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宥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進而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進而表示讚同地附和道:“妖帝所言,不無道理。方戰岩雖說是神宗的師尊,但其功力卻是遠遠不如功力高達十重天的枯山大師。而他此番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其殺死,可見背後一定暗藏玄機、另有蹊蹺。”
妖杞囊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仍是遲遲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隻覺得好生頭暈目眩、頭昏腦脹,仿佛是有成千上萬隻蒼蠅在耳邊轉悠轉悠似的,腦瓜子一直在“嗡嗡嗡”的響個不停!
李宥希正思量著,又猛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楚蘊笙的身上,進而饒有興致地問:“蘊笙,你可知曉其中的內情?”
楚蘊笙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其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簡直難以用言語去形容,而後隻得平心靜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身心交病、心力交瘁地扼腕歎息道:“這些慕功倒是未曾與我提及,我也僅僅只是從他口中得知一個大概而已。”
李宥希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其面露難色、滿臉愁容,臉上的神情可謂愈發的難看,隨即便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竟也透露出一絲茫然,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一度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只能聽到在場眾人微弱的喘息聲。
妖杞囊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進而略顯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蠻不在乎地把手一揮,坦坦蕩蕩地揮手作罷道:“罷了!反正方戰岩也已經死了,這一切都將死無對證、無從知曉,我等也就沒有必要過多的糾結其中了。”
“妖帝所言甚是。”李宥希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雖說我們並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但最後的結果終歸是對我們有利的。此次神宗禍起蕭牆,是他們內部的禍患。相信在短時間內,他們也一定沒法這麽輕易地就恢復元氣。”
妖杞囊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進而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道:“北鱗。”
“屬下在。”妖北鱗當即就識趣地雙手抱拳,稍稍低垂著腦袋正對著妖杞囊,恭恭敬敬的樣子可謂對其矢忠不渝,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妖杞囊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鄭重其事地下令道:“你找機會去查一下於七的身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敢打熔寂的主意!”
“是!”妖北鱗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不帶分毫的猶豫。
不過隨著妖北鱗的話音剛落,寢宮外面卻是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侍衛。
這個侍衛小幅度地喘著粗氣,心急火燎地飛奔到妖杞囊的面前,進而毫不猶豫地單膝下跪,言簡意賅地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啟稟妖帝,大長老和三長老回來了!”
此言一出,在場四人便是猛然睜大了雙眼,進而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而後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前的這個帶刀侍衛,隻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妖杞囊的臉上風雲突變、驟然變色,當即就露出了一副喜出望外、眉飛色舞的神情,進而不敢相信地確認道:“你說什麽?!雙江和昭雄回來了?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屬下所言,句句屬實!”侍衛相當篤定地說道,“屬下自知事關重大, 絕不敢對妖帝欺瞞分毫!”
妖杞囊聽到此處,喜上眉梢、歡欣鼓舞,其嘴角微微上揚,當即就露出了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已然是興高采烈、心花怒放。
簡昭雄和易雙江分別是妖族的大長老和三長老,妖杞囊派他們二人在外執行任務好些年月,時至現在他們才終於返回期盼已久的妖族。
簡昭雄五官端正、鐵膽慧心,一雙洞察時事眼,兩彎眉橫如柳枝。忠心效主,有肝膽塗地之決心。語話利落,吐壯闊恢弘之氣勢。得力助手,操辦妖族上下事。有求必應,不改心中鴻鵠志。隻待委以重任時,大展拳腳揚名日。
易雙江與之相比,倒是稍顯遜色、令人怎舌。
因為他紙醉金迷、燈紅酒綠,一雙時常迷離眼,兩彎眉揮灑如畫。青樓常客,有花天酒地之欲望。語話輕浮,吐不三不四之狂言。不倫不類,言行舉止終欠佳。生活萎靡,昏天黑地難自拔。忠心耿耿無二話,心存道義可謂俠。
就在這時,侍衛則是更進一步地指明道:“二位長老已在正殿恭候,等著面見妖帝。”
“好。”妖杞囊的情緒一下子變得高漲起來,進而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傳令下去,我隨後就到,讓他們在正殿上稍等片刻。”
“是。”侍衛在簡簡單單地答應一聲過後,便是老老實實地乖乖退了下去。
而聽到易雙江和簡昭雄平安歸來的消息,正坐在病床上的楚蘊笙倒是率先沉不住氣了。
她的雙手攤開掌心支撐著床面,掙扎著表情就要下床,口中甚至還心不甘、情不願地碎碎念道:“我也要去……”
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發之際,李宥希卻是張皇失措地驚呼一聲道:“誒!別動!你現在重傷未愈,如何可以下得了床?雖說有妖帝灌輸妖力給你,但你自身也應注意調養才是啊!”
