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公公是在李世民還是秦王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伺候了。
也算是老李的心腹。
坐在內侍頭子這個位置上,萬公公可謂是眼觀六路耳觀八方的神人。
用了這麽多年的忠心也換來了相對的老李的信任,所以對很多事情,他的消息甚至比長孫無忌還要靈通。
畢竟是整日都伺候在老李身側的人。
“唉,林家和袁氏的後人,確實是繼承了他們獨特的性格啊,那陛下可要暗中派人協助三位公子?”
第一次有人這樣不聽自己的勸告,忤逆自己,老李真心覺得一番好心白費了。
老李有些鬧脾氣的冷哼一聲,“協助什麽協助?他們三人,哪一個拿出來不是要鬧翻長安城的小魔王?尤其是程家和藥師家的那兩個臭小子,平日裡本事可大得很!朕倒要看看,這群臭小子能鬧出什麽動靜!”
萬公公有些汗顏,“這”
不過鬧脾氣歸鬧脾氣,老李靜下心來,還是覺得不安心,便吩咐萬公公召來一人。
每個皇帝都會在身邊秘密培養一股強大隱秘的勢力,執行秘密任務事小,最主要的這股勢力將會在很多關鍵時刻成為皇帝保命或者逆風翻盤的底牌。
黎知溫一介女流,誰都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麽樣的重重困難,才走到了飛影衛二把手的位置。
飛影衛便是老李手中最隱秘最強大的王牌。
平日裡除了負責進行一些秘密任務,還負責暗中保護老李的安全,飛影衛的一把手是黎寒。
來無影去無蹤,甚至連黎知溫等飛影衛的重要成員,平日裡都不知道黎寒會出現在什麽地方。
有可能是老李的身邊,也有可能被派去百裡之外的地方執行任務。
“知溫拜見陛下。”
一襲黑衣包裹著黎知溫嬌小的身體,她的聲音卻不如她的名字那般。
語氣冰冷,光是聽到便讓人感覺如入三尺冰窖。
老李坐在案台前抬起頭,“朕倒是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你了,如果朕沒記錯的話,前些日子便是你父母親的忌日,可有好好去祭拜他們一番?”
“屬下謝陛下掛懷,只是知溫從小便是孤家寡人,並無任何家人,知溫的使命只有一條,便是守護陛下,守護大唐社稷,為陛下,為大唐社稷斬除一切阻礙。”
黎知溫的語氣冰冷至極,不帶一絲感情,就猶如一個機器一般。
“這麽多年,暗衛的那一套倒是讓你習的透徹,罷了,朕也不與你多說廢話,此番召你,朕要派與你一項及其重要的任務。”
“從此刻起,你黎知溫暫時脫離飛影衛,即刻出發前往新豐縣,追趕五日前出發的程處亮剿匪隊伍,朕要你務必保護好隊伍中一名叫林景陽的人,他的母親,與你父親乃舊識,此番前去新豐縣,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並且盡力協助他調查一切事物。”
聽到這番話,黎知溫的身形明顯一僵。
雖然她面上冷淡,但心中對父母雙亡一事依舊十分在意。
尤其是如今聽到父親的舊友。
“是,知溫領命。”
臨走時候。
老李看著黎知溫年方十八,卻如此老成的身影,於心不忍的叫住她,“知溫,關於你父母親的仇,朕一日都沒有忘懷,只是時候未到,你且相信,終有一日,朕定會為他們,以及所有含恨而終的人報仇。”
黎知溫頓住腳步,卻沒有轉身,“陛下若無其他事,屬下便先行告退了,屬下知陛下尚有顧慮,很多事情,屬下已經看開。”
說完,門口再沒了黎知溫的身影。
老李摸著手中的玉扳指,神色逐漸暗淡下來。
世人隻知,玄武門事變成功,造就了許多歷史名將。
卻不知,在這光輝之下,亦犧牲了不少能人將士,才造就了這一成功。
是他虧欠了許多人,他也希望經此一行,黎知溫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話說回林景陽這邊。
又行了兩日。
這條道路最為曲折,明明光明大道可直達新豐縣城門口,卻非得繞城池一大周。
繞了一圈,才能到達新豐縣。
這一路上走來,程處亮和李長思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明明離新豐縣就只有不到三裡地之遙,許多難民卻打死都不願進城向官府求助,而是寧願選擇淪為山匪,靠搶劫求生。
剿匪小隊中已經出現了將近一百五十多人的難民隊伍。
這些難民都是在剿匪過程中收復的。
一連詢問許多日,三人終於得知原因。
“他娘了個巴子的!這新豐縣的狗官到底是什麽凶神惡煞的人物?皇命在前,轉身居然真的做出了這樣的混帳事?!”
程處亮一拳錘在樹上。
就在剛才,在他們的不屑逼問下,終於問出了這些難民不願進城的原因。
不,準確來說不是他們不願進城,是不能進城。
但凡想要進城的難民,都被當做畜生一般對待,別說有沒有一口飽飯吃了。
據說順利進城的難民,大多都是一些身體還算強壯青年,並且在進城後不久,就失去了音信,也不知被如何安置,亦或者是被安排去做了什麽事情。
其余那些沒能進城的老幼婦孺,要麽橫死野外,要麽運氣好一些的,就得到了周圍村莊村民的幫助,勉強的活了下來,但也只是少數罷了。
後來,有人冒死將消息傳了出來。
暫且沒有進城的青壯年們,紛紛都打消了進城的念頭,也再不敢踏足那邊一步。
而周遭村莊,到底也只是一些務農為生的村民,家中糧食存余本就不多,根本也不能救助這麽多人,於是,這些走投無路的青壯年,便淪為了山匪。
但也確實如他們所說,他們多數並沒有做過什麽傷人性命之事,就算有下山搶劫,也只是搶些糧食。
罪行並不嚴重,最主要的是,他們這樣做也實在是逼不得已。
程處亮和李長思兩個暴脾氣,一聽到這個事情,瞬間就炸毛了。
兩人跳腳得不行,恨不得操起大刀衝到城裡,殺了那個狗官。
還好隊伍中還有一個冷靜的林景陽和林珠存在,要不然,還真是攔不住這兩個家夥。
“別著急,我此行跟來,便是為了去新豐縣,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主要為了阿珠枉死的父母,第二也是為了新豐縣的百姓,如今看來,這縣令確是大有問題,周圍一帶的山匪也剿滅得差不多了,咱們下一站,直接進入新豐縣。”
林景陽咬了一口乾巴巴的饢餅,分析起來。
程處亮和李長思在謀算方面很是佩服林景陽,尤其是這一路見識到林景陽的格局和臨危不懼的心態,更是讓他們打從心底願意聽他的。
“林大哥,那我們也別休息一晚了,就趁著這夜色,直接殺進新豐縣,當場處置了那狗官!”
李長思捏緊了拳頭。
林景陽卻道,“不,今夜不行,咱們必須要白日進城,並且要鬧得沸沸揚揚,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才會讓那狗官亂了陣腳,如此一來,我們想進行調查的話,便也容易許多了。”
“順便,我們要把士兵們安排在城外。”
程處亮疑惑道,“這是為何?”
林景陽抬頭,剛想說話,卻見身旁的林珠突然站了起來,提著鐵劍,警惕的看向不遠處昏暗一片的草叢。
程處亮和李長思的臉色也在一瞬間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