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司棋的動作實在是很輕,車夫並不知道司棋已經發現了這一切並翻到了車頂,還在慢悠悠向前開著,心裡盤算著這一次自己可以拿到多少銀子,好像足夠自己花一輩子了,好像還可以買一個大房子,去一個更好看的妻子,開一個大磨坊,不愁吃不愁穿……車夫沉浸在了自己的美夢之中。
只是這個美夢還沒有做完,車夫就突然感覺脖子一涼,頓時自己買房子的願望只能到地府才能實現了。
司棋當然不可能留著他,然後讓自己進一步陷入更深的險境,在殺死車夫以後,趕緊跳到馬背上,然後快速往回掉頭,但才跑出沒幾步,後面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大哥他們要跑!”然後一群人從不遠處山坡出鑽出來,帶著各種兵器追來。
如果說長距離,馬車肯定比人跑的快,但是這麽短的距離,一匹拉著重重車篷的馬自然是跑不過一群身強力壯蓄勢待發的漢子的,眼看跑在最前面那個領頭的快要抓住馬車的邊緣,現在的司棋必須得下去阻擋。雖然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能力打過這一群人,就哪怕是蟻多都能咬死象。
但是百裡昭雪就坐在馬車裡,自己必須得保護她,這是自己作為一個下人的責任,也是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雖然稍有猶豫,但是在那個領頭的的手碰到車杠的一瞬間,司棋的刀出鞘了,一個揮砍使得其抓住車杠的手不得不松開,接著跳下車去,與之搏鬥。
那人既然能夠統領一群人並被百裡家的人所信任來執行刺殺百裡昭雪的命令肯定也是有幾分能力在的,所以就算面對司棋這樣的強者,這不可能上來就擋不住。而他也根本沒想贏過司棋,只要撐住一段時間就好了。
司棋當然知道這家夥想幹什麽,可是自己也無能為力,他必須留在原地與之周旋,讓百裡昭雪能跑得夠遠,縱然更多的敵人正在漸漸靠近,自己也不能後退一步。
一柄劍加入了戰場,讓司棋差點砍掉領頭之人的腦袋的刀歪了一點,一隻茅加入了戰場,讓司棋握著刀的手不得不松開而避開攻擊,一杆斧加入了戰場,讓司棋的腳步不得不頻頻後退,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戰場,將司棋圍在中間。
司棋畢竟不是千手觀音無法照顧過來從那麽多方向襲來的攻擊,才幾下就敗下陣來,不得不跳出戰圈,逃避攻擊。但是他好像忘記了一個問題,是他要拖住那些人,而不是那些人要拖住他,所以沒有了司棋的騷擾以後,那些人紛紛繼續追向百裡昭雪。
百裡昭雪此刻並沒有跑多遠,原因很簡單,馬背上沒有人,所以馬現在只是閑庭信步般溜達了一段距離而已,司棋一看著急了,不得不重新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加入戰圈。
當然沒有什麽奇跡發生,重新加入戰圈的司棋依舊是堪堪數招便敗下陣來,縱然抓住機會砍傷了兩個人,但是起不到影響戰局的作用,當司棋再一次脫戰的時候,可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在前面打開一個口子,後面的敵人抓住機會,在他的後背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口。
司棋吃痛,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然後眾人抓住機會,攻擊毫無抵抗之力的司棋,司棋貧於招架,完全靠求生的毅力和戰鬥本能支持著,受的傷越來越多。
另一邊的百裡昭雪雖然著急,但是她知道自己起不上任何幫助,她一不能戰鬥,二不能駕駛,任由馬在前面溜達,她喊了好幾聲“駕,駕,駕”都沒有用處,心急如焚的通過後窗看到司棋苦苦支持。
在幾秒後,百裡昭雪突然下定了一個決心,低頭看了看躺在自己手中的匕首,匕首上閃爍著的寒光讓她一下子有了一些安全感,趁著那群人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偷偷打開們,從裡面跑了出來,躲到了一個小山丘另一頭。
