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覺得我們還能商量的好嗎？”沈落菡低著頭，看都不看衛離墨一眼。

  商量？如果所有的事情用商量就可以解決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煩惱了吧？
  明明應該是一個很開心的日子的，可是沈落菡內心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尤其是面對著面前的人，身上的痛苦比心中的疼更加的深刻。

  “我沒想到會傷害到你的……”衛離墨收回來自己的手，從裡面抱出來一床被子蓋在沈落菡的身上。

  沈落菡沒動，就任由衛離墨這麽的將一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在這樣的一個大喜的日子穿這麽一身白色的衣服著實是不妥當的，但是她現在不想看到別的顏色了。

  衛離墨站起身，回頭準備讓丫鬟進來給加一點炭火，好讓屋子裡暖和一點兒。

  “你先出去吧！”沈落菡紅著眼睛說道。

  衛離墨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一臉擔心的看著沈落菡，遲遲的都沒有走。

  “我一會兒出去。”沈落菡抬頭，看了看外面，還有陽光滲進來，但是格外的刺眼。

  衛離墨糾結了一下，決定還是聽從沈落菡的，離開了房間裡。

  地上雖然是鋪著地毯的，但是炭盆中的火漸漸的熄滅了之後，屋子裡的溫度也開始漸漸的降下來了，如果不多穿一點的，還是會覺得的冷的很的。

  沈落菡從衣櫃裡找到一件最簡單的月白色的衣服，淡淡的藍色在陽光下看著和白色沒有什麽區別，只是整個院子裡都是一片火紅的樣子，這一身素淨的月白越發的不合時宜了。

  不合時宜？沈落菡穿鞋的時候冷笑了幾分，她要什麽合時宜？

  衛離墨在門口來回的踱步，焦躁不安的等著沈落菡出來，生怕她會有輕生之類的想法。

  吱呀一聲，門終於打開了。

  沈落菡一身近乎全白的衣服站在門口，臉上不施脂粉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憔悴。

  衛離墨快步的上前，伸手扶著沈落菡的手臂：“今日想去哪裡？爹那邊我已經替你請安過了。”

  “我自己出門走走吧！”沈落菡的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茯苓陪著我就好了。”

  大年初一，雖然說很多人都會選擇回家和家人團聚，但是也從來不缺乏有些想要掙錢的人。

  街上的人也不算是少的了，沈落菡帶著茯苓出了門，將衛離墨一個人扔在了後面。

  目送著沈落菡出門了，衛離墨原本也是想跟上去的，但是想到了這兩天的事情，想必還是不要跟著的好，免得她的心裡又不痛快了。

  外面是有些冷的，但是沈落菡心灰意冷，看著這來來往往的人也沒有半分的愉快。

  “少夫人，今日是大年初一的大日子的，這街上出來給主子買吃食的人也不少的，您一向是喜歡美食，不如我們今日就出去轉轉？”茯苓小心翼翼的問。

  她一早知道沈落菡要出門後就悄悄的給夜無痕傳遞了消息，但是不知道那邊有沒有收到。

  今日就只有她一個人陪著沈落菡出來，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的，如果要是錯過了話，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這樣的一個好機會的。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沈落菡漫無目的在街上來來回回的晃悠著，目光渙散的看著大多的人都洋溢著笑容的臉。

  有些人手中拿著一些紙包，急匆匆的走著，似乎是為了給主子買的一樣，賣東西的小商販也在熱情的和周圍的人推銷著東西。

  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的感覺。

  “這位姑娘，需要一點什麽？”夜無痕的聲音突然從前面響起來。

  茯苓終於可以放心了，她家的主子可算是來了。

  沈落菡抬頭，對面的人站在陽光下面，但是一身的黑衣，和她的白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臉在鬥篷下面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這說話的方式還有身形似乎是在哪裡見過的。

  搞不清楚來者是誰的時候沈落菡不敢隨便的說話，只是定定的站在那裡看著對方。

  夜無痕輕笑一聲：“我們見過的，千機草。”

  說起來千機草的時候沈落菡突然就想到了什麽，微微蹙眉的問道：“你是無極宮的人？”