“宥希說的沒錯。”妖杞囊心潮澎湃地點頭認可道,“蘊笙,你既然有傷在身,就不要勉強自己了,還是先養好身子要緊。雙江和昭雄那邊,我帶著北鱗去就好了。宥希,你留下來照顧蘊笙,不得有誤。”
李宥希一聽,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不假思索地一口答應道:“是!”
妖杞囊稍稍扭頭,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妖北鱗,進而作古正經地吩咐道:“北鱗,走,隨我去面見兩位長老。”
……
隨著畫面一切,李宥希留在客房之內照顧楚蘊笙,而妖北鱗則是跟著妖杞囊往禮望宮的正殿而去。
隻眨眼間的工夫,兩人便已大步流星、快步疾走地來到正殿之上。
易雙江和簡昭雄正在大殿的正中央屏息以待、翹首以盼,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雖說自己與妖帝已經熟得不能再熟,甚至已經親如一家,但此番久別重逢,肯定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許忐忑。
不過與其說那是心裡的七上八下、忐忑萬分,倒不如是溢於言表的激動之情!
妖杞囊剛一跨入正殿的門檻,易雙江和簡昭雄便立馬就向他投去了望穿秋水的目光。
二人的注意力齊刷刷地轉移到了妖杞囊的身上,進而眼前一亮,不謀而合地匆匆迎上前去,高視闊步地來到妖杞囊的面前之後,不由分說地單膝下跪,畢恭畢敬地雙手抱拳道:“屬下參見妖帝!”
妖杞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稍稍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地將他們扶起,並著急忙慌地催促道:“雙江,昭雄,快起來!”
“謝妖帝!”易雙江和簡昭雄異口同聲地回應道,其嗓門粗曠、雄渾有力,一字一言都夾雜著排山倒海、氣貫長虹的強大氣場,一度把妖杞囊身後的妖北鱗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在他們二人起身之後,妖杞囊則是長舒一口氣,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雙江,昭雄,你們此番歸來,想必一定是歷經了千辛萬苦,相當不易吧!”
“妖帝言重了。”簡昭雄最先把腦袋垂了下去,搶先一步複命道,“妖帝此番派我們二人勸說那些修成人形的小妖加入妖族,我們二人總算是不辱使命,完成了妖帝托付給我等的重任!”
易雙江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更進一步地解釋道:“那些誓死不肯妥協的小妖都已經被我等格殺勿論,無一生還,而剩下的,都是一些識趣的小妖,故而還請妖帝放心,從今往後在外面打著妖族的噱頭濫殺無辜的小妖,只會越來越少了。”
妖杞囊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心滿意足地輕聲笑笑,進而讚不絕口地誇獎道:“好,很好,你們二人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易雙江憨憨一笑,興致勃勃地打趣道:“妖帝的命令,我等不敢不從。收服那些小妖,也不過是綽綽有余的舉手之勞罷了。我等願誓死追隨妖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妖杞囊乾脆利落地吐出這一個字後,便是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清脆而又爽朗的笑聲,想來早已於心中高興到了極點。
緊接著,簡昭雄猝不及防地語出驚人道:“妖帝,我等方才聽人說,老四重病在身、臥床不起?”
