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可以稱得上是與死神賽跑的手術終於結束。
傷口縫合、處理完畢之後,林景陽又灌了幾大碗消炎的湯藥給程處亮。
等待了將近一個時辰,程處亮的情況漸漸趨於平靜。
高熱也漸漸退了下來。
林景陽總算是松了口氣。
一旁的林山臉上閃爍幾下。
也吐了口濁氣。
林山這段時間在林府學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的見識也被無限的擴大擴大再擴大。
尤其是經歷了今天這樣一場手術,林山對林景陽更加崇敬幾分。
心下更加堅定了追隨的信念。
林景陽清洗了手,終於走出前廳。
見到程咬金的那一霎,他終於能理解到後世的醫生從重症手術房裡出來,見到病人家屬的那種心情。
恍若巨石落地,整個人的語氣也輕松幾分。
“程老先生,程二少爺的傷口經過重新處理治療,情況也漸漸穩定下來了,你無需過多擔心,接下來的三日只要悉心照料多加注意,熬過這三日,靜養一段時間等傷口痊愈便可恢復。”
聞聽此言,一代名將,唐初三流氓之一的程咬金,在林景陽夫妻面前竟留下了一行感激的清淚。
“太好了!太好了小莊主!救命之恩俺老程家定當千倍萬倍報答啊!”
“這臭小子,多大的人了還讓俺老程如此操心,屁大點的人就要帶兵去剿匪,俺老程也難耐得住他的軟磨硬泡,一松口就這麽同意了他,從叔寶那調來幾百軍卒就讓他胡來了,這條小命若不是遇到小莊主你,只怕他已經魂歸西天了啊!”
程家的家訓很簡單粗暴。
老程養兒子也是秉承著棍棒教育的理念,不服就揍一頓,程家兄弟被吊起來抽就如同家常便飯一樣。
所有人都說,老程這樣養兒子,是要把兒子往廢了養。
可他們都忘記了,這流氓本色,到了戰場上,也會是英雄本色。
老程的一番苦心也包含在這種種的粗魯教育中。
他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不在乎這些兒子,實際上他對程家幾個兄弟的愛不比任何一位父親少。
當他收到消息說程處亮負重傷,危在旦夕,當即就顧不上什麽律法規矩,策馬直衝新豐縣的方向而去。
等看到程處亮奄奄一息的模樣後,立刻帶著人手往四處村莊求助。
可這一路上來,要麽就是村子上沒有大夫,要麽就是被拒絕。
好在遇到了林景陽。
林景陽見老程激動的模樣,也知道他愛子心切,便帶著他進入前廳。
親眼看一看程處亮的情況,好讓他放下心來。
老程的目光在程處亮身上焦急的遊走了一番。
見傷情真的穩定了下來,這才重重的放下心來。
“咦?這傷口,居然是用針線縫合起來的?如此治療手法,俺老程當真是第一回見到啊!”
“小莊主,將人的皮肉用織衣服的針線縫補起來,當真沒有問題嗎?”
一看到程處亮腹部傷口上的線,程咬金又著急了起來。
人就是如此,對於新奇的事物最初都會抱有警惕懷疑的心理。
林景陽耐心解釋道,“放心吧程老先生,這個並不是普通的針線,用於傷口縫合的這種線叫做羊腸線,是從牛羊等動物身上提取出來的手術專用線,是可以被人體吸收的,如此大的傷口,如果不縫合起來,會受到更大的創傷不說,也更加難以愈合。”
在解釋了一番醫學常識之後。
老程撫著胸口,這才放下心來。
林景陽吩咐冰兒,發動莊子裡的莊戶,帶著眾多士兵去處理傷口,清洗汙垢。
而後帶著程咬金進入內廳。
剛一坐下,程咬金就忍不住問,“豫章公主殿下,你為何會出現在這小莊子上?這麽幾個月你失蹤的消息在皇城中不脛而走,陛下更是連續派出許多人馬尋找你的下落,如今你既然無事,可有”
李靜瑤看了林景陽一眼,見對方輕輕點頭,這才掩嘴笑了笑,將她離開了皇宮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盡數告知。
“這”
一盞茶之後,程咬金的臉就如同調色盤一樣十分精彩。
他啄了一口茶,這才消化了這巨大的信息。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啊!公主殿下實乃真性情,俺老程喜歡咳咳,是佩服,佩服。”
“如今公主能找到自己的歸宿,俺老程也真心的奉上祝福!”
“景陽小子,這一次多虧有你,你這一手起死回生的回春之術,實在是妙也!俺老程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治療手法,你當真非尋常之輩,你與豫章公主,雖然門不當戶不對,但英雄不問出處!就你這本事,日後定大有作為!”
“還有,你如今身為公主駙馬,日後可別太在乎他人的看法和說法,路都是人走出來的,當年俺老程當山匪的時候,誰能想到我也能有今日呢?是吧?總而言之一句話,莫要妄自菲薄!”
程咬金拍著林景陽的肩膀,顯然對他這個駙馬十分滿意。
老程也算是看著李靜瑤長大的,跟李世民更是過命的交情,除了君臣,大家私底下的交情也像是兄弟,如今看著兄弟的女兒取得了好的姻緣。
對方又十分合眼緣,老程自然是代替老李滿意了起來。
幾人閑談了許久。
李靜瑤便安排老程也去洗漱休息一番。
這一修整,就到了晚上。
林景陽特別吩咐道,“冰兒,去將前些日子分到的牛肉拿出來招待,再多做幾道硬菜,下酒菜,把窖子裡最裡邊那幾壺糧酒拿出來。”
對於歷史上的老程,林景陽的了解就隻存在於小說中。
他依稀記得,好像最鮮明的特點就是愛吃肉,尤其愛吃牛肉。
總之老程家裡的牛,總會有各種死法。
若是出書,歷史上第一本牛的一百種死法肯定出自老程家之手。
冰兒想了想,點頭,“我明白了主子,程都督最喜美酒,主子真是舍得,那幾罐酒就是陛下來的時候,你都沒舍得拿出來呢。”
林景陽一笑,“老程不一樣,老程的口味尤為刁鑽,若不能拿出些上得了台面的東西,只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沒錯,林景陽今晚打算用自己的鎮店酒來收買老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