司棋縱然是一個絕世強者也無力回天,雖是盡力抓住每一個機會進行反擊,但是無奈對方的人太多太多,自己擊傷一個兩個根本不會使攻擊有所減弱,他是注意到了百裡昭雪已經跳車逃跑的,所以哪怕現在自己再抵抗也只是徒增傷亡,但是他還是一直堅持著,
當眾人離開司棋的時候,這裡只剩下一個躺在血泊中的人了,胸膛勉強還有所起伏,手還緊緊握著刀。
那群人看著前面閑庭信步的馬,就像看見大堆大堆的銀票在前面慢慢悠悠等著自己,趕忙撲上去,其中跑得最快的第一個登上馬車,打開車門一劍刺出,但是並沒有想象中的觸感出現,定睛一看,車裡完全沒有人,“該死,被跑掉了。”於是趕緊招呼眾人去追。
百裡昭雪現在確實還沒有跑多遠,不斷回頭看耽誤了她太多時間,不過也讓她一直做到了敵在明她在暗,一直隱蔽在土坡後面,隨著距離馬車越來越遠,人群也越來越分散,抓到她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小。
不過……她看了看遠處血泊中的司棋,自己如果不管他他絕對撐不過半個時辰,作為一名醫者,她當然知道傷成這樣會多麽危險,也做不到坐視不理。
她不再跑,如果再遠自己就回不去了,她必須繞回他們的包圍圈裡面,才能夠救司棋。
心裡想著,百裡昭雪突然看到不遠處映出一個光斑,立刻警覺了起來,這個光斑是武器反射的光,說明土坡後面有人。百裡昭雪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盡力調整自己的呼吸,現在沒人救她,反倒還有人需要她救,所以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去戰鬥。
一條腿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裡,接著是半截身子,然後是腦袋,就在腦袋剛剛從土坡邊露出來的時候百裡昭雪猛地一咬牙,發力跳起,匕首準確的刺在對方的脖頸上,要說別人刺在脖頸上有巧合刺不準還能活命,百裡昭雪作為一個醫者,哪裡重要哪裡能致死她還能不知道?
那個人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就死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百裡昭雪還專門湊近他的鼻
子去試探一下鼻息,確認已經死透了以後才離開。
接著百裡昭雪立馬向反方向開始跑去,跑進了他們的包圍圈,一點一點靠近司棋的方向,
到了這裡安全了一些也危險了一些,因為那些人根本想不到百裡昭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會殺死一個人,更想不到她還會往回跑,所以一直以為她只會一味的向前跑,根本不會回頭看。
但是自己往會跑的時候也更難以顧及到四面八方的敵人,畢竟土坡只能擋住一個方向的視線,最主要的是,百裡昭雪完全不能耽誤時間,司棋的情況容不得耽誤。
馬車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了,百裡昭雪不禁心急,速度加快了一些,相應的警惕性也就差了一點。
好巧不巧的,那個領頭人找了好久百裡昭雪發現無果,認為聞人喬可能暗中安排人保護百裡昭雪,而她現在已經被接走了,索性回頭拿這個司棋的“屍體”帶回去,也算有個交代。於是一回頭,看見一個靚麗的身影來到了馬車旁邊,頓時笑了,這真可謂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也不知該說這百裡昭雪是重情重義還是傻,為一個下人自己明明能跑掉卻硬要回去救,但是不管她是怎麽想的,這個行為明顯對自己是很有利的,現在自己若是返回,百裡昭雪根本沒有跑掉的可能性,他一聲叫喊,招呼眾人往回包圍。
叫喊聲百裡昭雪也聽到了,環顧周圍看見人們開始漸漸包圍,自己卻一時沒有對策,自己又不是司棋這樣的高手,面對包圍自己根本跑不出去,既然這樣,倒不如在死前完成自己醫者的本分。
來到司棋的身邊,司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顯然不會想到百裡昭雪會跑回來救自己,感動歸感動,但是他也知道,這樣的話兩個人都不可能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他盡力將所有的力氣運到嗓子上,勉強發出聲音“快走,快……”不過百裡昭雪卻像完全沒有聽見話一樣,繼續手上的動作。
