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原本對這個小男孩的話沒往心裡去,心想有稀奇好玩的事情去看看,只要不遠,倒是可以前去一觀的,就當打發無聊時間好了。
但在聽到他一本正經地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打架,還是不穿衣服在打架的時候,她不由啞然失笑。
小孩子太小,不懂事,她是個十八歲的現代人,不穿衣服“打架”意味著什麽,她還是懂滴。
刮了刮小男孩的俏鼻頭,歌飛飛直起腰,柔聲說道:
“那個不好看,姐姐不感興趣。”
“那,漂亮姐姐對什麽感興趣?姐姐不覺得不穿衣服打架這事很值得研究嗎?”小男孩仰著頭,問得興致盎然。
他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又大又圓的眼睛裡,透著這個年齡段的小男孩都會有的對萬事萬物的旺盛的好奇心。
歌飛飛不知道要怎樣給他解釋,隻好顧左右而言他,轉移他的注意力: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偃初弦,行十九,母妃叫我弦兒,姐姐怎麽稱呼啊?”
怪不得小男孩長得粉嫩可愛,穿得又貴氣,原來是位皇子。
歌飛飛想起昨天在酒樓裡的那個九皇子,今天又遇到了他的弟弟十九皇子,再加上救了她的那個什麽潯王——看來,她與王爺皇子什麽的,還是蠻有緣份的嘛。
“原來是小初弦,姐姐叫歌飛飛,你就叫我飛飛姐好了。”
小皇子上前拉住她的手,“飛飛姐,我帶你去看他們打架好不好?”
這個小皇子,她已經盡力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了,結果他仍舊一門心思放在那兩個“打架”的人身上,這股子好奇的執念是有多深呐!
歌飛飛朝來的路上回望了一眼,估摸著她的金主南夜千潯也應該要出來尋她了,便伸手拍了拍小皇子拉著她的小手,笑眯眯地說:
“小初弦,姐姐今天還有事要往回走了,不能陪你玩,希望下次有機會再見哦。”
“那……好吧,你是沒有眼福了,飛飛姐再見。”
小皇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到遠處的禦書房外牆,然後頗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朝她揮了揮手,一蹦一跳地跑進宮道邊的樹林裡,幾個晃眼間,就不見了。
直到這時,歌飛飛才有些奇怪起來:小初弦再怎麽說也是個皇子,他身邊怎麽會連一個服侍他的隨從或宮女都沒有呢?
轉而又想到那個不被國舅的家奴放在眼裡的九皇子,她又有些釋然了。
或許,這個十九皇子的生母也是個不入流沒地位的小宮女,在宮裡處處受排擠被欺負,所以連帶著服侍他的宮女隨從們也不上心,趁機偷懶躲差吧。
歌飛飛慢騰騰走回到第二道宮牆門口的時候,南夜千潯正好從裡面出來。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她,將雙手負在身後,腦袋一偏,率先往前走去:
“跟上。”
喲,這個什麽破潯王還挺拽呢,居然用命令的語氣!
在她這個假的臨時未婚妻面前擺什麽派頭啊!
不過,看在目前他是她的避風港金主的份上,大度的她就不和他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
歌飛飛朝南夜千潯高大修長的後背皺著鼻子狠瞪了一眼,然後悠悠閑閑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嘛,隔得也不是很遠,大約也就二三丈遠的距離。
“歌飛飛,你這是在告訴這個宮裡的人,你只是我帶來的一個小丫環嗎?”
南夜千潯仿佛長了後眼睛一般,腳下不停,也絲毫沒有減慢步伐的意思,卻用了傳音入密的功夫,將一線淺淡而戲謔的聲音送入到身後人的耳朵裡。
“如果你不能履行一個合格的未來王妃人選的職責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將你送出宮去。”
送出宮去?意思是說他和她之間的君子協定作廢?他不做她的金主大靠山了?
這怎麽行!
她可不想再被那個什麽國舅爺給抓到暗無天日的地牢裡去!
歌飛飛一個激棱,趕緊抖擻精神,邁開步子,小跑著趕到南夜千潯的身邊,狗腿地拍著馬屁:
“王爺,您想到哪裡去了?我這不是尊敬您崇拜您嗎?常言說得好,妻以夫綱,一個優秀的妻子是要以夫君為榜樣為馬首的,您是天,妾身就是地,您在前,妾身就只能遠遠地跟在後面,瞻仰您仰慕您,我離得這……”
南夜千潯邊走邊斜睨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解釋和奉承:
“好了,你還沒嫁給我呢,可別以妻子自居,再說了,我也頂頂不喜歡女人自稱為妾,你還是收起你的偽裝,做回你自己的性格的好,當然,關鍵時刻配合我就行了。”
切,早說嘛!
