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意識到自己這一腳的嚴重性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張氏方才受過傷的後腦杓還是狠狠撞上了石柱，當即鮮紅的血就流出來了，在大理石的石階上蔓延開來，甚至還在不斷得往石階下面流。

  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林長樂眼眸之中有一絲的慌亂，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會有人相信她嗎？她盯著七竅流血的張氏，身體有一些顫抖，忙解釋道:“我……我什麽都沒有做，是她自己跌下去的，是她自己……”

  可是沒有人會相信她說的，是以都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睛看著她。

  秦天音聽到外面的吵鬧聲也睡不著了，就想出去看個究竟，卻沒想到映入眼前的竟是林長樂有一些驚慌失措的臉，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卻正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張氏，秦天音當即如雷打了一般，渾身顫栗，忙跑下台階，可是面對著張氏後腦汩汩流出來的鮮血，秦天音也開始手足無措起來，她該怎麽辦？縱使是擱到現代，流了這麽多血，怕也是沒救了。

  這時張氏一把抓住秦天音的手，用那種虛弱又顫抖的聲音同秦天音說道，“救……救思兒……”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始終重複著這句話，仿佛透露著無盡的遺憾和不舍，可是自己又無能為力的無奈……

  她的手突然沒有了氣力，順著秦天音的手滑落下去，再也沒有了一絲呼吸，然後整個世界歸於寂靜，只有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

  秦天音還沒有回過神兒來，為什麽她一覺醒來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呆愣在原地，望著滿目猙獰的血紅，心中無線冰冷。

  龍臨跑到秦天音的身邊，將她抱在懷裡，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耳邊喃喃道，“天音，沒事的，有我在……”

  陳思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踉蹌著出了房門的，她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她憤恨地瞧了一眼林長樂，此時的她幾近失去了理智，用盡全身的力氣撲到林長樂的身上，她瞪大通紅的凶狠的眼睛，如同一隻失去了理智的猛獸，把林長樂撲在身下，打罵著，撕咬著……

  林長樂本來就有些心虛的，現在又被陳思這般打罵，整個人都驚恐無比，只是嘴裡仍是不忘為自己辯解，“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跟我沒有關系，你們都看到了對不對，是她自己……”林長樂抱著頭，顯然整個人的情緒有一些失控了，甚至開始趨於崩潰了。

  雖然死在她手裡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親手害死過什麽人，所以今天看到被自己失手推下台階，繼而慘死的張氏時，她還是害怕了。張氏不甘又怨恨的眸子狠狠盯著她，仿佛隨時都會來找她索命一般。涼風吹過，出了一身冷汗的林長樂隻覺得全身脊背發冷，甚至被張氏抱過的小腿那裡，隱隱有一些麻麻的，癢癢的，好像有千萬隻小蟲撓一般，她心中發冷，隻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秦天音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甚至陳思被拖進屋子裡的時候她也不知道，直到她被龍臨帶到陳思屋內的時候，秦天音才有一點兒精神，拉著龍臨問道:“怎麽樣了，還有救嗎？”她還抱著一絲希望。

  “雖然還有一點兒呼吸，但是恐怕已經是回天無力了，現在人已經送回陳府了，剩下的就是太子府和陳府的事了……”龍臨搖搖頭，看了一眼同樣悲痛欲絕卻異常安靜的陳思，轉身出了門，葉華現在不在清風居，是以這裡的事情只有他能處理了。

  秦天音深吸了一口氣，又長吐了出去，是以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方才那一幕的確是震驚到她可。

  看著倚著床頭怔怔失神的陳思，秦天音走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攬入懷裡。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事的，有我在，而且我相信你母親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陳思已經忍不住了，她渾身都在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真的嗎？真的會沒事嗎……”

  只是秦天音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她說的不會有事，其實只是在安慰她罷了……

  陳思身子本來就虛弱，所以哭了一陣兒之後，她就又睡著了，秦天音這才騰出身來去找龍臨。

  “怎麽樣了？”

  龍臨眉頭緊鎖，面容凝重，整個人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冰冷，只是在看到秦天音的時候才露出一點兒笑容。他有一些詫異，“你怎麽來了？”

  “她睡著了，我來看看。”秦天音回答道。

  “嗯。”龍臨點點頭，適才同秦天音說起張氏的事情來。“本來張氏也不過是陳府的一個妾室，出身寒微，又沒有什麽人替她做主，所以太子府就想著和陳府私了了，而且看樣子陳府也同意了……”

  “難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秦天音訝然道。

  “這怎麽說也只是陳府的私事，咱們管不著的，況且太子府和丞相府都插手了，所以你覺得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府能怎麽樣？告到皇上面前嗎？”龍臨道。

  秦天音悵然失神，太子府和丞相府，的確不是工部侍郎府能得罪的起的，可是陳思和她母親張氏的事，難道就這麽算了？
  林長樂仗著自己的身份欺人殺人，這件事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她可以殺人之後躲在丞相和太子的身後，讓他們去幫自己處理這個，可是那些受害者怎麽辦？就這樣任她欺負而不敢言語嗎？

  “當時在場的人都為她作證，說張氏是自己不小心滾下去的，若是真要揪出林長樂的不是，也只是說她無心之失……”

  “簡直是欺人太甚了……”秦天音聽得一肚子火氣。

  先不說那個慘死的宮女，單就是陳思腹部的那一刀也該叫林長樂還回來的，現在又加上張氏，林長樂又幾條命夠還的。

  龍臨已經叫人清理台階了，那些猙獰的鮮血被水衝走，慢慢變得淡了。而陳府斷不會因為一個妾室得罪高高在上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