢?我親眼看到苦無刺了霜兒一劍,可見他出手之狠毒以及他對我們妖族的憎恨。自從得知了霜兒就是我們妖族的公主這一身份之後,苦無便是開始排斥霜兒,故而兩人現在的關系已是極為僵硬,一切都只不過是霜兒一廂情願而已。但是像苦無這樣一意孤行、冥頑不靈的木魚腦袋,是萬萬不可能接納霜兒妖族公主的身份的。等霜兒清楚地意識到只有我們才不會背叛她,那她自然而然就會乖乖留在我們的身邊了。”
紫檀神色愀然、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進而用一種極其平緩的語氣,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你倒是看得透徹,只是一想到我們的霜兒還要被苦無再傷一次,我便始終是提心吊膽、坐立不安,遲遲放不下心來啊……”
妖杞囊一邊順其自然地把紫檀摟在懷裡,一邊盡心竭力地安撫道:“夫人,你就不要太過擔心了,放寬心態才是最重要的。只有霜兒看清楚了苦無的真實面目,她才能徹徹底底地對苦無死心啊!看到霜兒一次又一次地被苦無所傷,我又何嘗不心疼呢?只是霜兒現在對於男女情情愛愛這一方面的事情實在是知之甚少,須得有所歷練,才能有所長進。她不重重地被傷一回,就永遠只是一個心思單純、純直可愛、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而已。”
紫檀暗暗喘了一口氣,愁眉莫展、惆悵萬分,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樣子顯然是在思索著些什麽,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一籌莫展、悵然若失地扼腕歎息道:“只希望苦無不要做得太過分才好,要是霜兒出了什麽意外,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夫人放心。”妖杞囊有理有據地以理服人道,“要是苦無當真一點情面都不留,做出了什麽太過分的事情的話,不要說夫人你不會放過他,就是我們整個異族,也絕不會讓他好過!哪怕他體內寄生著滅魂之力,也休想逃出我們的魔爪!”
話音剛落,妖北鱗便是忽然邁著急匆匆的小碎步闖了進來,張皇失措的樣子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
好在妖北鱗在妖杞囊的悉心指導下,也已經在短時間內躋身了七重天的功力,所以才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蘇醒過來。
若非妖北鱗剛才放松警惕、一時大意,妖瑞霜還真是未必能夠得手!
其實當妖北鱗驚慌失措地闖進來之時,高高在上的妖杞囊便是已經心知肚明、了熟於心,畢竟讓妖北鱗去給妖瑞霜送飯菜就是妖杞囊下達的命令,故而營造出妖瑞霜得以逃脫的這個契機,恰恰也就是妖杞囊有意而為之了。
“啟稟妖帝!大事不好了!”妖北鱗在妖杞囊面前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鄭重其事地告知道,“公主殿下她……”
“霜兒已經走了?”還沒等妖北鱗說完,妖杞囊便是搶先一步脫口而出道,其從容自如的臉上閃過一絲和顏悅色,絲毫沒有任何慌張之意和緊張之態。
聽到此處的妖北鱗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進而猛地把頭一抬,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而後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妖杞囊,隻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妖北鱗面無人色、臉色慘白,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栗,進而顫抖著聲線,怯生生地問:“妖帝……早就知道了?”
“嗯。”妖杞囊鎮定自若地點頭答應道,“霜兒這麽飛揚跳脫的性子,肯定是待不住寢宮的。故而她此行離去,犯不著意外。”
妖北鱗聽到這裡,頓時慌了神,進而連忙垂下腦袋,慌慌張張地請罪道:“都是屬下失職,屬下看管不力,還請妖帝降罪!”
“誒!無妨。北鱗,你且先起來吧。”妖杞囊向上招了招手,示意他速速平身。
“可是……”
還沒等妖北鱗說完,妖杞囊便是當即就“嘖”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妖北鱗一眼。
他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愣是把妖北鱗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妖杞囊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正色莊容地吩咐道:“這件事情我早有預料,怪不得你。故而我讓你起來,你便起來!”
妖北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幾經思量過後,還是勉為其難地一口答應道:“是!”
妖北鱗起身之後,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還是把心一橫,試探性地問:“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請妖帝為屬下解惑?”
