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抬眉，剛要說話，那人又捂著嘴接著說道：

  “喲，歌大人還真是深藏不露誒，瞧您看著年紀不大，沒想到女兒居然這般大了，嘖嘖，好福氣呐！夫君長得也蠻帥嘛。”

  這人怎麽說話的？有眼力勁嗎？純粹是想挖苦自己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范穎兒在見到自己後還笑得如此開心，似乎不知道許老三已經揭發了她的事，但她也懶得去追究這裡面的原因了。

  對於這個差點害得自己被百姓誤傷的始作俑者，歌飛飛懶得去應酬她，就連和范穎兒走在一起的朋友，她也不想理會。

  她拉著段墨染就要繞過范穎兒她們，不料卻被她攔了下來：

  “歌飛飛，你是不是忒失禮了？本小姐在和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你好歹也要和我們打個招呼，再順便介紹一下你的夫君和女兒呀！”

  她故意將“夫君和女兒”幾個字咬得比較重，似乎這幾個字對她而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以至於她要一再提起，而且由於從心底裡的鄙視，她居然直呼起歌飛飛的名字來。

  或許在她的心裡，如果確認了歌飛飛已經成親生子，那麽，她就少了一個假想的情敵，南夜千潯就是她的囊中物了。

  猜到了范穎兒心思的歌飛飛不動聲色地看著攔在前面的人，輕描淡寫地道：
  “原來是范小姐，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孩子不是我的，我身邊這位也不是我的夫君，他是我的好朋友。”

  頓了頓，瞟了眼范穎兒略略有些失望的臉色，她淺笑晏晏地道：
  “不過，我得提醒范小姐你一句，你的眼睛似乎有點毛病，建議你趕緊找個大夫去看看，萬一加重病情，到時候落得個雙目失明可就不好了，到那個時候，你就是天之驕女，也不好嫁人咯。”

  言下之意是，沒人會娶她這個殘廢盲女的！
  這是歌飛飛對范穎兒暗算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口頭上的報復。

  她這話對面的姑娘沒聽懂，但段墨染是聽懂了的，他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的人本來長得就不差，雖然比不上南夜千潯，但自有他的一股氣度與瀟灑。

  被一個英俊的美男一通大笑，聽起來似乎還帶著那麽點嘲諷的意思，頓時讓范穎兒既有些尷尬，又有種莫明的羞惱。

  她狐疑地問道：

  “歌小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的眼睛明明好好的，怎麽會有毛病？你可不要詛咒我！”

  她身邊的姑娘倒是聽出歌飛飛的意思來了，趕緊扯了扯她的衣袖，輕言細語道：
  “范小姐，歌大人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看歌大人似乎還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再會。”

  說著，她朝歌飛飛得體地笑了笑，點點頭，然後就要拉著范穎兒離開。

  這是個明理知進退的姑娘，與范穎兒不一樣。

  歌飛飛頓時對她頗有好感，依稀想起來，似乎在哪裡見過，看著面善，便對她也回以一笑算是招呼，然後抬步便要走。

  不料，范穎兒似乎並不想輕易放過她。

  她甩開同伴的手，一把拉住歌飛飛的胳膊，不甘心地追問：

  “歌小姐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你為什麽要詛咒我眼瞎？你身為朝廷命官，就是這麽欺負普通百姓的嗎？你是不是也忒惡毒了一些？”

  見自己成功地將周圍的人吸引了過來，范穎兒的臉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把心一橫，不管不顧地大聲道：

  “怪不得現在京城裡傳得滿天飛，說你是會邪術的妖女，先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就憑你這副無理傲慢的樣子，跟那個碧月教的神女確實蠻像的！”

  周圍的百姓頓時朝歌飛飛看了過來，一邊拿眼上下不停地打量她，一邊竊竊私語：
  “咦，這就是傳說中的妖女？長得蠻好看的嘛，聽說還是個朝廷的小官，嘖嘖，真看不出來！”

  “是呢，雖說是妖女，但確實長得漂亮，年紀看著也不大，也就十六七歲吧？看著怪清純的，我怎麽覺得不像是妖女啊！”

  “嗤，你們這些沒有見識的鼠輩！人家妖女最擅長欺騙了，要不然她拿什麽哄得那些男人甘心情願讓她采陽補陰呢？這種人我們還是離遠一點好，免得被她擄走，可就糟了！”

  “就是就是，聽說妖女會攝心術，萬一她用她那雙狐媚的眼睛朝我們看一下，我們就會變成她的傀儡的！”

  “那還等什麽，趕緊跑啊！此時不走，難道還等著被妖女抓走麽？”

  ……

  范穎兒聽著周圍百姓的議論，嘴角揚起一抹得色，輕蔑地朝歌飛飛瞟了一眼，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倒是站在她身邊的那個姑娘看不下去了，她故意在那自言自語：

