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的，清明告訴自己。

  小狗死去的真相，接回小丫頭的那一天，都不會太久。

  一個月後，趙護士在下班的路上，和一個小孩撞了一下。

  揉著胸口站起來的趙護士大罵。

  “沒張眼睛啊！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

  轉頭看去，哪裡還有那個孩子的身影。

  這邊的清明，點了點錢包裡的鈔票，神情淡漠。

  一個月了，清明在豐城醫院附近待了一個月了。

  江峰那一晚的逮捕行動，終究是成為了豐城大街小巷的談資。

  小狗是在醫院花的錢。

  清明確認了這一點，聯想到那天小丫頭的狀態，和主動找上門來的老拐子。

  清明已經窺得了事情的全貌。

  不過，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

  清明來到一家商店，買了一打啤酒。

  一個人來到了豐城大橋。

  還沒修好的大橋，已經被封上了，好像是，因為除了人命，政府進行了施工安全檢查。

  大橋的施工方，現在應該恨死小狗了。

  找了一個縫隙，擠了進去。

  清明一步步走上橋頭，左手拎著一個蛋糕，右手拎著一打啤酒。

  來到橋頭，清明閉上眼睛，感受著狂風裹挾著濕潤拍打在臉上的感覺。

  手中，一個蛋糕店尺寸中最大的蛋糕，被他咬了一口，隨後丟了了江裡。

  蛋糕旋轉著掉落，清明笑笑。

  小狗墜入這大江時，是否也沒有掀起一絲漣漪？
  打開一罐啤酒，清明灑進了大江。

  小偷是不能喝酒的，會影響頭腦清晰，會在危機時刻，來不及跑路。

  清明總這麽和小狗說，小狗也就真的不喝，他愛喝汽水，清明知道。

  小狗最聽清明的話了。

  他照顧好了小丫頭，可是，沒等到清明一起回家。

  可他還是帶著啤酒來看小狗了。

  有些痛，汽水，是壓不下來的。

  “小狗，你他娘的，是不拿我當兄弟。”

  清明流下眼淚。

  “你他娘倒是留個信號啊？你不是說過，啥都聽我的？他娘的到了這件事上，你就自己拿主意了？”

  眼淚流進嘴裡，混著啤酒，清明一起喝下。

  一罐，又一罐，從不喝酒的清明，隻感覺自己似乎是買到了假酒。

  怎麽越喝，心越痛苦，說好的一醉解千愁呢？
  看著翻湧的大江，清明忽而笑了起來：“小狗，小丫頭沒事了，我去看了看她，她現在在孤兒院呢。”

  “我沒敢出現，只是偷偷看了看，那地方不賴，小丫頭穿的乾淨，吃的也不錯！”

  “比跟著我強。”

  清明抹了抹眼淚，眼神中露出恨意：“小狗，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的，你一向信我，這次，你也必須信我。”

  “小狗，我想你了。”

  清明把頭埋在臂彎，慟哭了起來。

  “孩子，和家裡人吵架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清明嚇了一跳。

  清明抬頭，閃爍的淚光中，是清明這幾天的噩夢中，每次都會閃現的身影。

  秦衛國，穿著一件淡薄的襯衫，下身的西褲已經髒的不像樣子。

  眼窩深陷，胡子拉碴的樣子，像極了髒巷子裡的癮君子。

  清明的雙腿開始打顫，他不敢回答秦衛國的話。

  哪怕，他知道秦衛國並沒有見過他的樣子。

  秦衛國盡力和善的笑笑，指了指清明旁邊的塑料袋。

  “給我一個行嗎？”

  清明愣了愣，把袋子裡的啤酒遞給了秦衛國一個。

  秦衛國咬開瓶蓋，嘴唇有淡淡的殷紅滲出。

  猛猛灌了兩口，酒液順著他的手臂流淌，像極了殷紅的鮮血。

  清明晃了晃神。

  秦衛國舒爽的吐了口氣：“小子，等你長大了就知道，這個世界上，你現在煩心的這點事，根本不算啥。”

  清明抿了抿唇，看著秦衛國枯黃的臉色，突然有些如鯁在喉，說不出一句話。

  要是自己沒有頂上這個人，小狗，和他，都不會是現在的樣子吧。

  清明也猛灌了一口啤酒：“我已經長大了。”

  秦衛國怔怔的看了看他，吐了口氣：“是啊，這麽大的孩子，應該是長大了，我兒子，今年才七歲，就啥都懂了。”

  清明手微微抖了抖：“你兒子？”

  秦衛國笑笑：“是啊，我兒子，喝了你的酒，我沒錢付給你，就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

  清明靜靜地坐著，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秦衛國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我叫秦衛國，在涼城那邊開了一家電子科技公司。”

  “電子科技知道嗎？怎麽說呢，就是，bb機你知道嗎？現在人人都用bb機，甚至還有人囤號碼，但是，我告訴你，未來的幾年之內，bb機，傳呼台，都會被淘汰的，人們通訊，會使用更方便的工具。”

  說起自己的事業，男人眼中都閃爍著光亮：“你明白嗎？”

  秦衛國看著清明，清明點了點頭，其實他沒聽懂，不過，聽得出，男人在乾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秦衛國笑笑：“本來，我們的研究就要成功了，可惜。”

  清明眼皮微微抖動：“可惜什麽？”

  “可惜，我們這一批的零件已經交付使用，但是零件的貨款卻被偷了。”

  清明抿了抿唇：“是嗎。那你的研究，不就停止了？”

  秦衛國看了看清明，暢快的笑了笑：“孩子，生意上的事，沒有那麽簡單的。”

  “貨款沒了，我們沒能按時湊齊，就要承擔天價違約金。”

  “公司的資金鏈斷裂，只能申請破產，我三個合夥人，已經跳樓兩個了。”

  清明的手一抖，酒瓶脫落，掉進了大江。

  秦衛國看了看他，笑道：“嚇著了？”

  清明呼吸都急促了點：“跳樓？”

  秦衛國點了點頭：“討債的人上門，大家都受不了。”

  清明盯著秦衛國：“那你？”

  秦衛國笑笑：“我運氣好，在豐城躲過清淨，說是在等小偷抓到，可是我知道，過了那個時間，抓到了，也沒什麽用了。”

  “討債的人上門，我兒子被帶走剃了頭，我老婆嚇的昏倒。”

  吐出一口濁氣，講到這裡，秦衛國從兜子裡摸出一包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