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爺子沒有直說有什麽問題，沈落菡也識相的沒有繼續問，有些事情本身就是不需要確切的答案的。

  不過片刻之後，衛老爺子看著沈落菡，有些恍然和感慨：“這心病要怎麽才能治好呢？”

  “心病要看爹爹心裡在想什麽了，如果是想著一些無可避免的事情，或者已經發生不能更改的事情的話，那就佛系一點！”

  沈落菡不無遺憾，不管怎麽樣，世界上都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

  “佛系？”衛老爺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詞，新奇的看著沈落菡：“什麽是佛系？”

  “這個……”沈落菡的臉色有些尷尬，她要怎麽解釋佛系？剛剛只是覺得順口就這麽的說了，也沒想到衛老爺子竟然會這麽的追究下來。

  衛老爺子見沈落菡沒說話，以為是什麽不太好解釋的事情，也就打岔岔開了話題。

  “你說的也是，放下，但是什麽才叫做放下呢？衛離墨的腿怎麽樣了？”

  這話題轉變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沈落菡錯愕的看著衛老爺子，剛剛不是還在說自己的身體呢嗎？

  “公子的腿……還是以往的那個樣子，在清水鎮我們也有找大夫來看的，可是依舊沒有什麽起色。”

  既然衛離墨不願意來的話，沈落菡還是決定不要透露的好，以免到時候有什麽禍端才是。

  衛老爺子哦了一聲，有些遺憾的長歎一聲：“離墨是我最喜歡的孩子，可惜了……”

  等等？衛老爺子最喜歡的孩子？來之前聽說衛家的事情，都以為衛家最受寵的孩子是衛離淵。

  大約是因為她還在跟前，所以衛老爺子不好直說吧！

  “公子有時候也會說起來爹爹，只是京中到底是不適合公子的，不過晚輩相信，不管在哪裡，公子都是爹爹的孩子，都不會讓爹爹失望的。”沈落菡堅定的說。

  和衛離淵比起來的話，沈落菡還是覺得衛離墨要更深一籌。

  不管是從樣貌還是處事風格上來說，衛離墨從小就沒有娘親，所有的事情雖然是有常姑姑在一邊打理，但到底不是自己的親娘，也只能照顧生活上的事情，那些和前程有關的半點都沒有主意的。

  不像是衛離淵，從小就有一個夏氏在幫著他們兄妹二人來出謀劃策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狠了，竟然逼走自己的親生兒子，更覺得我寵妾滅妻？是無情無義的人。”衛老爺子一雙鷹眼突然直勾勾的盯著沈落菡，看的沈落菡心裡一驚。

  她之前也覺得衛老爺子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人，但是今日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後，她的心裡突然覺得未必是這回事。

  如果當真是利益為重的話，也不會專門的將她叫過來說這些話了。

  “爹爹做事一定會有自己的苦衷，既然如此的話，兒子也應該要理解一下的，不過事情的起因向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也許爹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有什麽不妥的吧！”沈落菡著實是說不出來衛老爺子完全沒有錯的話，只能含糊地說著。

  不過衛老葉子也不是什麽愚蠢的人，聽也能聽出來。

  “坐下吧！”衛老爺子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雖然不知道衛老爺子要做什麽，不過沈落菡還是聽話的坐下了，很快就有下人來上茶，她抬手小心的端起茶杯，茶香撲鼻而來。

  “是雨前龍井。”

  這種茶葉她在前世的時候也喝過不少，所以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了，但是沈落菡忘記了，這不是現代，茶葉是很精貴的東西的。

  衛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和錯愕，很快就恢復平靜了。

  “你可曾知道為什麽離墨會離開京中嗎？”。

  一般來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這件事還有其他的情況，沈落菡不敢隨便的接話，只能說一聲不知道。

  說起來衛離墨，衛老爺子的眼中也有濃濃的不舍的感覺。

  “他是嫡長子的，所以衛家的未來也是要依靠他的，這件事是眾所皆知的，可是自從他的雙腿廢了之後……就一蹶不振。”衛老爺子也有些惋惜。

  等等，好像這件事和衛老爺子的關系不是很大？沈落菡的心裡暗暗的想到。聽著這個語氣似乎這一切都不是衛老爺子想要的，可是衛離墨又怎麽會就那麽的離開呢？
  “後來也是因為夏氏的話，所以他才會離開衛家的，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他走的，就算是雙腿廢了，可是人還好好的，經營生意也未必需要一雙腿的。”說起來常年壓在心裡的事情，衛老爺子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了。

