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齊道章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這十香軟筋散的毒藥一向是放在解先生的身上,而解藥則是放在我的身上。既然三位不信我,那我就直接服藥,證明給三位看!”
話音剛落,齊道章便把手裡這包粉末狀的藥物一飲而盡,進而伸出雙手置於胸前來回挪動,果真凝聚出了一股又一股無形的氣流!
三人見狀,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進而各自對視一眼,紛紛把手中藥物倒進嘴裡,而後更是在一瞬間起了效果。
他們忽然感到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舉手投足間皆伴隨著一股無形的內力!
“太好了!”瑞霜欣然自喜,嘴角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進而興高采烈、心花怒放地歡欣鼓舞道,“內力都已經恢復了,這果然是真的!”
齊道章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憨憨一笑,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進而用一種期待盼望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掃視著面前的三人,並來回摸索著雙手,低聲下氣地苦苦哀求道:“既然三位已經服用了解藥,那不知是否可以放我就此離去了呢?”
“放了你?”何念安表示自我懷疑地重複了一遍,進而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有意無意地冷嘲熱諷道,“放你回去繼續為非作歹、禍害蒼生嗎?”
齊道章一聽這話,頓時就慌了神,進而伸出一根手指頭,顫抖著指向苦無,吞吞吐吐地詭辯道:“可是……可是苦大俠明明答應要放我一馬的!你們不能言而無信啊!”
“他分明是說可以考慮而已!”何念安一針見血地點明道,“何時言之鑿鑿地說過可以放你一馬了?你作惡多端、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我們這次倘若放了你,那豈不是對天下蒼生不負責任?只有你死了,才能還百姓一個安寧,還天下一個太平!”
“你……你們……”齊道章徑直激動得語無倫次、欲言又止,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直至其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又再度組織了一番語言,這才張皇失措地苦苦求饒道:“苦大俠,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給了你們解藥,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啊!”
“閉嘴!”大抵是瑞霜實在看不下去的緣故,便也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厲聲呵斥道,“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的毒藥,我們到頭來又怎會需要這個解藥?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這件事情起因是你,那麽結果也該是你!”
“苦無兄!”何念安猝不及防地驚呼一聲道,“是否需要殺了此人為民除害?”
齊道章炯炯有神的目光眨也不眨地凝視著苦無,屏息以待、翹首以盼,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想來一定是緊張到了極點。
不過他若是打算寄希望於苦無身上的話,那這如意算盤可實屬是打得大錯特錯了。
只見苦無皺了皺眉,把心一橫,意味深長地拋言道:“念安妹妹,劍在你手裡,自然是由你說了算,不用給我面子,該怎樣就怎樣,秉公辦事即可。小霜,我們走。”
說罷,苦無便是十分細心地牽著瑞霜的纖纖玉手,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瀟灑自如、放蕩不羈的背影!
齊道章心中一震,身子一顫,一時之間,心如刀割、萬念俱灰,世界仿佛一片暗淡,頓時沒了任何希望,而後更是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任憑他如何呼喚“苦大俠”三字,苦無也始終是充耳不聞、置之不理!到頭來,還是無異於擔雪填井、徒勞無功!
大抵是他終於意識到向苦無求助沒用的緣故,便果斷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上!
他直勾勾地注視著何念安,直接從座椅上跪了下去,進而抬著個腦袋,哭喪著臉,苦口婆心地祈求道:“念安姑娘,你就發發善心,放了我吧!我保證我從今往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何念安霸氣側漏地放下狠話道,“我告訴你,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看劍!”
齊道章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瞳孔放大到極致,滿臉皆是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茫然無措的樣子顯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發之際,眼看何念安的這一劍馬上就要讓齊道章灰飛煙滅、死無全屍!但情急之下,齊道章卻是猛地閉緊了雙眼,驚慌失措地脫口而出道:“我知道楊道和青佐的下落!”
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利刃劃破肌膚的刺耳聲響,齊道章覺得有些詫異,因為他竟是毫發無損、安然無恙!
過了這麽老半天,也是遲遲聽不到任何其它的動靜!
