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沐浴完之後,將身上擦乾,然後裹著大浴巾,自己爬出了浴桶,並直接爬上了挨著桶沿的床。
紅衣進來的時候,她的人剛剛在床上躺好,正躲在被子裡換衣裳。
兩人並未說話,互相看一眼,一個笑了笑,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另一個叫來家丁,將浴桶抬了出去,然後滅了屋子裡的燈,關上門走了。
這一夜,歌飛飛睡得很好,她沒再鬼哭狼嚎的唱亂七八糟的歌,想來整個風霸老巢裡的人,都應該睡得好吧。
第二天,又是在子夜時分,紅衣準時前來攙扶著她去樓下放風,這一晚的雲層沒有前一晚厚,有一彎月輝灑下來,倒是能隱隱約約看到周圍兩丈以內的景色。
歌飛飛趁機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默默記下了所在的方位,周圍的景致、布局,以及如果要逃跑的話最有可能選擇的路。
可惜,這一次的放風時間太短,從原本的兩刻鍾縮短到了一刻鍾,因為,紅衣被突然出現的家丁給叫走了,說是主子有事相喚。
紅衣微微愣了愣,應了聲“好”,便揮手讓兩個家丁將歌飛飛扶回了房間,不管她如何抗議,他一秒也不停留地轉身走了。
歌飛飛看她走得如此匆忙,臉色似乎相當凝重,連說好的放風時間都沒有做到便將自己硬性架回了屋,便故作輕松隨意地問道:
“誒,問你們個事,紅衣是不是很受風王八器重啊?這麽晚了,還將她叫過去,看來她是你們主子的心腹喲。”
那個每天守在門外監視著她的家丁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倒是剛剛前來喚紅衣的家丁有些嘴碎,瞪了她一眼,不耐煩地道:
“那是自然!紅衣做事穩重細致,主子對她再信任不過了,你要想在這裡過得舒服,就不要惹惱了她,否則,準沒你好果子吃!”
“你都這麽說了,我自然是不敢開罪紅衣了,嘖嘖,想想紅衣這麽個醜女人,居然能得你們主子那般的信任,也是奇跡,我以後還是多奉承奉承她的好,說不定她一高興了,給我換個更自由的環境也有可能呢。”
歌飛飛“美妙”地假設著“理想”的前景,偷瞄那個家丁一眼,見他表情輕松,似乎好說話的樣子,便又假裝很八卦地說道:
“咦,對了,這麽晚了,你們主子還將紅衣叫過去,不會是兩人私底下有什麽私情吧?嘖嘖,紅衣那容貌那身材,你們主子若真是喜歡,可就比較令人……”
“胡說什麽!你懂個屁!簡直是愚蠢又嘴碎的市井婦人!主子叫紅衣過去,是有正事,有人從外面回來了,正……”
那個家丁被歌飛飛的無端猜測激怒,猛地打斷她的八卦,義正辭嚴地喝斥了兩句,差點被她吊出了真相。
好在他及時發現,立刻警覺地閉嘴,將關鍵的內容給隱了去。
此時正好已然走到了四樓,兩個家丁將她推進房內,快速將她扔到床上,然後鎖門離去,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不容她再有半點套話的機會。
歌飛飛躺在床上,順著家丁透露出來的那片言隻語揣測著,究竟是誰回來了,才讓風霸將紅衣召喚過去相商?
看樣子,應該是出了大事,否則他的下屬回來,做個詳細的匯報即可,犯不著這大半夜的還將一個女傭叫過去,當然了,這個女傭的身份也著實令人懷疑。
由於對風霸的組織一點都不了解,除了在那個小寨子裡與多福嫂和瘦高個等人打過交道外,其它的的便一無所知,所以歌飛飛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合理的答案來。
最後,她只能往小寨子那個方向想去,或許,由於洗塵泉的動靜,終於驚動了她的養父歌玉孚他們,從柳千陌和夜小武等人嘴裡得知了玉清和外人勾結在小寨子裡種植英雄花的情況,說不定,歌玉孚一怒之下,便將那些人給趕出了和歌山,也說不定呢。
她雖然只能做這個猜測,但別說,還真讓她猜對了個六、七分。
今晚在子夜時分趕到月隱城雲府的,還真是多福嫂和菊香。
她們倆乘座的馬車從後門一駛入雲府,多福嫂便對著一個熟悉的家丁說道:
“快,主子在嗎?我有緊急的要事要面見主子呈報,請盡快帶我去見主子,不要耽誤時間,否則會出大事!”
