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諧的言語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在場眾人的身上,把大家震撼得是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場面一度陷入了喧鬧之中,一時之間,物議沸騰、議論紛紛、沸反盈天!
大家討論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熱鬧非凡!都在議論高諧所言神宗監守自盜一事!
高諧的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抹居心叵測、圖謀不軌的陰險笑容,單從他那波瀾不驚、神色自若的面相來看,想來也是勝券在握、勢在必得!
只要能將大家的矛頭都調轉到神宗的身上,那高諧便是有著千軍萬馬的底氣,任憑神宗如何強大,也全然不畏懼它一絲一毫!
面對此等流言蜚語,苦無斷不能忍!
只見他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左手置於大腿一側暗自凝聚內力,待到時機成熟以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輕輕往前一推,立馬就招致了一陣又一陣氣勢洶洶、勢不可擋的風起雲湧,致使現場一時之間陰風怒號、狂風呼嘯,愣是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高諧身後那幫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的蝦兵蟹將不謀而合地拿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擋在面前,只能透過指尖的縫隙看清楚眼前的情形,生怕地上的沙石會吹到自己的眼睛裡。
功力已經躋身九重天的高諧自是不會畏懼苦無這點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把戲。
高諧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橫眉怒目、青筋暴起,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厲聲喝斥道:“花裡胡哨,裝神弄鬼!”
話音剛落,高諧便是在瀟灑自如地把白鴻劍於手中轉了幾圈之後,猛然向前一揮,很是輕松地驅散了苦無所招致的陣陣狂風!
緊接著,苦無則是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
與此同時,眾人的注意力亦是齊刷刷地轉移到了苦無的身上,使得苦無在一瞬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苦無的眼睛一閉一睜,長舒一口氣,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我想諸位是誤會了。我手握熔寂,並非是如同這位高掌門所說的那樣監守自盜,而是事出有因,叫我不得不攜熔寂外出一段時間而已,更何況如若我當真是監守自盜,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我懇請各位理智地想一想,我說的,究竟是不是那麽回事兒呢?”
此言一出,眾人便是紛紛沉默不語、一言不發了。
他們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臉上的神情可謂空前絕後的如出一轍,皆是神思不屬、愁眉不展,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樣子顯然是在思索著些什麽,料想定是對高諧的煽風點火、挑撥離間之言起了疑慮。
高諧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猶如旭日初升般冉冉升起,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稍稍扭頭,簡單粗暴地瞥了身後的蝦兵蟹將一眼,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不依不饒地持續逼問道:“好啊,既然你說是事出有因,那不妨給我們大夥講講,這因,到底是什麽因?”
苦無直起身子,挺起腰板,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鄭重其事地告知道:“神宗貴為天下第一名門正派,肩負著封印熔寂的使命與職責。無奈熔寂身為異族的上古陰劍,威力實在太過強大,而星宿天尊昔日所設下的封印日漸松動。隨著時間的流逝,封印漸漸壓製不住熔寂身上的戾氣,而熔寂本身更是不定期地蠢蠢欲動、躍躍欲試,隨時都有突破封印、為禍人間的可能。故而我與師父再三權衡利弊過後,一致決定提前一步攜熔寂闖蕩江湖、遊歷四方,通過斬妖除魔、殛鬼滅怪來淨化熔寂身上的戾氣。唯有熔寂身上的戾氣徹底消散之後再將其重新封印,方能保我江湖安定!”
苦無說得頭頭是道、振振有詞,直叫在場眾人無話可說、無力反駁,有的甚至對其倒戈相向,紛紛向苦無投去了敬佩不已的目光!
高諧頓時面露難色、滿臉愁容,進而眉梢一緊,當即就意識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高諧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在暗暗喘了一口氣後,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猝不及防地話鋒急轉道:“哦?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敢問苦大俠,是否已經成功淨化掉熔寂身上的戾氣了呢?”
“當然!”苦無卸下背後附帶著劍鞘的熔寂,進而相當自豪地將其高高舉起,並特地提高了音量,一本正經地昭告天下道,“我下山歷時一年之久,終於不負眾望,淨化了熔寂身上的戾氣。只要接下來再度將其封印,它便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焦躁不安、暗自洶湧!”
