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瑞霜和楊林風各自對視一眼,在表示肯定地衝彼此點了點頭之後,才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把注意力重新聚集到了柏光清的身上,並鼓起勇氣、把心一橫,試探性地輕聲問道:“你可願帶我們去見見這個狂躁之人?”
柏光清怔住良久,半天沒有動靜,進而慢慢悠悠地抬起頭來,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妖瑞霜和楊林風,隻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隨即便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怯生生的目光之中竟也透露出一絲茫然之意,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柏光清的情緒漸漸趨於冷靜,進而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在幾經思量過後,才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
……
隨著畫面一切,三人已經置身於追隨那股巨大動靜的路上。
柏光清帶頭衝鋒,楊林風和妖瑞霜緊隨其後。
他們在不斷向前深入的同時,戰戰兢兢地環顧四周、如履薄冰地左顧右盼,生怕會遭到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之人的襲擊。
在此期間,那一陣接著一陣“轟、轟、轟”的聲響仍在隱隱作祟,僅僅只是製造出這般驚天動地的巨大動靜,就已經把這偌大的山林攪了一個天翻地覆。
三人越往前走,這股聲音便是越發的如雷貫耳,仿佛是有成千上萬隻蒼蠅在耳邊轉悠轉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個不停。
但柏光清走著走著,卻是忽然停下了奔突前行的步伐,進而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地用手指頭指了指前面,並輕聲細語地提醒道:“就在前面了,你們若想見他,繼續往前走去便是。”
楊林風和妖瑞霜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簡直難以用言語去形容,臉上的神情可謂空前絕後的如出一轍,進而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而後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在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逐步退縮的柏光清後,才不謀而合地用手撥開交柯錯葉,使得眼前的情形開始變得明朗起來。
只見這片叢林的最深處乃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洞穴周遭滿是陡峭橫生的岩石碎壁,不過它的周圍散布著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洞穴中關著一個身強體壯、嗓音粗獷之人。
這個人一身傲骨、盛氣凌人,一雙眼光似亮非亮,兩彎眉如筆橫立。身材魁梧,有震懾江湖之威風。語話洪亮,吐當仁不讓之氣勢。直接果斷,似說一不二鋼鐵石。勇往直前,如滔滔江水不停滯。利刃出鞘在手時,屠盡萬物生靈日。
此人的身份很不簡單,他就是四大劍仙之一的魔劍仙,閻象觀!
閻象觀雖然貴為四大劍仙之一,可他現如今的處境似乎並不容樂觀。
洞穴之外有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在阻礙著閻象觀逃出牢籠,閻象觀身為四大劍仙之一的魔劍仙,本是有著整整九重天的無上功力,按理來說,這江湖上能夠困住他的人寥寥無幾,可現在卻偏偏叫楊林風和妖瑞霜看到閻象觀如此狼狽不堪的慘狀,這又不禁令人唏噓,閻象觀究竟是遇上了哪位世外高人,才會淪落至這般田地了。
楊林風和妖瑞霜的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感到瞠目結舌、大吃一驚,進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其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
閻象觀橫眉怒目、青筋暴起,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定是憤怒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的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楊林風和妖瑞霜懷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湊上前去,一直來到困住閻象觀的這道屏障面前,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詢問道:“閣下是?”
閻象觀眉梢一緊,當即就意識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對勁兒,進而茅塞頓開、豁然開朗道:“你們不認得我?”
妖瑞霜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進而遊刃有余地應對自如道:“我們素未謀面,又如何可以認得你?”
閻象觀目眥盡裂、齜牙咧嘴地輕聲笑笑,進而鄙夷不屑地冷嘲熱諷道:“哼,無知小兒,孤陋寡聞!你們不認得我,可認得我手上的這把佩劍?!”
閻象觀一邊這樣說著,還一邊在手上幻化出了祝聞。
祝聞的劍身上下為魔氣所繚繞,劍尖鋒利、削鐵如泥,同為上古仙劍之一的它,自是無與倫比、不同凡響。
妖瑞霜一看到閻象觀手裡的祝聞,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進而猛然瞪大了雙眼,驚喜萬分地脫口而出道:“祝聞?!你是四大劍仙之一的魔劍仙,閻象觀,閻前輩?”