妖杞囊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進而毫不遮掩地直言不諱道:“你是想問……為何我明知會有這麽一天,卻還是無動於衷、坐視不管?”
妖北鱗的面部表情有一陣明顯的抽搐,而後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是!”
妖杞囊長舒一口氣,進而直起身子,挺起腰板,發出一陣格外爽朗的笑聲,而後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衝著妖北鱗點來點去,饒有興致地點評道:“北鱗啊,看樣子你對我這個女兒的性情還是不甚了解。我這女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小就是千金之軀,嬌貴得很,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向來就是被寵著長大的,故而這久而久之呢,自然也就養成了刁蠻任性的刁鑽性格。但凡是她下定決心非做不可的事情,即使是我們二人出馬也無濟於事。故而我轉念一想,倒不如給霜兒來上一招將計就計。也許只有讓她充分意識到江湖的險惡,才能讓她乖乖回到我的身邊。”
妖北鱗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心悅誠服地豁然開朗、茅塞頓開道:“原來如此,妖帝果真高明,屬下當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哈哈……”妖杞囊輕聲笑笑,遊刃有余地應對自如道,“哪裡哪裡。接下來,我們隻用等著霜兒為情所傷,最後乖乖回來即可。”
妖北鱗心潮起伏地點了點頭,進而如坐雲霧、不明所以地問:“妖帝所言極是。只是屬下不知,妖帝既然早就有意放公主殿下離開,又為何要派屬下前去給她送飯菜呢?這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誒!非也,非也。”妖杞囊泰然自若地矢口否認道,“北鱗啊,你去給霜兒送飯菜,那可真是起到了重中之重的效果啊!如若不是你此行前去,又哪裡能給霜兒偷偷溜出去的可趁之機呢?”
妖杞囊的言語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妖北鱗的身上,使得妖北鱗的心裡“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妖北鱗微薄的嘴唇略微發抖,心裡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猶如旭日東升般冉冉升起!
妖杞囊這話擺明了就是利用妖北鱗,妖北鱗不會聽不出來,不過如此以來,倒是讓妖北鱗更加佩服妖杞囊了。
他不愧是妖族的帝王,此等謀略,著實令人敬佩不已,其城府頗深,的確是只有江湖老手才能具備的能力。
而妖北鱗到底還是年輕,期間被愛衝昏了頭腦,到頭來被人利用了卻還渾然不知!
經歷了這麽一件事情之後的妖北鱗不禁在想,也許自己僅僅只是妖杞囊的一枚棋子之一而已,他若是想要除掉自己,那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甚至都用不著他本尊出手,自己都有可能灰飛煙滅、死無全屍。
妖北鱗的這一條命是妖瑞霜給的,故而自己為妖族效力,肯定是沒有任何怨言,只不過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多多少少令他的心裡感到些許不快罷了。
妖北鱗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一時之間,神思不屬、心慌意亂,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其面紅耳赤、滿臉通紅,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烈日驕陽灼燒了似的,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憤怒值和緊張感各佔一半,心裡自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
妖杞囊察覺到妖北鱗的臉色不太對勁兒,便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興致勃勃地問:“北鱗,你還有什麽事嗎?”
“哦!”妖北鱗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但這一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還沒等妖杞囊捕捉到它,它便已經如同過眼煙雲般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沒……沒事了……”
“嗯……”妖杞囊很是欣慰地默默頷首,進而瀟灑自如地向外招了招手,心平氣和地下令道,“既然沒什麽事情的話,那你且先下去吧。”
“是。”妖北鱗答應一聲過後,轉身正想離去,但還沒邁出幾步,卻又赫然停下了前行的步伐,進而轉過身子重新面向妖杞囊,猝不及防地語出驚人道,“啟稟妖帝,公主殿下一人出門在外,恐有不測之虞,是否需要派幾個人手暗中跟隨,以確保公主殿下的安全?”
“大可不必。”妖杞囊不假思索地回應道,“唯有把事情做得絕一點,才能讓霜兒清楚意識到她所做出的決斷的錯誤。否則霜兒不長記性,我們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屆時前功盡棄、功虧一簣,後果不堪設想。”
妖北鱗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盡管不情不願,也還是只能簡單粗暴地吐出一個字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