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婆淡淡瞥了一眼,“自然是有急事,要不然這麽重要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不來。”
“是嗎?”安夫人乾笑,招手叫來嬤嬤把方才少了的都拿出來。
安夫人道“這位嬸子,所有的聘禮我都看過了,就是這送來的雞少了一隻,帖盒裡也少了東西,還有,那聘餅怎麽就只有一擔?”
芳婆聽得不耐煩了,蹙眉道“上一次辦婚宴不都送過了嗎?這次意思意思得了,再說缺的都不是重要的東西,沒必要計較那麽清楚。”
何氏道“不是這個理兒啊!這下聘就代表著男方的誠意,難不成敬陽侯府就是這樣的?”
“敬陽侯府若是沒有誠意就不會送來這麽多東西了,你們看看那珠寶首飾,可是別家有的?”芳婆不屑道。
薑寧雪名聲不好,她們能做到這般已經是給了她面子了。
再說敬陽侯夫人就是吃準了她們不會鬧大才故意為難她們的。
若是再退婚一次,薑寧雪的名聲怕是都沒了。
安夫人可是左右為難,退也不是,接也不是。
如果現在就接下,那這少了的東西是補不上了,不是將軍府缺這些,實在是不成禮節。
若是退了,別人問起她們又該怎麽解釋?
總不能讓兩個孩子都丟了面子。
正在安夫人糾結的時候,有個嬤嬤進來悄聲稟告,安夫人的臉色越黑了。
她死死的捏著扶手,強忍著讓自己冷靜,“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芳婆瞧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嗤笑,到底是武將,一個女子也能這般粗俗。
安夫人冷聲道“嬸子,納彩的時候,侯府送了什麽東西?”
“這還用問嗎?自然是一對大雁。”
大雁象征寓意深長,有恩愛情深,雙宿雙飛的意思。
安夫人又道“是嗎?可我們這兒收到的卻是兩隻公雞,嬸子該不會是記錯了吧?”
芳婆皺眉“我說是大雁就是大雁,你們不要借題發揮,
聘禮是少了東西,但也是侯府無意,你們這麽說是不是有些為難侯府的意思?”
安夫人聽了不高興,沒好氣道“為難?我們有什麽好為難的?還是嬸子不要亂說話了,
今天就把缺的東西補上,還有兩隻大雁,那兩隻公雞就當是三牲裡的了。”
“對!沒錯!就只是把東西補上而已,大婚將近,可不要因為這些小事耽誤了正事!”何氏認真道。
芳婆譏笑,“小事?你都說了是小事了,那將軍府為何還要如此在意?難道不是你們沒事找事嗎?”
“還有啊,依我看這國公府的門第就是比不上侯府,你們家算是高嫁了,再說那聘禮之前不也送過了嗎?將就將就得了,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何氏怒拍桌子,指著芳婆道“什麽將就!我們將軍府巴著你們不放了嗎?
現在就是這聘禮,能補上就繼續,補不上就從那兒出去吧!”
她們一再忍讓,不僅沒讓她們愧疚,反而得寸進尺了!
安夫人實在不想讓人去請老夫人過來,老夫人脾氣暴躁,身子又不好。
再說這真的只是小事,沒必要鬧得太大。
芳婆冷哼一聲,起身冷漠道“既然將軍府是這個態度,那我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你們再考慮考慮吧,索性還有幾天時間,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安夫人呵斥“皇上賜婚,也是你我能夠自己決斷的嗎?”
“那我就管不著了,聘禮都收著了,那我們也該回去了。”
說罷,這芳婆轉身就走,氣的安夫人咬牙切齒,恨不得讓人把門關上打她一頓!
“太過分了!去請老夫人!”安夫人咬牙道。
安夫人實在不想用這種小事叨擾老夫人,可敬陽侯夫人做的真的是讓人看不過去。
何氏看著暴怒的安夫人,垂著頭跟在後邊。
不論是在國公府還是大將軍府,薑寧雪都是一根獨苗,只不過國公府沒人重視罷了。
不過大將軍府卻看得很重!
這過去的十幾年他們讓寧雪受了委屈,本就心裡愧疚,如今回來了是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
她們這麽寶貝的外孫女到了別人那,竟然連一個體面的聘禮也要被人算計。
安夫人怒氣更甚,眼眶微紅,心頭一陣發酸。
她也是母親,也有女兒,若是安氏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會過得這樣慘,怕是都要怪罪她們!
安夫人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老夫人,何氏也在一邊補充了幾句。
安老夫人蹙眉直挺挺的坐著,看上去和往常的情緒並無差別,不過急促的呼吸卻暴露了她。
“好!她真是使了一手好計啊!”安老夫人咬牙切齒道。
安夫人擔憂道“婚宴沒幾日了,若是她們執意不肯補上,那咱們怎辦?”