於是乎,齊道章怯生生地睜開雙目。
隨著眼前的形勢變得愈發明朗起來,他才赫然發現,竟是苦無及時出現,替自己擋下了這一劍!
原來方才在齊道章脫口而出後,苦無便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一個箭步瞬行到了齊道章的面前。
現在的苦無正用一隻手緊緊握住何念安的劍身,正是他的奮不顧身和英勇無畏,這才暫時護住了齊道章的一條小命!
何念安的心中一陣觸動,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徑直被嚇得花容失色、坐立難安,心裡更是有種不詳的預感猶如旭日初升般冉冉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愧疚湧上心頭,即使是在匆匆反應過來後,也才萬念俱灰、輕聲細語地吐出兩個字道:“苦無兄……”
反應慢了半拍的瑞霜扭頭一看,更是不由得大驚失色!
她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心裡亦是“咯噔”一聲,顫了一下,而後出於本能,邁著急匆匆的小碎步火急火燎地迎上前去,並蹲在他的身邊,泣不成聲道:“小和尚!小和尚!”
瑞霜相當淒厲的哭聲傳遍了整個大牢,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瑞霜溫柔似水地把苦無的手從何念安的佩劍上挪開。
盡管上面已是鮮血淋漓、血流不止,瑞霜也絲毫沒有嫌棄!
何念安收回佩劍,心中七上八下、忐忑萬分、懊悔不已!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她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偏偏想不通,自己怎麽會這麽蠢,居然刺傷了苦無兄!
苦無暗暗喘了一口氣,洞若觀火的眼神愈發堅定,進而虎視眈眈地凝視著慌裡慌張的齊道章,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開口問道:“你說,你知道他們的下落?”
齊道章情不自禁地怔了一下,匆匆回過神來後,才神色慌張地如實相告道:“知……知道……”
“在哪兒!”苦無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齊道章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毫不避諱地坦言相告道:“據我所知,他們最後一次的行程是往玉清洞府去了,但是時至現在,我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那裡……”
苦無心弦一緊,進而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好不容易得知了父母的下落,這一時之間,竟有些激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緊接著,他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好一番權衡利弊過後,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瑞霜見狀,一邊急急忙忙地追上前去,一邊不管不顧地放聲疾呼道:“小和尚!小和尚!”
然而在去追苦無的途中,瑞霜途徑老島主韓行義所在的牢房之時,竟不由得赫然止步,她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這間牢房裡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老者,憂心忡忡、惴惴不安的樣子好像是在思索著些什麽。
不過現在的她可顧不了這麽多,可得先去把小和尚追回來才行!
於是乎,瑞霜把心一橫,直接掠過了韓行義所在的牢房!
而愣在原地的何念安則是有些神思恍惚、心潮起伏,覺得自己犯了一件傷天害理的壞事兒,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齊道章則是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地注視著灰心喪氣、失魂落魄的何念安,半天不敢支聲,生怕驚擾了她!
直至何念安的內心好一番掙扎過後,才後知後覺地追上前去,並自慚形穢地大聲呼喊道:“等等我!”
她沉浸在剛才的自責當中無法自拔,愣是忘了處理旁邊的齊道章,叫他僥幸逃過一劫!
齊道章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松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解昌文心急火燎地上去扶齊道章起身,並愁眉苦臉、很是關切地問侯道:“哎喲!齊島主啊!您沒事兒吧!”
齊道章惡狠狠地喘著粗氣,怒目圓睜、凶神惡煞地凝望著他們逃跑的方向,進而不甚甘心地扼腕歎息道:“沒事兒……只是讓他們跑了,實屬可惜!”
“齊島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解昌文一本正經地諫言道,“只要他們還在蓬萊仙島,肯定逃不出島主您的手掌心!”
“呵!真是可惡!”齊道章怒不可遏、牛氣衝天地怒斥道,“要不是四大法師還沒到,豈能容得他們三人如此放肆!而且苦無那家夥居然還想找他的父母?真是可笑!等四大法師到了,我立馬派人對付楊道和青佐!今日之辱,我必當加倍奉還!我要讓苦無好生嘗嘗,親人之間的生離死別之苦!”