  沈落菡反而是什麽都不好問了，只能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衛老爺子。

  終於，衛老爺子的心情平靜一點兒了，抬頭有些尷尬的看著沈落菡，不過看到她的笑臉之後，也就漸漸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但是公子也是因此離開的，爹爹，如果當初什麽事情都說清楚的話，我想也不會是今日的這個結果了，雖然說解鈴還須系鈴人，可是這個結已經打在這裡了，想要解開，談何容易呢？”沈落菡放下茶杯，一臉無奈。

  這件事她算是明白了，衛老爺子還是想要衛離墨回來的，還是希望有一個嫡長子來繼承自己家的產業的。

  但是沈落菡不能去說啊！常姑姑雖然已經漸漸的信任她了，可是這個時候要是去一說的話，說不定兩個人又要開始懷疑她了，再加上夏氏他們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危險的，沈落菡更加的不想去勸說衛離墨了。

  “你也以為是我做錯了嗎？”衛老爺子頗為失望的看著沈落菡問。

  “不是，爹，有些事情，命中有數。再說了，公子是您的孩子，虎父無犬子，以後公子若是做出來自己的成績的話，也許就想回來了，可是現在公子還沒有什麽資本，若是回來的話，即使是衛家的人不會說什麽，難保外面的人不會說什麽的。”

  衛老爺子對於沈落菡的話很能聽得進去，只是依舊是有些自責。

  “這麽長的時間我也一直在找能夠治好離墨的腿的辦法，可是受傷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以至於現在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以後若是有什麽辦法的話，一定會告訴你們的。”衛老爺子有些哀傷。

  對於這件事沈落菡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說的，衛老爺既然想等的話，那就讓他等著吧。

  因為夏氏出事的緣故，今日衛宛兒也不想來理會沈落菡了，就守在夏氏的身邊，至於衛離淵嗎，她沒有看見，也不想看見。

  終於能從衛老爺子的房間裡出來之後，沈落菡大概的也有了一個了解了。

  衛老爺子想讓沈落菡去勸著衛離墨回來，畢竟只要他回來了，這衛家就還是他的。她低著頭，一路快步的回到了院子裡。

  果然，常姑姑看到沈落菡的時候，大概也想到了什麽了，常姑姑先一步的開口問道：“老爺還是不願意讓我們走，是不是？”

  沈落菡頷首，抿唇不語，似乎有什麽想說的，可是又不知道想說什麽。

  “姑姑，你說，爹是真的喜歡我們公子嗎？”沈落菡這會兒是拿不定主意了，所以才想問問常姑姑。

  畢竟跟隨衛離墨時間最長的也就只有常姑姑了，現在不問問的話，回去以後就忘記了。

  常姑姑頷首：“哎，以前沒有夏氏之前，是挺喜歡的，可是之後夏氏進府之後就漸漸的沒有那麽喜歡了。”

  沈落菡哦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什麽。

  院子裡只有他們三個人，沈落菡自己是說了的，她不喜歡別人來伺候的，那些丫鬟也樂得清閑的很。

  樹葉嘩啦啦的落下的時候，沈落菡隻覺得自己的心裡也被壓上了什麽事情一樣。

  “姑姑，爹說想讓公子回來繼承家產。”沈落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一定要有一個兒子來繼承家產一樣的感覺，總是覺得心裡堵的慌。

  常姑姑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怪異，看著玩的開心的衛羽汐，將沈落菡拉到一邊來，低聲的問道：“你真的聽老爺這麽說嗎？”

  沈落菡嚴肅的看著常姑姑：“這是老爺親自跟我說的。”

  說起來，衛老爺子也很少公開表示喜歡誰的，這好像還是第一次的。不僅僅是沈落菡意外，就連常姑姑都感覺到了一絲的意外的感覺。

  意外歸意外，事情還是要處理的。

  “回去以後也不要急著和公子說了，這件事，公子的心裡有打算的。”常姑姑拉著沈落菡，嚴肅的說。

  還好剛剛她沒有一口就答應了，沈落菡在心裡暗暗的想到。

  最多再兩天的時間，就算是衛老爺子不讓走的話，她也一定會利用衛羽汐要回去的。畢竟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的日子過的實在是太難受了。

  不過好在的是，夏氏因為中秋晚上的事情，病的一發不可收拾了，現在已經是臥床不起。衛宛兒整日的伺候在她的身邊，自然是沒有時間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