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靈手握佩劍,劍鋒直指楚蘊笙的首級,急匆匆的步伐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不過這恰恰彰顯了她要把楚蘊笙碎屍萬段、五馬分屍的決心!
楚蘊笙見狀,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
眼看楊若靈馬上就要得手,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發之際,慕功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召喚出了流青,並直接以一個箭步瞬行到楚蘊笙的身邊。
他用流青自下而上地往上一揮,精確無誤地砍在了楊若靈的劍身上,致使她不得不劍走偏鋒、偏離軌道!
在慕功強大有力的攻勢下,楊若靈握劍的右手手臂竟是不由自主地向上揮舞,進而憑借一種詭異莫測的身法順勢轉了個身。
楊若靈硬生生地在原地自轉一周,可當她徹底轉過身以後卻是赫然發現,慕功已經大義凜然、無所畏懼地擋在了楚蘊笙的面前!
而楚蘊笙則是展現出一副小鳥依人、委屈巴巴、楚楚可憐的小女人樣,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地躲在慕功的身後,尋求他的庇佑。
楊若靈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橫眉怒目、青筋暴起,進而毫不猶豫地提起佩劍,直指慕功的眉心,而後牛氣衝天、怒氣衝衝地厲聲質問道:“大師兄,你當真要護著這個居心叵測、圖謀不軌的奸邪之輩?!”
“你住口,蘊笙她不是這樣的人!”慕功一意孤行、固執己見地答非所問道,全然不曾顧及過楊若靈的感受。
但是一聽到慕功所給出的回答,楊若靈便也已是了然於心、胸中有數。
她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灰心喪氣、失魂落魄地心知肚明道:“好……我明白了……大師兄到現在還是執迷不悟、冥頑不靈,看樣子今天是非要護著這個女人不可了!”
“蘊笙向來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絕不會乾這種貪贓枉法、見不得人的勾當!”慕功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義正詞嚴地為她開脫罪行道,“如若她當真有罪,我自是會秉公處理、絕不姑息,尚且還用不著師妹你來動手!”
“大師兄!”楊若靈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怒吼道,那噙著淚光的眼眸隱隱閃爍,仿佛是有數不勝數、不計其數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差點就要水漫金山,隨時都有把這裡淹沒的可能!
但慕功仍是不為所動、面不改色心不跳,堅定不移的神情和炯炯有神的目光像是鐵了心了要護下楚蘊笙。
楊若靈的左手於不知不覺間緊握成拳,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定是憤怒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面紅耳赤、滿臉通紅的樣子!
她的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屏氣凝神、提心吊膽的模樣仿佛是在醞釀著些什麽,似是很快就要對楚蘊笙拳腳相向、大打出手!
楊若靈的心裡似乎藏了一座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的憤怒火山,滾滾岩漿隨時都有從中噴湧而出的可能。
不過她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還是決定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
隨著楊若靈的眼睛一閉一睜,洞若觀火的眼神竟是於一時之間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凌厲的目光之中毫不間斷地向外散發出一股又一股強大的殺氣,氣勢洶洶、勢不可擋,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楊若靈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進而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拋言道:“既然如此,那大師兄可不要怪我手裡的劍不留情面了。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將楚蘊笙繩之以法!”
說罷,楊若靈便是一鼓作氣,再度迎著楚蘊笙奔突前行、快步疾走而去,氣勢恢宏、排山倒海的架勢頗有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之意!
而慕功亦是猛地把頭一抬,一眼就盯上了撲面而來的楊若靈,進而奮不顧身地迎上前去,毅然決然地與之陷入了激烈的廝殺當中!
隨著兩人各自把劍斜著砍向對方,當即就發出了“砰”的一陣清脆聲響。
兩者劍身相撞,擦出一道又一道絢麗奪目、多姿多彩的火花,向外震懾出一股又一股氣貫長虹、氣勢磅礴的氣流,一時之間,陰風怒號、狂風呼嘯,驚起陣陣飛沙走石,卷起粒粒塵土飛揚,引得周遭風吹草動、樹木搖曳,一度吹得在場眾人睜不開雙眼。
將其團團包圍的神宗子弟不由自主地紛紛退卻好幾步,恰到好處地為楊若靈和慕功讓出一條寬敞明亮的光明大道來。
他們不謀而合地騰出一隻手擋在自己的面前,只能透過指尖的縫隙看清楚眼前的情形,生怕地上的沙塵碎石會被吹到自己的眼睛裡!