解昌文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相信四大法師這個時候應當也快到了。齊島主報仇雪恨,指日可待!只是現在不妨先讓我扶島主您回去休息,待會兒也好體面點兒見四大法師。”
“嗯,我們走!”齊道章乾脆利落地說道。
只可惜當他們途徑韓行義的牢房時,韓行義居然還不忘了鄙夷不屑地嘲笑道:“哈哈!齊道章,沒想到吧,你也會有今天!你終究受到世人的唾棄,背負千古罵名!齊道章,你不得好死!”
齊道章面露難色、滿臉愁容,進而擰著眉頭,臉上甚至還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
他隻面目猙獰地瞪了韓行義一眼,然後便猛地把手向下一揮,以此表示了一個急躁而又無力的動作,進而簡單粗暴地下令道:“哼!我們走!”
“是。”
……
在齊道章離開地牢之前,苦無一行人等已經即將離開島主府,好在瑞霜和何念安千趕萬趕,總算是追上了苦無!
何念安一面加快了沉著穩健的步伐,盡量跟上苦無的速度,一面誠惶誠恐、真心實意地致歉道:“苦無兄!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的手受傷!但我不是有意而為之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話音剛落,苦無便是赫然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進而稍稍轉身面向何念安,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而後泰然自若、盡心竭力地安撫道:“念安妹妹,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而且我的手根本沒事兒,這只不過是一點兒小傷而已,不日即可痊愈。”
“真的嗎?”何念安的眼眸隱隱閃爍,仿佛是有星羅棋布的淚水即將奪眶而出,進而不敢相信地確認道,“苦無兄,你真的不怪我嗎?”
“好了,念安妹妹,我已經說過了,沒事的。”苦無愁眉鎖眼、正色莊容地說,“我們還是趕緊去找我的父母吧。他們就在玉清洞府當中,我可不想讓他們久等。”
“嗯。”何念安啜泣了一聲之後,迫不及待地連聲答應道。
緊接著,三人一塊兒奪門而出,離開島主府。
不料卻被剛剛抵達這裡的四大法師撞見了這一幕!
四大法師走著走著,剛一轉彎就碰到了苦無他們出來。
為首的時少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進而火急火燎地讓他們退回去。
四人藏匿於拐角處,遲遲未曾現身露面。
排行老二的顧清遠“唰”的一聲打開折扇,帥氣十足地微微拂面,小心翼翼、如臨深淵地問:“怎麽了,大哥?”
時少銀皺著眉頭,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我好像找到教主在船上時常跟我們提起的和尚了。”
“苦無?”顧清遠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感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地問,“大哥,你真的可以確定,你所見到的這個和尚,就是教主時常與我們所提起的那個和尚嗎?”
“錯不了。”時少銀面不改色心不跳,相當篤定地說道,“你們都出來看看,我可以肯定,他就是苦無無疑!”
得到時少銀的允許,其余三人才紛紛繞過拐角定睛一看。
不過時少銀剛才好歹可以看見苦無的側面,而其余三人現在則只能通過他們的背影辨別一二了。
時少銀更進一步地解釋道:“你們看,教主曾與我們提起過,這個和尚的桃花運匪淺,身邊總是有兩個如花似玉、前凸後翹的姑娘相伴兩側,我們現在雖然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但是僅僅憑借這一線索就足以斷定,眼前的和尚,必是苦無!試問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和尚像他一樣尋花問柳、左擁右抱的呢?”
顧清遠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進而毫不猶豫地認可道:“大哥所言,還真是如此。”
“既然我們剛好撞見,不如即刻擒他過來獻給教主!”孫玉榮雄赳赳、氣昂昂地放下狠話道。
只不過他才剛剛邁出一步,就被顧清遠用折扇給攔了下來,“三弟,不可!教主另有計劃對付他,我們只需做好分內之事即可。要是其中出了什麽變故,你我可擔待不起。”
“那現在怎麽辦?”孫玉榮焦頭爛額、惆悵萬分地抱怨道,“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漸行漸遠嗎?”
“走得遠了些罷了,又有何妨?”顧清遠面帶微笑,遊刃有余地應對自如道,“依我所見,三弟你現在應當趕緊給教主通風報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