楊林風一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受到了什麽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進而不由自主地跟妖瑞霜重複了一遍道:“閻前輩?”
“哼。”閻象觀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忍不住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進而心滿意足地認可道,“看來你們還算是有點眼力見,認得我手上的這把祝聞。”
妖瑞霜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格外好奇地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閻前輩怎會被困此處?”
聽到這裡的閻象觀不由得愣了一下,臉上的神情忽然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臉陰霾的模樣好似烏雲蓋頂一般沉重地壓在了他的天靈蓋上,甚至一度壓得他喘不過氣。
閻象觀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進而在微微搖頭晃腦的同時,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而後悲不自勝地扼腕歎息道:“這個事情就說來話長了。這一時之間的, 實在是難以說個明白。不如這樣,你們兩個先想方設法救我出去。待我出去以後,再與你們細細道來。”
妖瑞霜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她皺起了眉頭,用一種相當稚嫩的聲線,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提出了異議道:“可是這道屏障就連閻前輩您都沒有辦法,光是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又如何可以助閻前輩逃出生天呢?”
“誒!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閻象觀的眼睛一閉一睜, 當即就“嘖”了一聲,進而頭頭是道、言之鑿鑿地分析道,“這道屏障在我長年累月的抗衡下,幾乎已經快要到了分崩離析、土崩瓦解的地步,只要再加把勁兒,我很快就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妖瑞霜和楊林風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模樣好像是在思索著些什麽,顯然還是有些許顧慮存在。
他們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還是達成了一致意見,決定幫閻象觀逃出生天。
“好!”妖瑞霜相當篤定、堅定不移地一口答應道,“還請閻前輩稍等片刻,我們二人這就施法破除這道屏障。”
說罷,眼看兩人馬上就要齊心協力一擁而上,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發之際,柏光清卻是猶如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一樣徑直從後面的草叢堆裡蹦了出來,並張皇失措地驚呼一聲道:“不要!”
柏光清瘋瘋癲癲地一路小跑到兩人的身邊,並心慌意亂、驚慌失措地極力勸阻道:“不可!萬萬不可!一定不能放他出來!”
妖瑞霜和楊林風紛紛緊皺著眉頭,並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柏光清的身上,致使柏光清在一瞬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柏光清的臉上風雲突變、驟然變色,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栗,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
而閻象觀一看到柏光清現身,就連眼珠子都是猛地向外瞪了瞪,進而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一亮,而後出於本能地上前一步,一眼就盯上了神智不清的柏光清,虎視眈眈的眼神毫不間斷地向外散發出一縷又一縷氣勢洶洶、勢不可擋的騰騰殺氣,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碎屍萬段、五馬分屍。
“柏光清!”閻象觀怒目圓睜、瞋目而視,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厲聲呵斥道,“你終於出現了!為什麽不敢堂堂正正跟我較量一場,而是要將我困於此地?!可惡!快放我出去!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楊林風和妖瑞霜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進而默契十足地向柏光清投去了詫異萬分的目光,並異口同聲地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柏光清?四大劍仙之一的靈劍仙,柏光清?!”
柏光清不能自己地喘著粗氣,神思恍惚地喃喃自語道:“誰是柏光清……我不認識……我不知道誰是柏光清……柏光清到底是誰……”
“少裝瘋賣傻、裝模作樣的了!”閻象觀眯了眯眼睛,凶神惡煞、面目猙獰的模樣好似自地獄而來的混世魔王,心裡像是藏了一座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的憤怒火山,滾滾岩漿隨時都有從中噴湧而出的可能,而後憤憤不平、氣衝鬥牛地怒斥道,“你將我困於此地之後撒手不管,揚長而去,我勢必要叫你付出血的慘重代價!我跟你之間,一定要分出一個高低!”
妖瑞霜見勢不妙,於是趕緊從中調節道:“呃……閻前輩,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遇到柏前輩的時候,他就已經記不起自己是誰了。也許他並非是如閻前輩您所說的這樣裝瘋賣傻,而是真的失憶了才會如此。”
“嗯?失憶?”閻象觀微微皺眉,一下子就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的不妥之處,進而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陣陰森可怖卻又格外爽朗的笑聲,幡然醒悟道,“原來如此,哈哈哈哈……你將我困於此地,我將你打至失憶,我還以為你能從我這裡討到多少便宜,原來也不過是如此而已。不過盡管這樣,這也不妨礙我從你手上贏下這場較量!”