不過楊若靈的功力也不過才區區六重天而已,又如何能跟已經躋身八重天的慕功相提並論?
故而隨著慕功使盡九牛二虎之力往前一劈,當即就把不自量力的楊若靈給頂了出去!
楊若靈的雙腳貼著地面,止不住地向後滑行,直至其把腳一橫,才勉勉強強停下了後退的步伐,不過仍是接連打了好幾個趔趄,差點就要因站不穩腳跟而摔倒在地!
慕功本並無惡意,他只是想保證楚蘊笙安然無恙、清泰無虞而已,所以也就沒有趁著這個機會趁勝追擊、趁熱打鐵,而是按兵不動、隱忍不發,免得事情越鬧越大。
倘若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可就不是慕功所期望看到的結局了。
但是慕功的心裡雖是這樣想的,可楊若靈卻是在匆匆站穩腳跟以後,再度迎著慕功的方向橫衝直撞、突飛猛進而去!
楊若靈在逼近慕功之際,怒氣衝衝地握緊手中佩劍,從東南西北各個方向朝慕功發起一道又一道迅猛的攻勢!
她時而把劍刺向慕功的胸膛,時而把劍揮向慕功的臂膀,時而把劍砍向慕功的大腿,時而把劍劃向慕功的首級,一套招式如同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暢通無阻,可謂精妙絕倫、高妙至極!
只可惜這些華麗的招式對楊若靈來說也許是畢生所學,但是對武功高強、內功深厚的慕功而言,卻是一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平平無奇的小花招罷了!
慕功僅僅只需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便是精準無誤地擋下了她的一擊又一擊,直叫楊若靈一點兒下手的機會都沒有!
楊若靈稍稍俯身,憑借飛快的速度把劍劃向慕功的雙腳,但功法高深的慕功卻是早有察覺。
他在楊若靈的這一劍撲面而來之際,徑直縱身一躍、高高跳起,在空中停留片刻之後才穩穩當當地站回了地面。
不過當楊若靈的劍從他腳底疾馳而過之際,慕功竟是頓覺腳底生風,別樣的快感猶如旭日東升般冉冉升起,不過準確來說,那更像是雨後春筍般湧上心頭!這也足見楊若靈所使出的這一劍的力度有多大了!
慕功在落地之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只見他順勢蹲下身子,一隻手攤開掌心撐在地面上,一條腿彎曲到極致,另一條腿向外伸直,進而繞著周身自轉一圈,毫不留情地給她來了一記掃堂腿!
楊若靈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而後急急忙忙地輕輕一跳、騰空而起,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慕功的沉重一擊。
不光如此,楊若靈還趁著自己懸浮於空的一瞬間用雙手緊握劍柄,在將其高高舉過頭頂以後,自上而下地朝慕功劈了下去!
慕功剛一抬頭就看到楊若靈這一劍迎面砍來,自是不由得嚇了一跳,不過在其匆匆反應過來後,則是慌慌張張地橫著流青擋在自己的額頭上方,致使楊若靈的這一劍硬生生地砍在了慕功的流青上!
當楊若靈的這一劍落下的刹那間,不單單發出了“砰”的一陣清脆聲響,而且還使得慕功的整個身子都不由得往下壓了壓,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堅持不住!
就在這時,慕功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整張臉雖已憋得通紅通紅,但隨著他用力向上一頂,還是不甚困難地把楊若靈給向後頂了出去!
她的口中發出一絲輕微的呻吟,頓時面露難色、滿臉愁容,臉上的神情可謂愈發的難看,進而連連向後退卻好幾步,一度連停都停不下來。
而且慕功居然還趁著楊若靈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徑直握緊流青刺向了她的首級!