此時她的眼神無比平穩和堅毅,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包在司棋的手臂上,用力按壓著穴位,使得血流量漸漸減少。
一名醫者,永遠是與死神博弈的第一線勇士,她不會畏懼死亡,不論是自己的還是病人的,就算死神已經將鐮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只要氣還沒斷,只要自己還能再救一個人,自己就不會放棄。這才是醫者,他們比士兵還要有更高的心智,還要更堅強更無所畏懼。
前世自己被雪崩掩埋,但在掩埋的前一刻,她做的事情不是保護自己,而是將自己的研究資料向高空跑去,使得資料可以被埋沒的淺一點,使得後來救援的人可以更容易的挖掘到,使得自己的資料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現在也是,她也知道自己和司棋都不可能活命,自己現在救治司棋完全是個沒有意義的舉動,但是她還是這麽做了。
司棋為百裡昭雪這樣的舉動十分感動,但是無奈自己已經拿不起刀了,不能再為她殺死一名敵人,不能將她平安的護送回府裡。“我……”
“不要說話,穩住自己的氣息。”百裡昭雪的語氣十分強硬,不容反抗,而且還隱隱中有一種盡在掌握的意思,好像她們可以平安度過此次事件一樣,司棋不知不覺就照做了。
自從見到了百裡昭雪,他也漸漸相信了這個皇子妃的能力,自從有了她,聞人喬的歡笑多了起來,以強硬手段除掉了連聞人喬也不敢動的王春華,更是因為她超高的醫術,讓聞人喬的腿疾見好,也讓皇上高看一眼。所以現在,他竟然內心裡有一點點相信,他們可以活。
百裡昭雪根本沒有管漸漸接近的敵人,他們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揮舞著武器爭先恐後地朝這邊跑來,誰都想做第一個殺死百裡昭雪的人,終於,又是那個跑得最快的搶到了頭籌,上來一劍就朝著百裡昭雪的頭頂刺去。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定格,百裡昭雪剛剛為司棋包扎好一個傷口,劍尖也剛剛觸到百裡昭雪的頭皮,在這個定格下,一切都要結束了。
也就在此時,一道黑影打破了這個定格的畫面,一個飛鏢正擊中了那柄劍,將劍挑開,隨後三個人影從遠處跳出,來到百裡昭雪的身旁。
定睛一看,正是司家另外的三兄弟。
“保護不力,請主子責罰。”
雖然是一句請罪的話語,但是在百裡昭雪和司棋兩人聽來,就如同天籟之音一般,百裡昭雪看著遠處的敵人,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司棋,下令道,“殺了他們!”
司書三人並沒有應聲,而是在百裡昭雪下令的那一刻就飛躍出去,和敵人們戰作一團,他們本身就是不輸於司棋的高手,加上他們之間默契的配合,使得他們的戰鬥完全就是一邊倒,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將敵人殺的殺,逃的逃,不一會,身邊就安靜了下來。
而在這段時間,百裡昭雪也完成了止血,勉強扶著司棋站了起來。
司書三人回到百裡昭雪的身旁,“幸不辱命。”
百裡昭雪這時候也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突然想起來這樣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司書想都沒想,“很簡單啊,城裡的所有門都有我們的眼線。”
這句話確實聽起來挺簡單,但是信息量可不少,百裡昭雪一下子也驚訝的不行,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對聞人喬的認知,一個廢皇子可以在所有重要崗位上布上自己的眼線,這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不過也好在聞人喬有這種能力,不然自己可能真的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