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皇宮中因為太子流言的事情而議論紛紛,坐落在百姓中的七皇子府邸裡的兩個人因為此事重大,忍不住議論起來。
燈火通明的暖閣裡,此刻杜雲溪同鳳七澤臉色如常,渾然沒有之前的爭吵模樣。只是如果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鳳七澤的眉頭微微皺起。
“七澤,如今父皇對於這關於廢黜太子的流言置之不理,你說父皇究竟心裡怎麽想的?”一手傾著茶盞,杜雲溪仿若不經意抬眸問道。
這些日子因為冷情和聖旨的緣故,杜雲溪並沒有再進宮,所以如今皇上究竟心底是什麽打算自然也無從猜測。
“我也不知道,父皇心思如海,想來是有別的打算吧。”垂眸的鳳七澤並未注意到杜雲溪的小動作,定了定神,低聲回答道。
“那如今朝中可有什麽傳聞嗎?”杜雲溪沉了沉眸子,再度開口問道。
“朝臣即便心中疑惑,也斷然不敢直接詢問父皇的,所以我也不清楚。”
此言一出,暖閣裡瞬間靜寂了下來,只是這靜寂卻分明有些尷尬,說完顯然也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鳳七澤緩和了幾分解釋道。
“雲溪,事情總是不斷發生的,你還是莫要多想,好好陪著兩個孩子吧。”
杜雲溪猛然抬起頭,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鳳七澤,鳳七澤察覺到什麽,目光迅速避開,只是已經晚了。
“七澤,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良久,杜雲溪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剛才起伏的情緒,語氣平和問道。
“雲溪,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啊”雖然這樣回答,鳳七澤臉色卻分明有些不自然,當然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杜雲溪的猜測,鳳七澤顯然已經知道了些許的內情。
“七澤,你知道嗎?你最是不能騙人的。”
知道鳳七澤有事情隱瞞自己,杜雲溪隻覺得心頭一陣抽疼,一席話說完,鳳七澤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雲溪,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只是有些事情你還不適合知道。”鳳七澤表情痛苦,卻自己堅定回答道,說完直接將頭轉了過去。
“罷了,我知道了。”杜雲溪此刻表情痛心至極卻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明明之前還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隱瞞,如今卻又變成了不適合知道!
呵呵!杜雲溪陣陣冷笑,聞聲鳳七澤急忙轉過頭來,眼神中滿是不忍,嘴巴囁嚅半天卻終究什麽都沒說出來。
杜雲溪看著鳳七澤,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腳剛一動,手卻被拉住。“雲溪,我……”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不適合知道,那你便不要說了,索性以往的那些約定我隻當只是一場夢境。”
回過頭來,杜雲溪臉上一抹淡笑,可是看到鳳七澤的眼中卻驚駭莫名,擔憂之下,起身立馬將女子抱在懷中,雖然並未垂淚便眼底已經一抹微紅。
“雲溪你別走,我說,我說!我全部都告訴你……”杜雲溪心頭一震,一陣不忍,最後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緩緩將男子的手從腰上松開。
只是剛一松開便被更大巨大的力氣抱住。
“雲溪其實父皇那一次私底下讓我過去,不止為了留住我,同時還表達了廢黜太子皇兄的意思。”一口氣說完,鳳七澤隻覺得整個人的心仿佛一下子空了一樣。
緩緩松開手,摸索著案頭回了椅子上坐下,一手拿起茶盞喝了一杯這才繼續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但是又怕你會誤會,所以便想著瞞著,想著等到想到合適的解決辦法了,再告訴你偏偏你這樣聰明,竟是提前看穿了。”
說到這裡,鳳七澤的眸子裡既有無奈也有遮蓋不住的放松,這些日子這些事情一直壓在他的心頭。
重的他甚至喘不過氣來,不過現在好了,說出來了,他輕松多了。
“那廢黜太子以後呢?”良久的沉默以後,杜雲溪緩緩轉過身來,表情淡然,但是鳳七澤卻分明感受到了她那掩藏在平靜面容下的一抹忐忑。
“我不知道,父皇並未說。”雖然想要給雲溪一個信心,但是鳳七澤還是直接說了實話。
“那你呢?知道了父皇的打算,又不願意告訴我實情,可是想著要……”聽完鳳七澤的話,杜雲溪依舊表情平靜,語氣淡然追問道。
