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悔了。”

  最後，慕容雪低下了頭才慢慢的將那個難以啟齒的話說了出來。這句話一出，她就再也沒了傲人的羽翼，她承認了她的所作所為，她後悔了，她做錯了。

  突然，落陌哈哈大笑不止：“看啊，你看啊，哥哥，原來我們一身傲骨的慕容雪也會低頭。”

  完了，她平靜的說： “慕容雪，你真的讓人討厭！”

  就算是低頭，竟然也是這樣的高傲，看樣子完全沒有錯似的。

  慕容雪全身沒了力氣：“……”

  “落陌你別跟她廢話了，”月娘抬頭望向上座，握拳道：“少主，事情已經明了，既然慕容雪已經落到了醫冥谷手中，還請少主能夠把人交給屬下，屬下一定讓她悔不當初。”

  四年前的仇，落寞的仇，就讓她一個人報了。

  聞言，慕容雪使勁搖頭看向了落千凡：“不要。”

  她不要落到月娘手中，那樣她生不如死。

  小丁也嚇了個半死，他還以為這只是個簡單的交談，沒想到會這麽嚴重。當初醫冥少主也沒跟他說還有這些環節啊。

  還有那個月娘，看得出主子很怕她，如果主子真的被醫冥少主交到了月娘手中，恐怕會生不如死。

  想到這，小丁立馬就挺著腰板，強壯鎮定站在慕容雪前邊，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開口：“醫冥少主，我們之前說好了的，你不能傷害主子。”

  在他瘋狂的暗示下，落千凡挑眉一笑，說出來的話卻讓小丁還以為他聽錯了：“我什麽時候跟你說好了？”

  忽然，小丁如同被電擊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他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說好了要放了慕容雪的，她身為醫冥少主怎麽可以食言呢？
  於是，小丁有些發抖，咬著牙繼續道：“我們明明都說好了，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你就放過主子的，你堂堂醫冥少主怎麽可以騙人！”

  在小丁的認知中，是沒有出爾反爾的存在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大人物，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在醫冥少主身上出現。

  只見，落千凡勾唇一笑，慢條斯理問：“她殺的是別人的親兄長，這種事情我能做主？”

  潛意思就是這件事她做不了主。

  就算她能插手，可這口氣已經在醫冥谷鬱結了四年之久，如果不讓大家釋放出來，難道還要繼續帶著嗎。

  欺負人的話被落千凡如此光明正大的說了出來，離她最近的小莊老都替她臉紅，可是該有的面子裡子還是要給留。

  所以，他裝出威嚴的表情看著小丁，咳咳兩聲，道：“你這個小孩，醫冥谷跟慕容雪的恩怨可不是你隨便兩句話就能打發的，今天任何一個人都有這個權利殺了慕容雪。你攔不住的。”

  這已經是事實了。

  小丁不敢置信，指著小莊老和落千凡想吐血：“你，你們竟然沆瀣一氣！”

  他想靠自己抗議，可是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盛氣凌人的氣息，他不禁開始懷疑他自己，在這麽一個強者如雲的醫冥谷，他有沒有那個能力讓主子全身而退。

  小丁蹙眉望了一圈，而後再看了看他自己的實力，最後悲催的發現，想要帶著主子全身而退明顯是不可能的。

  恐怕他自己都困難吧。

  而後，他一副愧疚的看向了慕容雪，道歉：“對不起主子，是我病急亂投醫，這才害了您。”

  見此，慕容雪微微一笑：“行了，這件事怪不得你，就算沒有你這一步，我也還是會被獨孤殤雲送給天臨國，最後我還是會落到醫冥谷手中，所以我現在落到這種地步這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更何況，她和醫冥谷之間的仇怨太深，只要醫冥谷還有一個人活了下來，她這輩子就不會安寧。

  小丁也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就是看不慣醫冥谷以多欺少，四年前那件事是死了很多人，了，可是主子也是一時受人蒙蔽，難道一定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才能完嗎？
  就不能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保住主子，也能讓這件事從此過去。

  他皺著眉，怒氣衝衝的看著高位上的落千凡： “你們聽著，如果今天主子在醫冥谷有任何損失，只要我毒仙谷尚有一人存活，必定會卷土重來，讓你醫冥谷從此再無寧日！”

  聞言，慕容雪還來不及阻止小丁，卻被一道冰冷的聲音打斷。

  月娘噗嗤一笑，帶著七分看不起：“螢火之輝罷了。毒仙谷～你以為醫冥谷會怕嗎？”在說到‘毒仙谷’三個字時，月娘周邊全是玩味的氣息。

  “沒錯。”落陌冷笑：“就算不靠醫冥谷，我也可以將毒仙谷覆滅殆盡。”

