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千凡眼眸深處忽明忽暗，閃躍著寒冷的光芒：“簡單，我要報仇！

  獨孤殤雲和慕容雪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本來我打算徐徐圖之，但如今看來我的計劃得改改了。”

  落千凡目光越發凌厲：“天聖皇朝我暫時還不便露面，我需要你幫我聯絡昔日好友，傅家寧家還有逍雲宗，我要讓獨孤殤雲眾叛親離，我要讓慕容雪忍受錐心之痛……”

  “我要他們償命！”

  償他醫冥谷一百二十一口無辜性命，償落寞的命……償在緣石橋上所有無辜慘死的命！
  落千凡說著，眼底泛著幽冷的寒光，情緒控制不住的瀕臨崩裂，路曼曼正打算過去安慰她一下，又看見那人像沒事一樣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變臉的速度簡直能趕上變天了，路曼曼當即就收起了那一丟丟的可憐。她還真是多余呢。

  在她目光下，落千凡紅潤的朱唇揚起笑意，像是在閑聊道：“對了，其他人最近怎麽樣了？”

  路曼曼知道她說的是傅家寧家還有逍雲宗的昔日好友，不過想起某些事，她心底暗暗地歎了口氣。

  狡兔死，走狗烹。從落千凡倒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昔日好友的結局。憑獨孤殤雲的敏感謹慎程度，是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威脅的。

  路曼曼掃了一眼落千凡，小心翼翼道：“傅家不太好……”

  “自從獨孤殤雲上位後，傅家就一直懷疑你的死不是意外，甚至懷疑就是他們一手操作的。就這樣，傅家在帝皇的打壓下日漸式微，如果不是借著往日的功勳，恐怕早就在四年前隨你去了。”

  “隨什麽隨，能不能好好說話了？”落千凡白了她一眼，熟悉的感覺讓路曼曼有一瞬間語噎。

  “我，我說的也是事實……那傅九歌前段時間還被指婚給了王家少爺呢。”路曼曼憤憤的說著，一個身外人都看得出來，這絕不是一樁好的親事。

  “指婚？”

  落千凡臉色一沉，王家少爺……如果沒記錯的話在天聖只有一個王家，而這個王家本是不入流的鄉野小民，後來憑借著以故皇后的關系才得以在天聖站穩腳跟，
  但畢竟不是貴族出身，始終少了份與生俱來的氣骨和風華，在眾大世家中也顯得粗鄙不堪。

  尤其是王家那個世子，更是道貌岸然之輩，在整個貴族圈中是惡名昭彰臭名遠揚，他場面流連在花場，且行事狠辣無賴，被他玩弄致死的姑娘多不勝數，當年落千凡還在的時候曾經暗地裡教訓過他，當時傅九歌也在場。

  而如今……獨孤殤雲讓九歌嫁進王家，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好，很好。獨孤殤雲，慕容雪，這個仇你們給我記住了，如果九歌真有個什麽長短，你們就等著吧。

  落千凡眼中閃過赤紅的怒火：“傅老將軍就沒說什麽嗎？九歌那兩個哥哥呢？”

  平日裡傅九思和傅九變最疼愛他們這個妹妹傅九歌了，還記得之前有人說九歌一句不好他們都會記恨半天，不找機會報復回來決不罷休。

  這次指婚這麽大的事他們不應該……無動於衷。

  落千凡回想著，就聽見耳邊多了道歎息聲：“他們倒也想，只是傅家已經自身難保了。”

  路曼曼說著，覺得有些莫名心酸。一家見萬家，傅家這種情況在天聖也不是第一家了。

  到現在為止，落千凡已經被路曼曼說一句話造個新懸念的節奏給拜服了，她無語望天：

  “路曼曼你能不能不要我問一個你說一個啊，九歌到底怎麽了？傅家又怎麽了？為什麽他們自身都難保呢？”你真特麽說話太能卡章了，直接說清楚不好嗎？
  在她印象中，傅家是老臣了，就算獨孤殤雲想要動他們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知道落千凡著急擔心，路曼曼也不跟她開玩笑，直話直說道：“自從獨孤殤雲登帝後，他先後收了傅家兵權，寧家財權，還有逍雲宗往日跟你玩的比較好的……基本上都在被打壓。”

  說著，路曼曼臉上帶著憤怒和不甘。因為她現在說的這些人中，也包括她自己。

  “總之，如今的天聖已經不是當初的天聖了。”

  落千凡臉色微沉。

  路曼曼抬頭看了她一眼，狐疑說：“落千凡你回來這麽久了，我不相信你沒有派人去查過天聖如今的現況？”

  見落千凡黑瞳平靜如初，路曼曼身子都站不穩了，激動大喊：“你還真沒有？”