眼看慕功馬上就要刺中楊若靈的眉心,但就在這急如星火、刻不容緩的危急時分,一道颶風之力卻是從慕功的斜上方打了下來。
這道颶風之力猶如一支利箭從天而降,其速度之快,難以想象,威力之大,更是超乎尋常,硬生生地打斷了慕功的進攻。
慕功的眼神往上一瞄,當即就察覺到了這股濃烈的殺氣,進而反應迅速地向後一跳,徑直來了一記華麗的後空翻,於半空中形成一抹優美的弧度後,才安安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並且恰到好處地站在了楚蘊笙的身邊。
隨著慕功猛地把頭一抬,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這才赫然發現,祭風道人竟是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慕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心跳更是驟然加速,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胸腔之中脫穎而出,在匆匆回過神來以後,才張皇失措地驚呼一聲道:“師父!”
祭風道人瀟灑自如地揮一揮衣袖,帥氣十足地把雙手背過身後,進而直起身子,挺起腰板,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擺明了就是要處理什麽大事。
楊若靈看到祭風道人的身影,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進而急中生智、靈機一動,果斷選擇借助祭風道人的力量來對付慕功。
只見楊若靈邁著歡欣愉悅且又輕盈的步伐湊上前去,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掌宮,楚蘊笙擅闖禁地,意圖盜取熔寂,幸好被我等逮了個正著,這才阻止了她的卑劣行徑。無奈大師兄為楚蘊笙所惑,一直在阻止弟子捉拿楚蘊笙,還請掌宮做主,定要將楚蘊笙繩之以法,絕不姑息!”
“師父!”慕功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為她開口求情道,“若靈師妹所言不過片面之詞而已,蘊笙並未盜取熔寂,還請師父明辨是非、公平公正地做出決斷!”
祭風道人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心慌意亂、提心吊膽的慕功,進而一針見血地提出了異議道:“楚蘊笙雖然並未盜取熔寂,但那依然無法證明她擅闖禁地不是圖謀不軌、居心叵測,姑且先將她關入地牢,聽候發落,直至其說出幕後主使為止!”
“可是師父……”
“誒!”還沒等慕功說完,祭風道人便是伸出一隻手,攤開五指,擋在面前,毅然決然地將其一把打斷道,致使慕功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是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祭風道人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怒目圓睜、瞋目而視慕功,用一種略顯不耐煩的語氣,冷冰冰地開口道:“慕功,最近發生的事情夠多了,你就不要插手這件事情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等事情調查清楚,自然會還楚蘊笙一個清白。你既然堅信她乃是無辜之人,那又何必怕她接受嚴刑拷打?事情終將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只需靜觀其變、見機行事即可。”
慕功心中一震,身子一顫,噙著淚光的眼眸隱隱閃爍,仿佛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進而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愣是被祭風道人辯得啞口無言、無力反駁、無話可說,一臉的身心交病、心力交瘁,盡顯其滿滿的無力感!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只能聽到慕功沉重的呼吸聲。
慕功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更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栗,愁眉不展、神思不寧的樣子顯然是慌張到了極點!
片刻過後,祭風道人更是毫不客氣地一聲令下道:“來人啊!把楚蘊笙給我押入地牢,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楚蘊笙將要被打入地牢的消息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慕功的身上,使得他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劃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清晨光鮮亮麗的露珠般從葉尖上滾落下去,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而楚蘊笙本尊的眼神當中則是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但這一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只在楚蘊笙的眼眸當中停留片刻,便已經如同過眼煙雲般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
因為眾弟子聽到祭風道人的命令,皆是不謀而合地一擁而上,二話不說地就按住了心亂如麻的楚蘊笙,使得她低垂著腦袋,愣是片刻反應的機會都不給。
而在這種情急之下,楚蘊笙第一個想到的人,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慕功大師兄。
這不單單是因為楚蘊笙對他動了真情實感,也是因為楚蘊笙在這裡所能夠仰仗的,的的確確只有他一人!
楚蘊笙就跟發了瘋似的拚命叫喚著“大師兄”三字,但是按照當下這個情形,慕功著實是愛莫能助、無能為力。
他雖是背對著楚蘊笙,但卻始終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只能任由白花花的眼淚猶如傾盆大雨般一瀉而下,而且還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就這樣聽著楚蘊笙發出一陣接著一陣聲嘶力竭的呐喊和撕心裂肺的咆哮,直至其緩緩消失在自己的耳畔,再也不曾有所聽聞。
祭風道人皺著眉,苦著臉,緩步湊上前去,伸手拍拍慕功的肩膀,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安慰道:“近段時間,你也累了,還是跟我回仁和宮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自會有人替你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