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的小院,一方簡陋的小鍋。
一群人也不嫌麻煩,直接就地坐下,眼睛齊刷刷的緊盯鍋裡翻滾的牛油。
哈喇子如同九尺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楊纂足足癡了半盞茶的時間,一抹口水這才想起來,在外面要留點面子。
尤其是在程處亮這兩個虎子面前。
“咳咳!你們幾個叫本官來,就是邀請本官與你們共用晚膳這麽簡單?”
程處亮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心道明明口水都流了半身,還在裝矜持?你以為你是含苞待嫁的黃花大閨女?
心裡是這麽想,但是嘴上卻說,“是啊楊大人,這不是從前在長安城久聞你的大名,卻從來沒有機會與你共飲一杯,正好趁著這機會,你總不會駁了俺小程的面子吧?”
嘶——
乍一聽程處亮語氣這麽客氣,楊纂心理頓時提起了警惕,這幾個小犢子絕對不安好心!
葷肉下鍋,翻滾著的牛油香味中又帶上了肉類的美味。
霎時間,別說什麽提防了,就連面子都再次被楊纂丟掉了。
“真,真香啊!既然你盛情邀請,某也就不與你們兩個家夥推卻,給你們個機會吧!”
我去你丫的.
程處亮默默鄙視了他一下。
在身為資深吃貨和極度護食的程處亮和李長思面前,就楊纂那筷子的功夫,完全是不夠看的。
劈裡啪啦猶如刀劍過招一樣搶奪了十幾個回合,這才搶到了一塊火候剛好的兔子肉。
嗅著香味,也不顧三七二十一就送到了嘴裡。
“這!神了!這味道神了!”
“真香!太好吃了,林公子,敢問這底料可是出自公子之手?”
一口肉入口,還沒完全吞咽下去,楊纂就雙眼閃光的看向林景陽。
林景陽毫不謙虛的點頭,“正是,口味可還合適長史大人?”
“合適!簡直太合適了!這種火辣的感覺,簡直太爽了,若是此時能再有兩壺好酒,就更美妙了啊!”
楊纂徹底沉醉其中。
話剛說完,下一刻就看到程處亮跟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還真掏出了兩壺酒水。
一臉假笑看著楊纂,“俺果然是與楊大人相見恨晚啊!連這想法都想到一塊去了!可不是就缺了點酒嗎?楊大人別客氣,來,俺小程給你滿上,妥妥的滿上!”
“你”
楊纂嘴角一僵,他的初心真的只是說說而已啊。
本來楊纂心裡多少還念叨著,明日還有正事要辦,他深知自己的酒量,決不能飲酒誤事,誰知道在李長思一句,“楊大人不會是不能喝吧?”
這特麽,哪個男人能忍?
當即操起杯子,仰起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那脖子連接下頜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卻還倔強的看著李長思,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能喝!
李長思悻悻的笑了。
悶頭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一頓火鍋,吃的眾人均是大汗淋漓。
期間林景陽不斷的給楊纂滿上,與他乾杯!
又有李長思在一旁不斷戳竄挑釁,楊纂這小脾氣上來了,哪能受得了這樣的氣啊?
接連五六杯酒下肚,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這楊纂果然就是個小弱雞。
那張臉變得猶如猴子屁股似的,赤紅一片。
明明口感不佳的黃酒,硬生生被他喝成了啤酒,還有模有樣的打了幾個酒嗝。
程處亮稍稍試探了一句。
見楊纂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立刻回頭衝林景陽狡黠一笑。
林景陽會意,也湊上前,開始詢問,“長史大人,今日真是辛苦您就給小子們收拾殘局了,小子們也沒什麽好東西,只能請你吃些野味,以表謝意,你看在下的手藝可還行?”
“嗝行,太行了!你們幾個家夥雖然不乾人事兒,但是這火鍋,真,真香啊.”
“那可不!長史大人,其實小子一直敬慕您許久,你能力出眾,智勇雙全,超塵拔俗可是小子真是替你感到不平啊!您這樣的人才,怎麽就只能屈居與區區五品雍州長史?在小子心中,您至少也得是尚書左丞才是啊!”
一說到這,楊纂眼中恢復了些許清明,卻迅速又被怨氣覆蓋,“還是你小子慧眼識珠!本官從大業年間開始兢兢業業,發憤忘食,盡忠職守,卻只能謀的一個區區長史?而那魏征,屢屢犯上,卻偏偏壓我好幾頭,他憑什麽當尚書左丞?!他憑什麽.”
楊纂氣的攥緊了拳頭,帶著一身酒氣,開始大倒苦水。
林景陽立刻讓黎知溫記著記著,都記著!
歷史資料記載,從貞觀元年開始,楊纂當了雍州長史就一直覺得不甘,他一直想任尚書左丞,總覺得魏征這個家夥,就他娘的是個噴子,他憑啥大我一頭?
人啊,心胸狹隘,就會開始抱怨,產生嫉妒等情緒。
上頭之後,楊纂開始口無遮攔,越說越激動,差不多把文武百官都吐槽了一遍。
隨後林景陽又開始挖別的猛料,不出兩盞茶時間下來,連楊纂第一次交代在哪裡了,都特娘的挖出來了。
別的不說,就林景陽帶著兩個虎子忽悠人的功夫,絕對杠杠的,黎知溫捧著手裡的紙張,感覺這厚厚一踏都能夠出書了。
火光漸漸變得微弱。
林景陽眼神一動,話鋒一轉,“長史大人哎!小子對你的崇拜就如那奔流不息的長江水滔滔不絕,此次方槐一案,還有許多疑點暫未查清,接下來可全都要靠你了啊,小子相信有長史大人你在,肯定能將案件查個水落石出,把那一個個逆賊都揪出來,尤其是那個膽大包天私自調動府兵的逆賊,你可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啊!”
林景陽忽然化身小迷弟,一口一句情真意切。
楊纂樂呵呵的,“放心!有本官在,還能有啥辦不成的事?你們幾個臭小子到底還是太嫩了!調動府兵一事,還用查?不就是.”
“是誰?”
林景陽一瞬屏住了呼吸,緊緊的盯著楊纂,生怕漏掉了信息。
“是皇.就是李.那小子.這點消息本官早就”
“呼呼.”
湊你大爺的!
林景陽差點沒忍住一巴掌甩過去。
明明都說到最關鍵的了,居然掉鏈子了?
只可惜到最後,不管林景陽和程處亮等人不管怎麽忽悠,楊纂都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準確來說,這廝丫的已經醉死過去了。
林景陽無奈煩躁的扶額,程處亮也憤憤不平,“娘了個蛋的,白費了一頓火鍋還有這兩壺酒,這家夥就是個廢物,說話都他娘的說不清楚,白忙活一晚上了。”
李長思歎了口氣,“也別這麽說,至少從他的話中,咱們撈到了一遝好東西還有那兩個字”
說到這,李長思沉默了。
只有程處亮一個人還沒悟出來是什麽意思。
皇.李.
難道是老李?
林景陽眉頭一抖,瞬間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會是誰?至少肯定是皇室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