  “不錯，姑娘的本事讓我無極宮向往，不知道姑娘有沒有興趣和我談談？”夜無痕說著，撩起來一點鬥篷，露出了半張臉。

  看到這半張臉後，沈落菡突然想起來了這個人是誰了。

  “是你！我們見過的。”沈落菡眯著眼睛說。

  最開始的時候是在清水鎮的時候，他的身邊還有很多的人，但是將千機草和零花送給她了，只是後來他單獨的和自己交易的時候，沈落菡隻覺得熟悉，但是沒有想起來。

  無極宮的人，找她做什麽？
  茶館，桌子上擺著各種點心，沈落菡將茯苓打發出去買東西了，現在整個屋子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今兒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不回家去，在這裡做什麽？”沈落菡靠在椅子上，右手隨意的搭在桌子旁邊。

  夜無痕不緊不慢的提起茶壺倒茶，輕飄飄的說道：“你不也是嗎？我這種一向是獨來獨往的人喜歡在外面倒是不怎麽的，只是你一個衛家的少奶奶，還在外面，豈不是讓人更加的疑惑了？”

  說起來衛家少奶奶的身份，沈落菡就覺得惡心，“是誰重要嗎？我隻做我自己。”

  畢竟在衛家做少奶奶的話實在是太拘束了，不在衛家也許她的日子會過的很好一點。

  夜無痕讚賞的看著對面的女孩，不錯，果然是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的：“換做是一般的女子的話，能從一個小小的村子裡，做到京中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只怕早就是知足了，會小心翼翼心驚膽戰的活著，盡力的保全自己的地位，你倒是不一樣。”

  沈落菡微微昂頭，雖然身上的疼痛讓她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可是這並不影響她的氣場：“你也說了是一般的女子，我有我自己賴以生存的本事，為什麽還要相夫教子？”

  與其被困一輩子還不如直接孤獨終老呢！

  “那你可否願意來我這裡？”

  說起套路這件事的確不是夜無痕擅長的，所以便直接的和沈落菡說了起來。

  無極宮？沈落菡知道，但是突然看到一個人說，要不要加入他們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是格外的驚訝。

  “沒興趣。”

  從秦貴妃的事情之後，沈落菡就對無極宮的感覺不是那麽好了，製作毒藥還賣給別人害人，當真是沒有興趣。

  夜無痕哦了一聲，有些失望的看著沈落菡：“但是你的資質，如果在無極宮的話，會有很大的潛力的，真的不考慮嗎？”

  如果無極宮沒有經歷秦貴妃的事情的話，現在只怕是已經答應了。

  “無極宮如果只是一味的為了錢財就將毒藥賣給別人，不顧無辜的人的性命的話，這種不忠不義的地方我也著實不想去的。”

  聽到這裡，夜無痕突然笑了起來。

  “這麽說的話，你還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了。”夜無痕輕笑一聲，眼中意味深長。

  沈落菡聳聳肩：“有情有義說不上吧！但是怎麽說呢，底線和良知還是有的吧！”沈落菡一雙清澈的眸子似乎是沒有經歷過任何事情的浸染，清純的像是星星一樣。

  夜無痕有多久都沒有見過這種清澈的目光了？
  包廂裡的氣氛突然變得安靜了很多了。

  茯苓敲門，沈落菡揚聲說了一聲進來。

  手中端著小吃，茯苓一進門就感覺這裡的氣氛有些詭異的很，但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下意識的朝著夜無痕看過去，但是看到夜無痕的目光複雜，恰好也看著她，茯苓生怕沈落菡會看出來什麽，連忙移開了目光。

  半跪在沈落菡的身邊，茯苓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點心都放在了桌子上：“少夫人，您平時最喜歡吃的點心。”

  “好，你外面等我吧！”沈落菡看都沒有看茯苓一眼。

  夜無痕一手支撐著自己的腦袋，一邊靜靜的看著對面的沈落菡，等到茯苓出去之後才開口。

  “你自己不也是的做毒藥的嗎？我們不過是彼此彼此。”

  “就算是我做毒藥又如何，我只會對不仁不義的人下手。”

  說這些話的時候沈落菡的心裡也有些心虛的，說起來，她做毒藥就難免會對其他的人下手，但是絕對不會如同無極宮那般。

  夜無痕突然站起身，在屋子裡來回的踱步，“說你天真，你也有殺伐決斷的成熟感，說你成熟，你的思想又單純的可笑。”

  猝不及防的聲音傳來讓沈落菡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這種氣息離自己很近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的有些緊張。

  夜無痕似乎是看出來了她的這種反常，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笑笑不說話。

  這個人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樣，只是不說話，就在她的身邊來回的走動著，就這種感覺就足以讓人奔潰了。

  沈落菡已經快坐不住了，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夜無痕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場心理上的戰術，沒想到的是沈落菡的弱點這麽的就被他給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