安老夫人冷哼“不補?那這婚宴也可以取消了!”
安夫人大驚,下意識看了何氏一眼。
後者蹙眉,緩緩道“祖母心疼寧妹兒,怎麽可能真在這個時候說不辦了?也不過是為了激一激敬陽侯府罷了。”
安夫人點頭道“國公府那邊怎麽樣了?聽說前兩日薑玉陽回來了?”
提起這事,她們表情都有些古怪。
對於薑國公的感情,她們說不清道不明。
在安氏還在世的時候,薑國公潔己奉公,敬上愛下,雖說他們一直不願意接受薑國公,奈何安氏喜歡啊。
後來安氏在國公府慘死,薑國公除了悲傷卻不想寫調查,又將親女兒扔在莊子上不管不問。
安夫人對他實在拿不出好脾氣,但這次薑國公的所做卻讓他們所有人都很震驚。
他違抗軍令私自行動只是為了保護薑寧雪,聽安正遠信上說,薑國公似乎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能替薑寧雪擋了一刀,這一點他們還是很感動的。
安老夫人道“也不知道他受的傷養的如何了,可不要耽誤了大事。”
何氏輕笑“祖母別急,我這就帶人過去看看,順便問問納彩之事。”
“好,你快去。”安夫人點頭道。
看著何氏退下,老夫人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磅礴怒氣。
“若不是擔心丟了寧妹兒的面子,我非要過去問個清楚不行!”
安夫人蹙眉寬慰“想那敬陽侯夫人估計是想在進門前殺殺寧妹兒的威風,不過這也太卑鄙了一些。”
安老夫人道“她怕什麽?無非就是覺得寧妹兒帶過去的嫁妝豐厚,既然她怕,
我們更不能讓她如意,寧妹兒的嫁妝是你負責的,可都準備妥當了?”
“早就準備好了,您放心,絕對不會讓寧妹兒丟面子的。”
安老夫人這才覺得差不多,她就等著何氏回來,若是真的,她絕不會放過敬陽侯夫人!
半個時辰後,何氏急匆匆趕回來了,臉上夾雜著慍色。
安夫人不解道“怎麽了?出去一趟還生氣了?”
何氏咬牙道“我先去了國公府見到了常休,他說那天納彩他也在,並沒見到什麽大雁!
我越想越氣,打算去敬陽侯府探探口風,可誰知這大街小巷傳的都是咱們寧妹兒退過婚一事,
這事本都說清楚了,怎麽又會在這個時候傳出來?我看定是那敬陽侯府搞得鬼!”
安老夫人氣的面目猙獰,低喝“欺人太甚!”
安夫人忙安撫她,老夫人身體不好,萬一被氣壞了可就麻煩了。
安老夫人手一揚,大喝道“備車,老身要去敬陽侯府!”
“母親是打算去找他們理論?”安夫人遲疑道,今日來的那兩個人都是愛搬弄是非,胡說八道的,可別真的把老夫人氣壞了。
安老夫人冷哼“理論?把他們送過來的東西都帶上!”
“母親要把聘禮送回去?不可,這若是被別人看到了,豈不是更讓寧妹兒丟人了?”安夫人焦急道。
安老夫人披上披風,拄著拐杖站起來,語氣冷硬“丟人怕什麽!若是這時候不和他們掰扯清楚,以後有她受得!”
那敬陽侯夫人絕對不是見好就收的主兒。
她欺負了你,你若是軟弱,那以後就一直會被她壓著不能翻身。
安夫人看著老夫人步履穩重,動彈了這麽多也不見氣虛,這才稍微放了心。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敬陽侯府,一路對外宣稱敬陽侯夫人欺人太甚,竟然在聘禮上動手腳。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而且敬陽侯府還是大戶人家,薑寧雪雖說名聲差,但好歹是個郡主,又有國公府和大將軍府作為後盾。
陳傲天以養子身份在侯府娶親,娶的還是地位顯赫的妻子,哪個嫡母見了都要忌諱。
更何況陳傲天不是親生,這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到了侯府門口的時候,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頭頂的牌匾,面色更加冷酷。
“派人去找侯爺回來,讓他也看看自己身邊的是什麽人!”安老夫人吩咐。
當初敬陽侯也在老將軍手底下做事,老夫人對他像是對待半個兒子那樣。
敬陽侯是個好人,就是敬陽侯夫人太讓人失望。
她們進去之後,便有十幾位家將把院子團團圍住。
外邊的動靜引起了屋子裡人的注意力,因為侯府有喜事,族中很多夫人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