  而後想了想，繼續道：“不對啊，你既然想報仇又為什麽要呆在這裡啊？”她掃了掃這破地：“這個地方別說是獨孤殤雲了，就算是慕容雪也不會來，你會呆在這裡我真想不出有什麽理由？”

  除非是你怕了，不敢去報仇了……雖然她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始終想不出落千凡這麽做的原因。

  當初的醫冥谷多麽強盛啊，當時的天聖多麽的風光啊，可轉眼物是人非。

  落千凡默默道：“你說得對，我還是太慢了。”她遲到了四年，然而那些凶手並沒有停止動作，是她低估了那兩人的手段。

  她飛快地收回目光，從腰間取出一枚丹藥遞給路曼曼：“這是一枚丹藥，你把它交給慕容雪，她不會計較你丟了仙草的。”

  她的意思也是：這慕容雪的仙草她要了。但同等代價，眼前這丹藥就是給她的補償。

  路曼曼懶懶的接下丹藥，看著閑散的落千凡，質疑道：“你以為一個普通丹藥就可以抵消仙草的價值讓慕容雪消氣嗎？”她可沒這麽天真，慕容雪是什麽人，她可不好糊弄。

  “普通丹藥自然是不夠的…”落千凡勾唇：“但若是高級丹藥可就不一樣了。駐顏丹——可駐顏煥新生，我想她會需要的。”

  高級丹藥駐顏丹？
  “駐顏煥新生？這不是你之前……”路曼曼心驚不已，震驚的看著她。

  以前在逍雲宗的時候落千凡就曾誇下海口說終有一日要煉出可以讓人駐顏煥新生的丹藥，說是為了醫冥谷主，可大家都沒想過她竟然真的煉出來了……

  “這…你…你要我把這個給慕容雪？”路曼曼眼睛瞪的極大，仿佛是要親手稀世珍寶給豬拱了。

  是，這個丹藥給慕容雪確實可以功過相抵，甚至還要更高。

  但這如果真的給了慕容雪，且不說落千凡沒死的消息會沸騰在整個天聖，萬一慕容雪真的服用了它，這…這也太便宜她了吧！
  落千凡睨了她一眼，似是看破了她的想法：“你覺得是便宜她了……呵，可我敢給，她敢吃嗎？”

  路曼曼說的沒錯，她就是要憑借駐顏丹告訴所有人她不但沒死，還好好的回來了！
  她勢必要讓曾今所有對不起她的所有人惶惶不可終日，她要他們加倍奉還！
  路曼曼咧開嘴笑著，那倒是，慕容雪怕是會夜不能寐吧！想象出來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而自己卻有一日得到了她的丹藥，這不比直接報復更有意思。

  “可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整個天聖都知道你回來了？那你這麽費盡心思的隱藏身份究竟是為了什麽？”路曼曼盯著眼前女子雲淡風輕的美眸，不解的搖頭。

  落千凡慵懶隨意的笑著：“你放心吧，慕容雪是不會把我沒死的消息散播出去的。”

  路曼曼：“……”好吧，信你個鬼。

  “嗯……那個仙草應該會在今天晚上長成，我把它藏在了西南角，你到時候自己去取吧。”路曼曼最終還是站在了落千凡的戰線上。

  “謝了。”落千凡完全不客氣的笑著說。

  路曼曼鼻孔朝天，一股氣直直的噴了出來：“但願對你有用。”狡猾的狐狸。

  而後她看了眼漸黑的天色，伸了伸懶腰：“我也該走了，出來三個月家裡的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你放心，我會去傅家還有寧家的。”說著，她便抬腳轉身。

  “等等…”她突然叫住路曼曼。

  “傅家兩兄弟比較謹慎，你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會明白的。”

  路曼曼低頭看著套在她手上的某物，點頭：“知道了。”而後就瀟瀟灑灑的一條路往前走。

  她離開後，落千凡並不急著回去，在青翠茂盛的樹林間她輕撚起一片殘葉，沒有生機的葉子瞬間頹了下去，柔柔的停在了她的手心，落千凡看著掌心的殘葉，狡黠靈動的美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良久，從樹間輕越出一道墨色身影，那人臉色鐵青，錦袍在風中凌亂吹著。

  偌大的森林，只有兩道身影秘藏其間。

  “你又跟蹤我？”落千凡沒好氣冷哼：“東方煜月，我需要隱私權！”

  對面寂默了數秒，落千凡正覺不對勁時，又聽那人低沉的說：“落千凡，我需要安全感…”

  這一秒，落千凡的心臟狠狠的震了一下。

  剛才，他說：他需要安全感…

  他一直沒有安全感嗎？
  他為何會這麽說？
  這一刻，落千凡突然意識到，一直一來在自己身邊的人，原來才是最沒有安全感的人。

  可他，明明有著世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卻依舊沒有安全感，而這份安全感正是她給的嗎……

  是她，讓他不安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