祭風道人聽到此處,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眉飛色舞、喜笑顏開的樣子當真是高興到了極點。
只是不知為何,聽苦無說到這裡時,於七竟然也是暗自一笑。
其嘴角總是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就像是目的得逞了似的興高采烈、心花怒放。
高諧從容自如的臉上閃過一絲和顏悅色,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樣子仿佛已經在心裡想好了打算。
他在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的同時聳了聳肩,進而意味深長地更進一步確認道:“熔寂當中不再存有戾氣,也就意味著熔寂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暴怒無常、暴躁不安。如此一來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駕馭得住熔寂了?”
高諧的話裡有話,苦無不會聽不出來。
不過如今的苦無已經今非昔比,盡管他一下就聽出了高諧這番話裡的言外之意,也還是不帶絲毫的畏懼之意和慌張之態!
只見苦無瀟灑自如地把熔寂在手裡轉了幾圈,進而鎮定自若地淡然一笑,氣定神閑地放下狠話道:“自熔寂身上的戾氣消散之後,的確是人人得以駕馭不假。但現在還有一個難處,就是得先從我手裡搶走它,才能有駕馭它的機會。不知高掌門,是否願意試上一試呢?”
高諧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就連炯炯有神的目光當中亦是毫不間斷地向外散發出一縷又一縷無形的騰騰殺氣。
他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栗。
苦無的口氣很是囂張,一下子就讓高諧察覺到眼前這個光頭和尚的不簡單。
高諧細細想來,還是覺得不應該掉以輕心才是,這不單單是因為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卻敢口出狂言,也是因為祭風道人既然敢把淨化熔寂戾氣這麽至關重要的任務托付到他的手上,那就證明苦無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高諧想到此處,便是不敢再想下去,覺得還是先讓其他人上去試試水為妙,如若其他掌門人能夠將其一舉拿下,那自己倒是省了不少工夫,還可坐收漁翁之利。
如若他的實力足以擊退其他掌門人,那便證明他值得自己認真對待。
高諧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他正這麽精明地想著想著,不禁神遊天外、六神無主,一度陷入深深的沉思當中而無法自拔。
就在這時,苦無突然拉長了聲線,語調逐漸上揚,並用一種慵懶的聲調,悠哉悠哉地說:“熔寂就在我的手上,確實人人都能駕馭它,但卻並非是人人都能得到它。它畢竟是出自異族的上古陰劍,我奉勸在場的各位,還是不要對它生起非分之想了。不過像高掌門這樣的有志之士若是想要嘗試一下的話,我自是不敢多嘴。”
聽苦無這麽一講,高諧才總算是從無限的遐想當中回過神來。
他泰然自若地輕聲一笑,進而遊刃有余地應對自如道:“熔寂乃是異族的上古陰劍,這點我等不可否認,但其威力巨大,不同凡響、無與倫比,也是我等毋庸置疑的事實。既然現如今已經淨化了它身上的戾氣,我們又何不讓它為我所用呢?用異族的東西對付異族,正相當於用魔法打敗魔法,如此妙不可言之事,何樂而不為呢?只是我高某人修為淺薄、道行太低、德行尚淺,著實沒有足夠的資格駕馭熔寂這等上古陰劍。我高某人跟在場的各位相比,更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可比性。故而我特此向各位掌門提議,要是誰能從這名少年手上拿到熔寂,那我們就推崇他為群雄之首,那象征著天下第一名門正派的牌匾,自然而然也就落到了這群雄之首的手上。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高諧的辭色鋒利,再度把現場的氛圍推向了高潮,使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立馬變得激動起來,有的甚至已經開始摩拳擦掌、秣馬厲兵,像是蓄勢待發想要爭奪熔寂!
場上的形勢可謂一呼百應。
一個掌門舉手答應,便有數不勝數、不計其數的掌門接二連三地舉手附和。
他們紛紛讚成高諧的提議,熟不知自己早已成為高諧手到擒來的囊中之物!
高諧鄙夷不屑地冷笑一聲,進而再度把視線轉移到了面前的苦無身上。
只見他面帶微笑,饒有興致地詢問道:“苦大俠,我們這邊一致決定以你定勝負、分高低,不知你,可有什麽意見啊?”