害得她廢了這麽一番唇舌、絞盡腦汁地拍他的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蹄上,被他撂了一蹶子。
歌飛飛是個聰明人,在心裡腹誹完後,她也意識到今天這趟天旭皇宮之行可能不太簡單。
南夜千潯做為一個來訪的異國王爺,既然要她出面假冒他的未婚妻,一定是有他的考量和打算的。
所以,她在宮裡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他給她的身份設定,否則穿了幫讓人看出破綻壞了他的事,就是她不稱職了。
輕則,她會失去這個暫時的保護/傘;重則,或許有掉腦袋的危險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歌飛飛收起臉上的嘻笑,頗為嚴肅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南夜千潯忽然轉過身,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將她扳轉身面向他,一隻手撫向她的發頂,溫柔地說道:
“也不要太拘謹太嚴肅,這會讓人生疑的。別動!你沒談過戀愛嗎?沒有心儀過鄰居的公子嗎?想想戀人間是怎樣一種相處模式,你就按照那種方式來就好了。”
歌飛飛在被他攬著的時候明顯地愣了愣,身體有一刹那是僵硬的,甚至還本能地想要避開他的手。
但她的眼角余光在瞟到前面幾丈遠外走來的幾個人時,馬上意識到是怎麽回事了。
不就是演戲嗎?她可是學校戲劇社的台柱子呢。
歌飛飛立即放松了身體,微微仰著頭,很配合地讓自己的俏臉帶上一抹羞色,嬌滴滴地說道:
“王爺,常言道,皇宮險惡是非多,一著不慎就有可能屍首異處,要我配合你演戲不難,但一旦被人揭穿,我的小命只怕不保,所以今天你得額外付我二……嗯,就三百兩銀子好了,怎麽樣?”
歌飛飛本來想報二百兩銀子的,轉念一想這個王爺怕是有錢得很,自己冒著生命危險配合他演戲,怎麽著也得多要點。
畢竟在沒有找到月光寶盒之前,她不知道還要在這個破古代呆多久,況且,她還帶著一個橘子,兩張嘴的吃穿住行用度是很大滴。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緊挨在一起的他能聽見,再加上她一副嬌羞柔淑的姿態和表情,在遠處的人看來,會以為他們倆正在說著親熱的悄悄話。
殊不知,她卻是在利用羞澀靦腆的假象,在和她的金主做著交易呢。
南夜千潯將歌飛飛更緊地摟在胸前,原本放在她頭頂輕輕撫摸的那隻手也順著她的青絲滑到了她的腰部,然後就在那兒流連著。
他的臉上神色不變,只是桃花眼裡卻露出一股危險的眼神,說話的聲音低沉,帶著嘲諷:
“歌飛飛,你這是在坐地起價趁火打劫嗎?你的胃口還真不小,一開口就是三百兩!你就不怕你有命拿這錢卻沒命花掉,嗯?”
他的手在她的腰間某處輕輕按了按,似乎是在暗示她,惹惱了他,他隨時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歌飛飛悄悄瞟了眼遠處漸漸走近的那幾個人,臉上依舊笑奤如花,聲音依舊甜脆悅耳:
“潯王爺,您這是在威脅我,還是在擔心我呢?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憑本事掙來的銀子,自然也能憑本事花掉它們!”
說到這裡,她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南夜千潯的臉頰——嗯,這張臉長得蠻好看的嘛——然後拋給他一個狡黠俏皮的眼神,又往旁邊走來的人斜瞟了一眼,示意他快做決定。
他要是再不答應她的條件,等那幾個人走近,他可就失去機會了哦,不過,這也同樣意味著她也失去一個掙錢的好機會了。
南夜千潯看到了她眼神裡那一閃而逝的一丟丟焦急,他的視線一直凝視在她的小臉上,根本就沒有往周圍看。
“成交。”
在她等得不耐煩以為他生氣不會同意她的趁火打劫的時候,他終於慵懶地說出了她期待已久的兩個字,順便還握住了她正在拍他的臉趁機佔便宜的小手。
歌飛飛剛才還只是嘴角帶笑,現在則是連丹鳳眼也眯成了月牙,像極了那隻從烏鴉嘴裡使計得到肉的狐狸,簡直是開心到了極點,連自己的手被他捉住了也沒注意。
她想說點什麽話恰當地表示她的“感謝”,但那幾個人已經走到近前,不方便兩人私聊了,她隻好作罷。
“奴婢見過潯王殿下。”
說話的是一個領頭的宮女,看穿著打扮和面料,應該算是大宮女級別的,在她周圍還跟著三四個小太監。
看來,這個宮女的來頭不小。
歌飛飛轉過身,正面打量了一眼低垂著頭給他們行禮的內侍宮女,得出了這個結論。
南夜千潯松開攬著歌飛飛肩膀的手,卻不忘記做戲做足,順便又牽起了她的小手,這才轉過身,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抬步就要繼續往前走。
那個宮女見他們要走,趕緊跨前一步,橫攔在兩人半丈外,抬起頭口齒清脆地說道:
“潯王殿下,奴婢是佟貴妃娘娘跟前的貼身宮女如月,貴妃娘娘特意派奴婢等人前來迎接潯王殿下去參加宮宴的。”
佟貴妃?
不知道那個一直想要將她抓回去關到地牢的國舅爺和佟貴妃是不是一家的?
歌飛飛心裡有點暗暗的後悔,昨天晚上她應該好好問問橘子有關國舅爺家的情況的,比如姓甚名誰,他的姐妹在宮裡是哪個寵妃等等。
所謂知己知彼,手裡掌握的資料越多,對她在古代的生存就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