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方天澈如今做出這個動作，可這依舊沒有讓花清顏的心情好上半分，一想到方天澈剛才嫌棄的話語以及嫌棄的眼神，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的，她沒有見過比方天澈還要厚臉皮的人。

  雖然花清顏承認，自己做出來的口罩可能的確是粗糙了一些，實在不如張婉兒做出來的那麽精致，可這又不代表它不能用！

  再說了，花清顏很確信她給方天澈的那一個，是她縫製最用心的，並且打從一開始就打算送給他。

  誰知不僅沒有等來感謝，反倒是迎來了這樣一番嘲諷，恐怕不管是誰，都會因此感覺到難受吧。

  眼看方天澈將自己的口罩護在懷中，看樣子不不願意還給自己，花清顏便對著他伸出了手，滿臉都是義正言辭。

  “九殿下，既然你都已經這麽嫌棄那個口罩，那拿在手裡有什麽用呢？趕緊把它還給我，會把它送給更需要的人！”

  “你就等著五皇子找來繡娘重新縫製更好看的口罩之後再拿走吧，反正這個請你馬上還給我，我不想給你了！”

  “憑什麽？”

  就在花清顏怒氣衝衝對著方天澈開口討要時，沒想到他突然對著自己厚臉皮的說出了這樣三個字。

  這讓花清顏瞬間睜大眼眸，更是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可方天澈顯得毫不在意，更是仰起頭，一臉的無所謂。好像不管花清顏接下來說什麽，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的厚臉皮就像是金剛鐵甲一樣刀槍不入。

  “憑什麽？”花清顏咬牙切齒地重複著這三個字，看看方天澈如今無賴的做法，再想想他昨晚幫著自己說話的時候，花清顏覺得那果然就是曇花一現，絕對不可能維持多久。

  如今面前這個厚臉皮的方天澈，才是真正的他。

  “當然是憑這個口罩是我做的，而且九殿下你剛才已經表達過對於它的嫌棄，既然你不喜歡，那為什麽不把它還給我，你當然是要將它無歸原主的！”

  真是的，明明長了一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怎麽脾氣卻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實在是讓人頭疼不已！
  可花清顏卻不知，此時張婉兒正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們，兩人目光之中也同樣充滿了無奈的神情。

  她才是真的覺得，花清顏和方天澈簡直配極了，兩個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樣，因為一個小小的東西而爭執起來，說出去恐怕會被人笑話吧？
  不過有時看著他們爭執也挺有意思的，所以張婉兒並沒有出言阻止，而是打算看下去，看看他們究竟會怎麽樣處理這件事。

  面對花清顏理由，方天澈卻顯得極為不屑，其實早在花清顏打算開口之前，他就已經確定了，無論花清顏開口說什麽，他都絕對不會同意她的觀點。

  所以此時，他也只是踐行了自己的看法而已。

  “送給別人的東西，就相當於潑出去的水，難道還有收回的道理？你既然已經送給了本皇子，那無論對它做出什麽評價，這都是本皇子自己的事，與你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方天澈一邊義正言辭的開口說著，更是毫不猶豫地將口罩戴在了自己的臉上，這麽一來花清顏就搶不回去了。

  “再說了，本皇子只是有些嫌棄你女紅做的不好，可什麽時候也沒說過我不喜歡它啊！”

  花清顏原本還氣勢洶洶，打算和方天澈大戰三百回合，畢竟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嘛。

  可在聽見他說出這話時，她卻又瞬間微愣，不過一會兒就紅了臉。

  於是花清顏只能輕咳兩聲，以此緩解自己的尷尬，更是先方天澈一步從馬車之中鑽了出去。

  “行了吧，既然你都已經戴在臉上，別人也不可能要了，那本小姐就大發善心的送給你了。只是如果你再敢說出關於它半個不好，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後，花清顏便立刻跳下了馬車，不想再去和方天澈去爭論些什麽，而就在她下來的那一刻，卻被眼前之景震驚到了。

  如果說花清顏方才見到街道之上沒有幾個行人，所有的店鋪都緊緊關閉，荒涼的讓人覺得心焦的場景就是人間地獄的話，那她覺得自己可能早就已經大錯特錯了。

  此時此刻，站在裝滿了病患的營地之前，花清顏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因此停止了。

  營地上搭起了無數個帳篷供這些病患休息，可即便如此，因為患病的人太多，帳篷早就已經供不應求，因此他們只能將很多已經奄奄一息的病患從帳篷之中抬了出來。

  他們這樣做也全都是因為無奈至極，畢竟那些剛剛染上瘟疫的人還有救治的可能，可這些人已經只有半口氣吊著了，所以他們只能放棄。

  這場瘟疫最主要的特征就是開始咳嗽，花清顏的耳旁全都是那些病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他們身上滿是汙漬，更是帶有乾涸的鮮血，斑斑駁駁地糾結在一起，只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發慌。

  咳嗽撕扯著他們的嗓子，更是帶動胸腔之中難以言說的痛苦，他們那長長的指甲用力的撓著地面，想要因此緩解這種痛苦，可泥土也深深地嵌入傷口之中。

  這其中無論是女人男人，還是孩童老人，他們無一幸免，原本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眸也變得渾濁不清，只剩下絕望和痛苦，似乎還不如就此死去，不必再因此感覺到難過。

  哀嚎，痛哭，呻吟，咒罵，一陣陣聲響在花清顏的耳旁不停地響起，什麽樣的聲音都有，可他們無一傳達著一個共同的主題——那就是絕望。

  張婉兒在方天澈的攙扶之下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同樣被眼前的這一副場景所震驚，她的雙腿竟再也移動不了半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如同地獄一樣的場景鋪開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這是……”

  張婉兒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這一切，聲音之中也染上了幾絲顫抖，雖然她早就想過這裡的場景一定會讓人永生難忘，可沒有想到居然這般殘忍。

  方天澈相比於花清顏和張婉兒第一次看見這樣人間慘劇要顯得鎮定的多，畢竟在這之前，他早就已經經歷過了。

  還記得當他第一次看到這幅場景時，驚訝的程度不亞於花清顏和張婉兒，可此時他也已經快有些麻木並且絕望了。

  “沒錯……”他淡淡開了口，再也沒有像方才在馬車之中那樣厚著臉皮，聲音也染上了幾絲悲涼，“如今的情況就是如此，太醫們束手無策，病患們生不如死，而我們也同樣受盡折磨……”

  花清顏站在原地發愣了許久，可她也明白繼續站在這裡也不能給他們任何幫助，所以最終還是握緊了雙手，隨即抬腳向前走去。

  “走吧，去前面看看到底發展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一直留在這裡不會給予他們任何幫助，越早找到原因，越早找到解藥，才能就此拯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