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怕薑寧雪拿起一盅瓷碗,狠狠地摔在桌子上,隨手抄起一片碎瓷片走近老夫人。
老夫人嚇得後退,拉著裴氏擋在自己面前。
裴氏面色慘白,雙唇哆嗦問“你,你想做什麽!”
薑寧雪勾唇冷笑“我想做什麽你們不清楚嗎?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傻吧?”
老夫人吞了吞口水,眼神陰沉,額頭覆蓋了一層薄汗。
“誰敢小看你?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這是大逆不道!”
“反正我大逆不道的時候多了去了,難道我還在乎這一次?”薑寧雪冷冷揚起下巴,雙眸冰冷的掃視過在場的其他人。
薑秦氏和薑寧馨湊在一起,目光緊緊的盯著她手中的瓷片。
實話說,她們無比希望薑寧雪手中的瓷片可以劃破老夫人的臉皮。
只要她動手了,國公爺就一定不會輕饒她!
可讓她們失望的是,沒一會兒薑寧雪就扔掉瓷片,隨意的拍拍雙手。
薑寧雪看著她們瞬間放松的表情,忍不住冷笑“你們也會有怕的時候?”
裴氏咽了口口水,強撐著鎮定道“你方才做的事情,我會如實告知大哥的!咱們走著瞧!”
薑寧雪冷哼一聲,聲音冰冷低沉,沒有絲毫的溫度,“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你們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還有,我母親的嫁妝我會一分不少的拿回來!夢做久了就會以為是真的,我勸二嬸還是擦乾眼睛,省得日後哭都找不到地方!”
說完,她往後倒退一大步,冷聲道“我們走!”隨後幾人一同出了院子。
老夫人氣的呼喊連天,捂著胸口劇烈的喘息著。
薑秦氏低頭怒罵“這小賤蹄子真是厲害,連老夫人也在她那吃癟!日後還是不要和她接觸了!”
薑寧馨蹙眉道“接觸不接觸,薑寧雪早已經記恨上我們了!”
她一點都不在乎,總之現如今老夫人回來了,薑寧雪最恨的人她們還排不上隊。
裴氏攙扶著老夫人坐下,憂心問道“母親,她該不會是真的知道我們的計劃吧?到底是誰捅出去的?”
老夫人冷哼“只怕是她自己發現的!總歸都發現了,那我們也不必再有什麽顧慮了!”
“若是她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大哥,那我們……豈不是功虧一簣?”裴氏有些擔心,一手拽著胸前的帕子。
老夫人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大膽,仿佛一點顧忌都沒有。
怒聲埋怨“有什麽好怕的!之前拿安氏銀子的時候也沒有見你害怕!她一個小丫頭能做什麽?真沒出息!”
裴氏乾笑道“可她不是還有南啟護著?只怕是大哥也治不住她!”
老夫人想了想,眯著眼睛道“這是國公府的家事,若是他真的不要臉插手進來,老身定然有辦法狠狠羞辱他!讓他下不了台來!”
在裴氏的念叨下,老夫人逐漸冷靜下來。
“有時間在這裡想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倒不如快去準備錦歡的親事!今天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了,還有誰願意娶國公府的姑娘?”
裴氏咬著銀牙怒罵“小賤人太惡毒了!自己嫁不出去也害得姐妹同她一起!母親,您定不能就這麽輕饒了她!”
老夫人呵笑一聲,她不僅不會放過薑寧雪,還要把她手裡的全部奪過來!
既然她說要拿回所有嫁妝,那麽好啊!
她要讓小賤人身敗名裂,身無分文的滾回撫州!
老夫人恨不得把撫州的莊子也賣出去,讓薑寧雪生生世世淪為下等人,一輩子都被人踩在腳底下!
裴氏看著老夫人變來變去的臉色,什麽都沒有多說。
她只要記住只有老夫人才會向著二房就可以了!
薑寧雪帶著怒氣回去,讓人直接鎖上了落雪院的大門。
美玉跟在後頭一臉不解,疑問“剛才那種局勢,小姐為何不劃破裴氏的臉蛋,好讓她們漲漲教訓!”
薑寧雪平淡開口“要是我動了手才是真的著了她們的道,平白便宜了她們。”
美玉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問“可今日看來,老夫人的手段也不過如此,竟不知道她還懂得藥理,知道熱茶和白糖不能同時服用!”
“她?”薑寧雪嗤笑,“你高估她了!她一輩子書眉讀過幾本,仰仗的也只有她父親留下的恩德,滿腦子裡除了銀子估計也沒什麽東西了!”
美玉捂嘴偷笑,一想到方才老夫人氣急敗壞的樣子,心中就感到一陣暢快!
薑寧雪扔下帕子,淡聲道“今日是她沒有預料到,恐怕下一次出手就不會如此了!”