聽到這裡,妖杞囊臉上的神情便是發生了相當微妙的變化,其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當即就露出一副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的神情。
他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歎息,表示肯定地點頭認可道:“嗯……蘊笙在神宗身份敗露,那邊的人要對她趕盡殺絕、斬草除根,故而她有驚無險地逃之夭夭、溜之大吉的時候,已經是傷痕累累、遍體鱗傷,逃回來之後,也僅僅是只剩一口氣吊著。”
易雙江的眼睛一閉一睜,當即就“嘖”了一聲,進而一本正經地話鋒急轉道:“大長老,這老四傷得如此之重,不如我們去探望探望她吧?都是好些時日沒見了,也該找她敘敘舊了。”
“說的也是。”
簡昭雄輕描淡寫地答應一聲過後,正要和易雙江轉身離去,但就在這刻不容緩、急如星火的危急時分,妖杞囊卻是一把伸出兩隻攤開掌心的手分別搭在他們二人的肩膀上,致使兩人赫然止步、停滯不前。
兩人隻覺得有一股沉重的壓力猶如烏雲蓋頂般重重地壓在他們的身上,不光迫使他們二人停下了奔突前行的腳步,甚至還一度喘不過氣來。
簡昭雄和易雙江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目瞪口呆、詫異萬分地轉過身、回過頭,在相互對視一眼過後,才又重新把視線轉移到了妖杞囊的身上。
易雙江眉梢一緊,當即就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兒,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好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妖帝這是何意?”
妖杞囊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進而有意無意地瘋狂暗示道:“蘊笙那邊……正有宥希陪著呢。”
妖杞囊的一番點到為止使得二人在一瞬間如夢初醒、恍然大悟,他們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進而張開了血盆大口,口中發出“哦——”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衝著彼此點來點去,一時之間,心領神會、幡然醒悟。
易雙江面帶微笑地點點頭,興趣盎然地有所感慨道:“唉,老二這些年來一直是對老四情有獨鍾,可惜老四鐵石心腸、心如磐石,對老二的一片心意偏偏是視而不見、熟視無睹,瞧著著實令人焦急啊。”
簡昭雄面不改色心不跳,平心靜氣地點評道:“只是盡管如此,老二還是一廂情願、一意孤行,但願老四,能夠及時接納老二的一片心意才是。”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一息之內,一呼百應,外面的下人侍衛無不在奔頭呼號:“公主殿下回來了!公主殿下回來了!”
妖杞囊一聽,猛然瞪大了雙目,瞳孔放大到極致,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滿是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震驚神情,進而憑借一個箭步瞬行到禮望宮外,其速度之快,難以想象。
易雙江、簡昭雄和妖北鱗後知後覺地湊上前去,紛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移動到妖杞囊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就盯上了從天而降的妖瑞霜。
只見妖瑞霜婀娜多姿的身軀於空中飛舞,猶如翩翩起舞的仙女一般從半空中緩緩降落,那優美動人的身形瞬間就吸引了群眾的目光,致使妖瑞霜在一瞬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妖杞囊的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洞若觀火的眼神寸步不離地盯著心心念念已久的妖瑞霜,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一定是緊張激動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的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而妖北鱗臉上的神情可謂與之空前絕後的如出一轍,看到妖瑞霜平安歸來,他的嘴角竟是不由得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
妖瑞霜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上以後,當即就俏皮可人、一蹦一跳地來到妖杞囊的面前,並喜上眉梢、眉飛色舞地吐出一個字道:“爹!”
“霜兒!”妖杞囊立馬把雙手搭在她的兩側肩膀上,進而用一種略帶哭腔和悲愴的聲線,喜極而泣道,“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妖北鱗心花怒放、興高采烈地插嘴道:“公主殿下,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妖帝這段時間可一直是提心吊膽地想著你呢!”
妖瑞霜含情脈脈地與之四目相對,進而嘟囔著嘴,真心實意地致歉道:“爹,對不起,霜兒讓您擔心了,霜兒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到處亂跑了!”
“沒事!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妖杞囊激動難耐地涕泗橫流道,“霜兒,爹不管你之前去了哪裡,做了什麽,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要從今往後你能老老實實地留在爹的身邊,你就永遠是我妖杞囊的女兒,永遠是我妖族高高在上、位高權重的公主!妖族,永遠是你的家!”
妖瑞霜微微一笑,二話不說地就和妖杞囊相擁在一起,滿滿的幸福感躍然紙上、溢於言表。
妖瑞霜於不經意間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環境,這才赫然發現了易雙江和簡昭雄的存在。
她把妖杞囊從身上挪開,與之保持一定的距離,進而把注意力轉移到兩位長老的身上,驚喜萬分地脫口而出道:“誒!易長老,簡長老,你們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