只是說完看到鳳七澤搖頭,杜雲溪這才無端的松了一口氣。
“不!雲溪你說的那個可能我沒有想過,我說過你和孩子便是我的一切,而且我也沒有想過坐上那個位置。”鳳七澤認真回答道。
看著鳳七澤看過來真摯的目光,杜雲溪啞然失笑,兩個人竟是為了一點誤會演出了這麽一場狗血的劇情。
看到杜雲溪突然笑起來,鳳七澤先是有些疑惑,隨即恍然哈哈大笑起來。
經過這一場烏龍,兩個人因為之前的事情心中產生的隔閡仿佛一瞬間也消融了。杜雲溪直接在鳳七澤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所以你在害怕我認為你流連皇位……”
“是的。”不等杜雲溪說完,鳳七澤便連連點頭,錯愕之下兩人相視一笑。隨即想到什麽,鳳七澤繼續說道。
“其實也不止於此,還有父皇……”杜雲溪先是一愣,不過很快明白過來。
若是皇上當真有讓鳳七澤當太子的意思,那麽他們就算再想離開京城,他們還是要被這皇權牢牢困在京城這個大牢籠裡。
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黃土,率土之濱莫非皇臣,除非他們不是鳳國人,不然是不可能回歸田園。
而鳳七澤顯然也因為這些不想讓杜雲溪擔憂,索性一並隱瞞了下來。
“所以雲溪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出一個好辦法來解決此事的,只是需要時間,所以雲溪你可以給我時間嗎?”知道杜雲溪明白,鳳七澤道。
“好,七澤,我答應你,我給你時間,不過下不為例,以後你若是有什麽事情再瞞著我,我當然不會再原諒你。”
微微一笑,杜雲溪認真道,鳳七澤原本忐忑的臉上猛然一喜,一把將女子抱入懷中,頭緊緊扎在女子的秀發中。
“雲溪,你放心,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管發生天大的事情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暖閣裡的兩人相擁一起,卻沒有發現窗欞的白紙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一顆眼睛直直盯著裡面的兩人,眼神複雜。
窗外一身桃紅衣裙的冷情面容凝重一片,原本是因為擔憂兩人再生什麽嫌隙,打算聽一會好進去勸慰,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得消息。
震驚之下冷情隻覺得心都快要從胸腔裡跳將出來,手指下意識的揉搓手絹不停,思慮再三,冷情從窗口走開,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間。
誰知道剛打開門,冷情看著房中,眸光微冷。“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燭火下,一身婢女衣飾的輕月悠然而坐,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自打那一日在花園裡被鳳七澤呵斥一頓以後,輕月雖然整個人表面沉寂了下來,可是暗地裡卻對鳳七澤還有杜雲溪兩個人恨之入骨。
直恨不得兩個人立馬去死,雖然有癩子和尚無二的看管,但是她還是將花園的事情傳揚了出去。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兩個宮中來的繡娘。
但是還是觸怒了杜雲溪,責令府中諸人不許同她言語。萬般憤懣之下她把主意打到了住在同一個房間的冷情身上。
因為她來了王府以後通過私底下的打聽得知了冷情的身份是被皇上派來王府的側妃,只是因為杜雲溪一直不接聖旨,這才一直以奴婢的身份存在。
在她看來,冷情和她有一樣的仇人,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那麽冷清倒是可以利用一番。所以晚上從無二那裡回來以後,她並沒有立即洗漱睡覺,而是一個人靜靜坐在燭台下,等著冷情回來。
原本以為冷情要許久才回來。此刻看到冷情輕月也不免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笑盈盈的從椅子上起身朝著冷顏立在門口的冷情走了過去。
“大師一向喜歡早睡,所以妹妹從來都是這麽早回來的,只是姐姐因為回來的晚所以不知道罷了,這外面冷,姐姐快些進來,莫要受涼了。”
一邊柔聲解釋,一邊來拉冷情的手卻被冷情不露痕跡的避開了,輕月也不惱,反而笑容上又多了幾分真誠。
“姐姐可是不喜歡妹妹嗎?所以不願意妹妹觸碰姐姐?”說話間,一雙眸子直直盯著冷情,裡面隱隱帶著些委屈。
“你多想了。”不欲同輕月多糾纏,冷情冷冷一語,直接進了房間,然後徑直朝著旁邊的水盆走去,只是卻被突然出現的輕月一把攔了去路。冷情眸色變冷。
“輕月你這是何意?讓開!”說完越過輕月,誰知道輕月腳步一動,再度攔住。
“姐姐不要生氣,妹妹並不是有意想要阻攔姐姐,只是今兒妹妹有些話想要私底下同姐姐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