話音剛落,閻象觀便是握緊手中祝聞,猛地對準面前的屏障這麽斜著一劈,當即就憑借自身強大的魔氣斬碎了這道屏障。
而當屏障四分五裂、支離破碎之時,竟還向外震懾出一股又一股排山倒海、氣貫長虹的強大氣流,硬是把外面的三人震出數尺開外。
閻象觀突破屏障之後終於得以重獲新生。
他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向外緩步而去,每一次腳踏地面的聲音都像極了死神來臨的前兆,一度把人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待到周遭的煙塵逐步消散以後,閻象觀的陰險笑容才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浮現在了三人的面前。
閻象觀周身上下的魔氣四溢,而楊林風見此情形,心裡更是不由得“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清晨光鮮亮麗的露珠般從葉尖上滾落下去,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因為楊林風竟是憑借心眼合所帶來的優勢在閻象觀身上察覺到了前所未有、不可名狀的強大殺氣,這股強大的殺氣遍布全場,一度令人聞風喪膽,叫人不敢逼近。
閻象觀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進而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直勾勾地盯著楊林風和妖瑞霜身後的柏光清,而後提起祝聞劍指其首級,霸氣側漏地放下狠話道:“柏光清,與我一戰!”
說罷,當即就氣衝鬥牛地朝著柏光清疾馳而去。
妖瑞霜見狀,頓時就沉不住氣了。
其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但這一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只在妖瑞霜的眼眸當中停留片刻,便已如同過眼煙雲般消散不見、不複存在了。
妖瑞霜匆匆反應過來後,果斷憑借一個箭步瞬行到柏光清的面前,並於手中變出露陌橫著擋在自己的胸口處,毅然決然地替柏光清擋下了閻象觀的致命一擊。
當祝聞觸及露陌的刀身之時,竟還發出了“砰”的一陣清脆聲響,一時之間,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祝聞跟露陌交鋒,擦出一道道絢麗奪目、多姿多彩的火花,就連旁人的眼睛都被染得燦爛起來。
可是這才不到片刻的工夫,妖瑞霜的笑容便是逐漸消失,表情亦是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已然是面露難色、滿臉愁容,臉上的神情可謂愈發難看,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堅持不住!
妖瑞霜在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才疑惑不解地追問道:“閻前輩這是何意?柏前輩尚且還未恢復理智,縱然是要切磋,那也應該要等柏前輩恢復記憶之後,再行決鬥吧?”
閻象觀擺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不屑一顧地輕蔑一笑道:“哼,我和他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這個黃毛丫頭插手,識相的,就快快給我讓開!免得到時候殃及無辜,可就不是我所能夠掌控的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讓,還是不讓?”
妖瑞霜皺著眉,苦著臉,一鼓作氣、乾脆利落地吐出兩個字道:“不讓!”
閻象觀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怒氣衝天、怒火中燒道:“好!你不讓,那我亦是奈何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維護柏光清到幾時!”
語畢,閻象觀便是使盡九牛二虎之力猛地向前一頂,在向外震懾出一股魔氣的同時,果真把妖瑞霜向後撞出好些距離。
妖瑞霜的口中發出一絲輕微的呻吟,進而雙腳貼著地面,止不住地向後滑行,直至其把腳一橫,才勉勉強強停下了後退的步伐。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這麽快就結束。
閻象觀趁勝追擊、趁熱打鐵,在強行逼退妖瑞霜後,又不甘示弱地快步疾走迎上前去,以一種詭異莫測的身法來回挪動,時而出現在左邊,時而出現在右邊,期間留下道道殘影,一度把人看得頭暈目眩、眼花繚亂,進而在逼近妖瑞霜之時,瀟灑自如地縱身一躍,用雙手緊握祝聞劍柄並將其高高舉過頭頂,而後二話不說地朝妖瑞霜的首級劈了下去,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頗有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