苦無低了低頭,蠻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進而心如止水地說:“我無所謂,高掌門開心就好。只是刀劍無眼,若是待會兒交手之時誤傷了在場的諸位,還望諸位不要斤斤計較才是。”
高諧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著實是看不慣這小子的口出狂言、大言不慚!
高諧倒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有哪門子本事,才敢如此猖狂!
“好!”高諧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既然苦少俠這般的豪氣衝天,那我等也就不跟苦少俠你客氣了。待會兒比試,點到為止。諸位掌門武功高強、內功深厚、功法絕倫,可千萬不要誤傷了這名初出茅廬、涉世未深的少年才是!不知哪位掌門願意給大家,開個好頭呢?”
此言一出,眾人便是紛紛默不作聲、封口不言了。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甚至安靜得有些可怕,靜得可以聽到蟲聲薨薨和鳥兒啁啾。
高諧的心中一陣觸動,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進而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高諧原以為場面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危急時分,位於他身邊的陳伍常倒是最先耐不住性子了。
只見陳伍常扭頭面朝高諧,一本正經地主動請纓道:“高掌門,讓我來!”
眼看陳伍常馬上就要縱身一躍上去迎戰,但就在這急如星火、刻不容緩的千鈞一發之際,高諧卻是一把拉住他的臂膀,致使陳伍常停滯不前、動彈不得,進而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地提醒道:“誒!陳掌門,切記魯莽行事!這名少年既然能跟我那四個徒弟抗衡,那便足以說明他的實力不容小覷。我們暫時先按兵不動、隱忍不發、靜觀其變,且看其他掌門如何應對。”
陳伍常如夢初醒、恍然大悟之後,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只是那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的面孔上像是有著些許顧慮。
緊接著,高諧謹小慎微地環顧四周、左顧右盼,就是為了盼一個不知死活的掌門人上去試試水,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幫掌門人也並非個個都是愚昧無知、愚不可及的蠢材。
其實他們也很精明,有著各自的打算,跟高諧都抱有同樣的想法,不敢貿然動手搶奪熔寂。
要麽就是等一個車輪戰來削弱苦無的實力,然後自己再上去撿漏。
要麽就是等人去試探苦無的水平,如果他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能力范圍之內,便上去與之一較高下。
只是如果所有的人都抱著這同樣的一種想法的話,那局勢可就顯得非常微妙了。
高諧當初雖然能夠拉攏他們聯手對付神宗,但卻沒有能力讓他們徹底為己所用。
這就讓高諧一度十分懊惱了。
放眼望去,也就陳伍常一枚隨波逐流的棋子對自己忠心耿耿。
而這恰恰也就是方才陳伍常本想上去迎戰,但高諧卻要拚命阻攔的原因了。
真正對高諧矢忠不二的,也就陳伍常一人,他又怎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陳伍常身陷險境而無動於衷、坐視不管呢?
高諧身後這隻堪比千軍萬馬的軍隊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無措的眼神透露出一絲茫然,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苦無見此情形,忍不住輕蔑一笑,進而不屑一顧地冷嘲熱諷道:“諸位掌門既然願意一路追隨高諧至此,想來也是同他一樣,生起了取代神宗的謀逆之心,故而諸位大可不必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因為在這種已經心知肚明的前提下裝模作樣,反倒會顯得自己愚蠢至極、很是可笑。既然大家都是意欲謀反的亂臣賊子,那又何不彰顯自己的天性?公平競爭豈不更好?無論是我手裡的熔寂,還是那象征著天下第一名門正派的牌匾,自古以來都是能者居之。方才高掌門也已經說了,能拿到我手上這把熔寂的人,自然也就有機會拿到牌匾。既然大家都是衝著這一目的而來的,那還等什麽呢?諸位都是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掌門人,距離一步登天、萬丈榮光,也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但到了這關鍵時刻卻又遲遲不敢有所作為,該不會是懼怕我這人微言輕的後生小輩吧?”
苦無的辭色鋒利,僅僅是三言兩語就把在場的所有掌門人都得罪了個遍,這不單單是他身處神宗頗有安全感的緣故,也是因為苦無現如今確實有著大放厥詞的底氣。
不知怎的,現在的苦無竟還有些等不及想要領教各位掌門的一招一式,但他們卻是如此的磨磨唧唧、拖拖拉拉,倒是讓苦無不得不嫌棄他們有點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