家丁一看她一臉嚴肅的焦灼模樣,情知事關重大,否則她外出執行任務好幾個月了,突然一聲不響地就跑了回來,想來是有大事發生。
不敢怠慢,一個家丁趕緊前往風霸的住處報信並請示。
很快,家丁便得了令跑了回來,將多福嫂和菊香迎下了馬車,徑直帶往了主子慣常用來會客的地方,給她們倆沏了茶,讓她們耐心等待。
一刻鍾後,披了件長袍的風霸便出現在了會客室,與此同時,紅衣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風霸在主位上落座,紅衣便自動自發地站在了他的身後,只見多福嫂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正要將小寨子發生的事稟報,風霸將手一揚,朝她身旁的菊香瞥了一眼。
紅衣察顏觀色,立刻指著菊香說道:
“咦,你不是應該在澧蘭鎮的沉香院麽?怎麽會跟著多福家的來了月隱城?你可知道,沒有主子的命令或者許可,你是無權擅離你的崗位的!你可知錯?”
紅衣的臉本就木無表情,如今又仗著狐假虎威,便頤指氣使地斥責起來,甚至她的眼角向多福嫂也瞟了去,表達著不滿。
風霸經過她的提醒,一雙眸子也向菊香看去,眉頭擰了起來,顯得很不高興地質問:
“紅衣不說我倒還忽略了,你們倆個誰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多福嫂子顯得很急,她很想將最重要的那件事情盡快通報,卻沒想因為菊香的出現而打亂了她的步驟,甚至還有可能影響主子對自己的印象與好感,不由朝後者暗地裡瞪了一眼,急急忙忙替自己開解道:
“主子,對不起,屬下這次事出突然,遇到了危險,隻得臨時到菊香那兒躲了一晚,結果第二日屬下要離開之時,菊香非得要跟著來,說是也有要事要與您匯報,屬下當時受了傷,需要仰仗於她,又見她說有要事,便……”
“好了好了,不用解釋那麽多了。來人,將菊香帶下去,等會我再和你們算帳!”
菊香倒是不急不躁,這種局面下,她也沒有急著為自己解釋,反正解釋也沒用,對方根本不給她機會,她點點頭,淡定地跟著下人離開了會客室。
等菊香離開後,多福嫂這才急急將和歌山小寨被南夜千潯的人一鍋端掉的事情給做了一個詳細的匯報。
原來,當初她之所以得以逃出來,是因為她別無退路,身後的追後漸至,她只能躲入黑熊嶺,在與黑熊搏鬥的過程中,掛了彩,好在她命大,從那對黑熊夫妻手下逃了出來。
為了躲避追兵,她臨機一動,將被撕破的外裳脫下,扔在黑熊的洞外,又抓了隻猴子扔給了饑餓的黑熊兩口子,看著它們將猴子撕碎吞下肚。
她靜靜地伏在一株大樹上,看著南夜千潯的手下追到黑熊嶺的這個山洞,直到他們誤以為她已被黑熊裹了腹並撤退後,她才悄悄松了口氣。
等追兵走遠了,她才全身虛脫地趴在樹上大口喘氣。此時天色已晚,她不敢亂動,一直等到第二日天明,她才辯明了方向後,朝著一處秘密出口走去。
那處秘密出口,是某次玉清帶著她走過一次的小道,這條道極其難走,很容易迷路,好在處在危急情況之下的多福嫂忽然智商與運氣在線,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讓她找到了那條小道,一路有驚無險地出了和歌山,跌跌撞撞地來到了澧蘭鎮,並躲到了菊香那兒。
聽完多福嫂的匯報,風霸的眉頭皺得更緊更深了,他的眸子沉了下去,揮手叫來下人,將多福嫂帶下去洗漱整理歇息去了。
隨後,叫來候在隔壁的菊香,嚴肅地問道:
“你是怎麽回事?雖然當初你是經人介紹入了我的手下,可我的命令是讓你一直呆在沉香院,並沒有叫你擅自回來,你可知罪?”
菊香倒是不懼他的威嚴,她翹起嘴角,嫵媚地一笑,嬌柔地說道:
“主子,我跟著多福嫂來尋您,自然是有我的打算。沉香院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了呆下去的必要,主子想必在澧蘭鎮安插了數不清的間諜與細作,所以,在那兒,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算少,既然如此,我的最大的價值便無法體現。
“我當初之所以願意回入到主子的手下,是覺得,以主子的能力、背景和雄心,定當是有一番大作為,況且,主子的敵人,是南夜皇室,這與我的目標敵人是一致的,所以,為了更好地發揮我的作用,並輔助您達成目的,我決定毛遂自薦,永遠追隨在您的左右,為您效國,希望主子不要將菊香趕走。”
風霸和紅衣對視一眼,然後冷聲問道:
“哼,這番自誇的話說得倒是大言不慚,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麽本事可以讓我刮目想看的?說不出一個說服我的理由,你可知道擅自歸來的下場是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