  “我覺得歌大人肯定不是妖女！要真是妖女，朝廷早將她抓起來了，還會讓她繼續當大理寺寺正麽？而且，我們剛才和她說了這麽久的話，也沒見她使妖術害我們，太子殿下和千影郡主對歌大人可是讚賞有加呢，他們絕對不會看錯人的！”

  她故意將自言自語說得很大聲，讓圍在周圍豎著耳朵聽動靜的看客們聽了個一清二楚雄。

  對於她“無意”的點撥與分析，大家紛紛做出恍然大悟狀：
  “對哦，這位姑娘說得很有道理呢。”

  “唔，確實，太子殿下和千影郡主是何等高貴睿智的人，朝廷裡的那些大官又是何等的人才，歌大人要真是妖女，早就被革職拿下了，哪還會讓她在街上閑逛喲。”

  “說得對，唉，流言真是害人啊！我先前聽說，南城有一幫人去找歌大人麻煩，說她是妖女要抓她，結果後來發現，他們是上了一個外地人的當，被人煽動了去找歌大人討公道，如今的世道啊，人心不古喲！”

  “就是，人心太壞了！別有用心之人也太多了！”

  ……

  剛才還對歌飛飛指指點點悄悄說三道四的百姓們，此刻被那個姑娘一番話點醒，頓時化身為一群睿智明理的智者，紛紛轉變了態度。

  這讓歌飛飛有些哭笑不得：這些可愛的、沒有原則的、從不理智思考、只會人雲亦雲的人們呐！
  不過，對於那位姑娘的仗義相助，她倒是頗為感激，便朝她多看了兩眼，報以一個真心的笑容。

  而且，此時她也想起來了，怪不得這個姑娘看著面善，原來那天在范丞相家的壽宴上見過她，她當時是和千影郡主、南夜千潯一起來的。

  見身邊的人不幫自己反而幫著情敵，范穎兒明顯不高興了：

  “那琴姐姐，你幹嘛幫著人家說話嘛，剛剛明明是她詛咒我眼睛會瞎，這麽惡毒，不是妖女也與妖女差不離了！哼，我要告訴叔爺去，讓叔爺幫我評評這理！”

  仗著范丞相對她很器重，而且他又是管百官的一品權臣，范穎兒便將自己的叔爺抬了出來，想用他來壓一壓歌飛飛。

  歌飛飛不打算繼續站在這裡和這個蠻不講理的范府千金耗時間，她分開人群，邊往前走，邊脆生生地說道：

  “啊，范小姐，你盡管去找范丞相好了，我正好讓他出面幫我調查一下，最近到底是誰看我不順眼，竟然在京城裡散布誣蔑我的不實謠言，若是讓我找出那個人來，我會將她逮到大理寺的監牢裡大刑伺候的！”

  說完這句，歌飛飛在經過范穎兒身邊的時候，故意朝她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頓時讓她作賊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不敢與對之對視。

  范穎兒咬著嘴唇，不自在地辯解道：

  “你想多了，我叔爺那麽忙，他哪有時間管這些小事，你是不是妖女，我不知道，反正我相信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歌飛飛聳聳肩，懶得再搭理她，自顧自地和段墨染走了。

  這一幕讓那琴看在了眼裡，她本就是個聰明的姑娘，稍微一想，便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正直的她頓時不願意與范穎兒繼續逛街了，等歌飛飛走過去之後，她找了個借口說道：

  “范小姐，我突然想起來，郡主還等著我回去給她做鮮花餅呢，我不能陪你去千石記選首飾了，十分抱歉，改天我再請你吃飯。”

  原來，范穎兒想和皇室搭上關系，但太子殿下和千影郡主一個賽一個的冷，又不愛多言，她有點怵他們倆，而南夜千潯最近又不在京城，她遣人去潯王府幾次打探，都說王爺不在。

  沒有辦法，她隻好曲線救國，便從柳千影身邊的好友那琴那裡著手，約她喝過一次茶，雙方交談甚是愉快，今天她便又約了那琴出來，理由是陪她去選首飾，幫她參謀參謀。

  她在中午過後不久便出門去郡主府約人，所以便錯過了許老三的匯報，至今不知道歌飛飛已知曉是她在背後搗鬼。

  此刻見那琴要告辭，范穎兒也沒多想，便讓她走了，然後帶著自己的丫環，繼續往千石記的分店走去。

  那琴走了一段路，回頭見范穎兒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後，她拐了個彎，小跑著追上了前面不遠處的歌飛飛和段墨染：

  “歌大人，你好，我是那琴，在丞相府的壽宴上我曾經見過你，我可以和你說兩句話嗎？”

  待喘勻氣後，她主動將手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