一回生兩回熟,老夫人領教了她的厲害,下一次肯定是會下狠手的!
國公爺席間被叫走一回,回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走的一乾二淨。
後他又聽說了發生的荒唐事情,硬生生的忍住自己想要去教訓薑寧雪的念頭。
雖說落得名聲不太好,可事情也不算大,沒有得罪同僚就是好事。
如今老夫人回來了,就有人替自己管教薑寧雪,自己也落得一身輕松。
常休好幾次都想和國公爺提起此事,可後者每次都是裝聾作啞,隨意的找一個借口搪塞。
一連過了好幾日,在國公府發生的事情終究是被人捅了出來。
向來是人群中焦點的老夫人落了個勢利眼的名號,一些同國公府交好的命婦也很少再同她們來往。
老夫人雖然自命清高,可到底是舍不得放棄積攢多年來的人脈。
她的出身雖然不高,但有一樣好處就是能舍得了臉面。
這世間利益,不過都是因為錢權二字。
老夫人利用薑國公的職權關系,消除了某些人長久以來擔憂的事情,又拿了上好的藥材布匹四處探望。
京城裡關於她的謠言自然消失的一乾二淨。
老夫人忙著緩和自己的外交關系,竟然也沒有時間來這裡教訓薑寧雪。
一日她覺得無聊,就帶著正好過來看望自己的薑文懷去了南府。
因為老夫人傳出去的對食二字,薑寧雪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南啟了。
她帶著薑文懷過去的時候,南啟正躺在涼亭裡乘涼,陽光灑落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看上去竟有一絲慘白。
薑寧雪愣了許久,才大著膽子走過去“師父。”
她小聲叫了一句,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動作慢了一拍。
南啟沒有理她,許久才撐著胳膊起來,一臉無奈“你怎麽還敢來我這裡?”
薑寧雪癟著嘴委屈“明明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難不成師父就怕了她們?”
南啟點頭,神色認真“對,我是害怕,所以你快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在來了。”
“為何?我不走!”薑寧雪大聲道,梗著脖子一臉堅決。
南啟倏地變了臉色,面容鐵青又僵硬。
薑文懷被他嚇住,扯著薑寧雪的胳膊勸說“算了,不如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過幾日再來。”
“我不走!你若是執意趕我走!那就讓他們把我扔出去好了!”說完,薑寧雪撩開裙擺,大大咧咧的坐在石階上。
薑寧雪是恨,是委屈,沒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師父也會因為流言退縮,冷淡自己。
南啟看了她半晌,終於走過去扯著她的胳膊拽起來“都這麽大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胡鬧?”
薑寧雪眼眶濕潤,賭氣的別開臉“我算是開了眼界了,沒想到堂堂九千歲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南啟沒有說話,心疼的看了她許久。
直到薑寧雪被盯的心裡發毛,才皺著眉頭推了他一把“師父,你到底怎麽了?”
南啟失笑,寵溺的揉搓著她的腦袋“我沒事,知道你會來,所以每天都讓人備著新鮮的冰蓮魚子羹,一會兒多吃點。”
薑寧雪破涕為笑,但還是冷著嗓音問“你不是要趕我走嗎?”
“誰那麽大的膽子,竟然敢趕安佑縣主離開?不想活了不成?”南啟戲謔道,拉著薑寧雪坐在涼亭裡。
薑寧雪回頭,招招手示意薑文懷過來。
“師父,他就是我的二哥,薑文懷!”
南啟下意識蹙眉,除了薑寧雪之外,他對其他姓薑的人一點好感都沒有。
薑寧雪急忙解釋道“他是我二叔的長子,早些年過繼在母親名下,是國公府裡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了!”
聽到這句話,薑文懷有些難為情的垂下頭。
他只不過是可憐薑寧雪和自己是同樣的命運,力所能及幫了她一把,沒想到這孩子會記了這麽多年。
南啟擰眉看了他許久,這才指了指旁邊的石凳讓他坐下。
薑文懷急忙道謝,僵硬的坐在南啟對面。
不是他膽子小沒見過世面,實在是南啟的威力太大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位叱吒風雲的大人物會是自己妹妹的師父。
簡直是想都不敢想啊!
南啟看著他緊張兮兮的樣子,不自覺勾唇輕笑“敢問薑少爺如今在哪高就啊?”
薑文懷起身拱手道“小人才疏學淺,考過舉人之後,便跟著父親去了南方做生意。”
“做生意?”南啟蹙眉反問,狐疑的看了薑寧雪一眼。
後者朝他搖頭,補充道“我二哥雖然隻考中舉人,但學問可是一頂一的,不如師父在京中給我二哥找一個合適的官職?”
南啟剜了她一眼,笑罵“我就知道你來沒安好心!,怕的要死,最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