  在他們眼中，毒仙谷只不過是慕容雪一個人支撐起來的組織罷了，用毒水準全都是靠在醫冥谷學到的來用，這樣的組織又有什麽可顧慮的呢。

  就算是慕容雪親自出山，也未必能在月娘手中討到一招。

  當年的醫冥谷，月娘在醫毒方面最有天賦，加上比慕容雪進谷要早幾年，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慕容雪都不是月娘的對手，更遑論落千凡了。

  小丁被他們這些人無比狂傲的語氣給怔住了，食指指著他們：“你們竟然………”

  這麽大言不慚……

  毒仙谷雖然沒有在六國鋪展開來，可是它在天聖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沒有人不怕。在這世上，大多數人會被病痛困擾，更別說為毒所害。

  然而，就在現在他竟然聽見了不止一個人說出不屑諸如此類的話語來，接著一想到醫冥谷的身份小丁就有股悶氣堵在胸口怎麽也吐不出來。

  果然啊，在這些人面前不僅是主子，就連他們所謂的毒仙谷，也完全不值一提。

  最後，月娘和落陌的態度一樣，堅持要慕容雪以命相償。醫冥谷四年前的仇不管怎麽樣也要有個人擔著。

  就算有先前的獨孤殤雲也遠遠不夠。

  但是落千凡一直沒有表態，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白羽則沒有那麽大的反應，對於慕容雪她有很多矛盾。

  她反應比較慢，對於別人給予她的感情她可能在當時沒那麽大的反應，可是在後來她一定會慢慢的回味，所以以前的慕容雪對她還是挺好的。

  如果沒有四年前那件事的話，慕容雪可能比現在要過的更好。

  而落一則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落千凡，對於這件事情她不參與，她隻關心少主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為難。

  落一總是以落千凡為先，不管是什麽，只要落千凡稍有不滿，落一就會化身最挑剔的主，勢必要落千凡面上心裡都喜歡。

  醫冥谷其他人也漸漸將目光放在了首位那人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落千凡挑眉，看了看小莊老，緊接著掃視一圈下面的所有人，很難形容她那一刻的面部表情究竟是什麽樣的。

  肯定在後來的某一天，有人會說，少主那是想殺了慕容雪卻又不忍心等等。

  此時，‘不忍心’的某人不羈冷笑，恰到好處的開口：“慕容雪，既然所有人都要殺了你，我也沒有阻止的理由。”

  ——果然。

  慕容雪閉了閉眼。

  忽然，又聽見落千凡道：“然而誠如小丁剛才所說，先前我答應過他先留你一命，所以——”

  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氣，等著落千凡下一秒的停頓。

  在他們轉折的目光下，聽落千凡偏了偏頭，繼續開口：“落一，人就先交給你，看好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沒有人會不清楚。

  月娘和落陌相視一眼，眸中劃過詫異，少主這是把人交給了落一？交給了她們四人中唯一跟慕容雪沒有仇恨的落一。

  這和放了慕容雪有什麽分別。落一雖然表面看上去不好相處，實則內心最為脆弱。

  落一大概知道少主為什麽要這麽做，在醫冥谷四大分堂主中，落陌和月娘對慕容雪無疑是最恨的，而白羽雖然沒有那麽濃烈，卻也不想再見慕容雪。

  也就只有她跟慕容雪沒有半點相識。在她的立場中，慕容雪不過是一個背叛醫冥谷的人，所以她才是最好的人選。

  想到這，落一領命：“少主放心，人在我在。”

  落千凡歎了口氣：“說錯了，是你必須在。”

  緊接著，她順勢對著所有人道：
  “無論何時你們都要記住了，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比你們的命更重要。不管發生了什麽，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不要為了一點不值當的小事讓自己受傷。”

  “是。”

  落千凡一語落地，月娘和落陌雖然還有些遲鈍，但是少主的命令一直就是他們誓死守護的選擇。

  既然少主說了先留下人，那就先留著。

  盯著慕容雪，月娘臉上的笑意全沒了。她一看到她就會想到那個死去的落寞，那個她永遠也找不回來的夢。

  雖然暫時不能動她，但是好歹慕容雪在醫冥谷了，在他們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能苟活下去，也不會比之前過的更好。

  她一定會讓她知道，當初她的選擇有多麽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