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之時。

  老李剛想與百官討論一下趙郡李氏族人與獄中自戕之事。

  但話還沒說出口。

  大理寺少卿徐福就站了出來。

  “陛下，趙郡李氏於虔州豢養私兵一事，經過大理寺聯合刑部多日調查，如今終於查到了一些線索！”

  老李心中一動。

  線索？

  他看向大理寺卿蔣盛。

  後者卻也是臉上帶著些許茫然。

  徐福抬著頭顱不卑不亢，並沒有在老李質疑的目光下露出膽怯。

  反而有理有據的說道。

  “陛下，昨夜裡，微臣派出大理寺負責調查的人突然負傷出現於微臣的府中，微臣詢問之下，得到了一份證據！”

  “乃是長平郡公的罪證！一共二十六封書信，裡頭清清楚楚的記錄了長平郡公如何與趙郡李氏等人勾結，逼民為兵，意圖謀反！”

  “還請陛下親自過目！”

  “因為茲事體大，微臣不敢貿然將證據呈上與大理寺卿與刑部，還請陛下恕臣僭越之罪！”

  一個僭越的罪名，就把自己的嫌疑抹除乾淨。

  就連老李都忍不住眯起了雙眼，仔細打量這個徐福。

  徐福是他打壓了世家貴族，清理了朝廷中烏煙瘴氣之後，從層層嚴格的考核提拔上來的大理寺少卿。

  這人為人的性格與魏征有些相似，剛正不阿，敢於僭越進諫。

  但到底是年輕，做事有些莽撞，心思不夠沉穩。

  於是老李將他調到了大理寺任職，意在於讓他歷練幾年。

  萬公公在老李的示意下，將那份罪證端到案前。

  老李拿起所謂的罪證。

  看完之後。

  大喝一聲，“混帳！長平郡公，你可知罪？”

  瞬間，文武百官肅然。

  長平郡公張亮更是雙腿一軟，跪在大殿中央。

  “陛下！這是汙蔑，這絕對是汙蔑，臣從未有過謀逆造反之心，從未有過不臣之心，更不敢與趙郡李氏這等亂臣賊子勾結，意圖造反啊！”

  “陛下，微臣自打追隨陛下以來，這麽多年來任勞任怨兢兢業業，從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冒犯，微臣對陛下的忠心，陛下您是看得見的啊！！”

  張亮早就嚇得臉色大變，跪地哭訴。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如何能不慌張？
  老李勃然大怒，將書信狠狠地摔在大殿內，“汙蔑？忠心？好，好，你好好看看，這便是你所謂的忠心？”

  “白紙黑字，這是不是你的私印，是不是你的字跡？睜大你的眼睛，給朕好好看看！”

  張亮跪地匍匐著，爬上前，雙手顫顫巍巍的拿起了掉落在地的那些信紙。

  當看完上面的內容。

  他面如死灰，渾身的力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幹了。

  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陛下啊！微臣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此事絕對不是微臣乾的啊！”

  這突如其來的指證、變故。

  讓文武百官噤若寒蟬。

  此時，即便是與張亮有著交情的房玄齡，也不敢貿然站出來替他求情。

  任由張亮一個人跪地哭喊求饒。

  老李此時怒氣正盛，他直接下令，讓人脫掉了張亮的官服和官帽，關押在大牢，等事情調查清楚後，再行處置。

  下了朝後，老李叫上魏征和房玄齡。

  三人坐在紫宸殿內。

  老李面露愁容，神色依舊憤憤不平。

  “對於今日之事，你們有何看法？”

  房玄齡思索片刻道，“陛下，此事來的太過蹊蹺了，趙郡李氏之罪孽，調查了這麽久，根本就沒有查到什麽線索，昨日那些被抓捕入獄的罪犯竟然在同一時間內死亡，而後第二天，徐福徐大人就找到了這確鑿證據？”

  “天下竟然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而且雖然平日裡張大人有些傲氣，但這麽多年來他兩袖清風，從未有過大錯，也從不為了蠅頭小利與人狼狽為奸。”、

  “再有一個就是，這件事情疑點重重，說句大不敬的話，若是微臣與人狼狽為奸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將來往的書信保留下來，給自己留一條死路，更不會在書信上蓋上自己的私印。”

  房玄齡言語中雖有為張亮求情的意思。

  但他的分析也不無道理。

  就連魏征都點頭附和。

  老李此時經過冷靜的思考，也發現了這件事情的破綻。

  徐福這人心性不穩，如果被人收買
  這也不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那你們以為，如今該如何處置長平郡公？”

  魏征想了想說道，“陛下，長平郡公若是有罪，按照大唐律例罪當株九族！但若是他無罪，也不能冤枉了他，如今我們應該去查找更有用的證據來證明長平郡公的青白，來堵住百官悠悠之口。”

  老李看了魏征一眼。

  有些不滿意。

  道理他都懂，還用你這個田舍翁出來賣弄？

  房玄齡又說道，“陛下，臣以為，既然那背後之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找一個頂罪羔羊，只怕他如今也感到壓迫緊張，所以才會如此慌忙緊張行事。”

  “如今大戰在即，過不久與高昌一戰也是不可避免，與其惹得朝野動蕩，不如先委屈一下長平郡公，穩住朝局，先按兵不動，靜待那人下一步動作，只要他還敢作亂，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到時候便能將他揪出來處置！”

  老李滿意的點點頭。

  “不錯，朕有一計策，你二人聽來與朕分析可行與否”

  兩天后。

  長平郡公夫人身披素衣，長跪於朱雀門。

  雙手舉著一封狀紙。

  狀告大理寺少卿徐福憑空捏造，汙蔑朝廷命官，意圖將莫虛烏有的罪名和髒水潑在張亮身上。

  此舉在長安城民間引起熱議。

  夾道兩側全是圍觀看戲的百姓。

  引起了嚴重的影響。

  老李命人將長平郡公夫人帶進皇宮，親自面見。

  沒人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麽。

  只知道第二日，老李派李君羨，親自將數十份罪證送到了刑部。

  全是徐福的受賄記錄和捏造信件證據的證據。

  這樁樁件件，直接將罪名扣死在徐福身上。

  老李令人將徐福關押起來。

  嚴刑拷打。

  同時釋放了張亮。

  對於此事，朝中官員眾說紛紜，大有意見。

  覺得老李這是在偏袒張亮。

  平日裡與張亮有過節的人都站出來落井下石。

  還有人挖出了張亮犯下的一些小錯誤，從中大做文章。

  老李召見了張亮，第二日就將他貶到了幽州任職。

  這無異於是流放邊疆了。

  這下，朝中那些聲音也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