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輕輕地將和震天拍醒,小聲而快速地給他下達了指令:
“和震天,玉清帶著人來襲擊我們了,他曾是你的主子,經常欺負你、虐待你、辱罵你、剝奪你,現在是你立功的時候到了,去吧,將他攔下,打敗他、打垮他!為你自己和所有人報仇!”
一連幾天被歌飛飛深度催眠,和震天已經形同只會聽命令的機器人,他機械地掉轉身,機械地看向越走越近的兩人,兩眼平靜無波,身子一動,便迎了上去。
玉清和他的同伴已經走近,離火堆大約只有十來米的距離,一眼看到自己的親信手下出現在面前,他的臉色一喜,開口問道:
“震天,你來得……”
話音未落,便見和震天劈掌向他襲來,他一驚,縱身往後一躍,便避開了對方的第一招。
“和震天!你要幹什麽?!”
玉清脫口而出喊出這句話後,立即意識到他應該是被催眠了,趕緊又道:
“震天,你不要上了那個女……”
和震天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搶身上前,並抽出身上的長刀,也不說話,猛地就是一頓狂砍。
招招皆是狠辣無比,凌厲無比,仿佛使出了他渾身的解數一般。
玉清見和震天近似瘋狂,也不再解釋,抽出隨身帶的武器,迎頭接下了他的招,兩人很快刀劍相碰,纏鬥在了一起。
他們倆的功夫不相上下,玉清隻稍稍高出一點,所以,面對使出了全力不顧一切找他拚命的和震天,玉清一時間也不能將他拿下,短時間內,兩人也只是打了個平手,分不出勝負。
玉清帶來的那個同伴倒是沒有受到半點攻擊,不過他也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只是負手站立一旁,一隻眼觀看著兩個和歌族人的打鬥,另一隻眼則往湖的這邊搜尋著,看模樣,是在找尋歌飛飛。
躲在暗處的歌飛飛也被這人吸引走了目光,月夜下,只見這人長身玉立,一身月白色長袍灑滿了清輝,倒是顯得氣質非同一般。
只是這人臉上戴了張面具,面具做得異常精美,乍一看,這面具猶如人的第二張臉,有五、六分真實,但細看卻能發現,這張臉只不過是製作更為精美逼真的面具而已,面部五官與表情有些誇張,有經驗的人很快便能得出這不是他的真實的臉的結論。
這人是誰呢?
她在和歌山呆了這麽多天,從未見過一個戴面具的男人,而且,和歌族內,除了玉清外,適齡的男人中,再也沒有這樣一個氣質出眾的人了。
瞧他負手站立在那兒的氣度,似乎有種睥睨天下、一切盡可歸他掌握的感覺。
歌飛飛隱隱覺得這人深不可測,不可小覷,瞧他那不將身邊玉清與和震天打鬥的情景放在眼裡的淡定模樣,足可見此人非同一般了。
她的心裡忽然一動:這人莫不就是那個與玉清合作的叫“風霸”的男人?
而且,看他四處搜尋的目光,似乎是為了自己而來!
歌飛飛正在想著應對之策時,那個疑似風霸的男人突然將目光朝她隱身之處看來,而且,抬腳走了過來。
糟糕,他發現她的藏身之處了!看來這場對決少不了。
她倒是不怕,反正柳千陌和孩子們已經去了湖底,只要他們不暴露就是安全的,而她至少目前是和歌族大小姐的身份,諒玉清不敢殺了她的!
這樣一想,她索性從隱藏的大樹後轉了出來,腳步一跨,便站在了路中間、火堆旁,雙手插腰,笑盈盈地盯著不遠處輕飄飄走來的人。
“喂,你是誰啊?玉清可從來沒說我們和歌族人裡有你這樣一號人物喲,趕緊的,自報家門,別讓大小姐我勞神費心去猜。”
來人很意外歌飛飛的自動現身,身形一頓,並稍稍側身向身後的玉清看了一眼,隨即又邁開了步子,只見他身形微動,這一次,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來到了她的身前兩尺處,停了下來。
他就那麽停在那裡,直直地盯著她看,也不說話。
歌飛飛可沒那個耐心和他打啞謎,她聲音清脆、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就是風霸!”
白袍男人終於說話了,聽聲音他似乎也有些吃驚和不解:
“你怎麽知道我是風霸?”
說實話,他一開口,這聲音倒是蠻好聽的,和他的人一樣,聲音如玉,但又帶著那麽一絲慵懶和漫不經心,似乎並未將她放在眼裡,此刻的她不過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歌飛飛悄悄退後半步,假裝歪著頭將他從頭至尾打量了一遍,然後俏皮地吐出兩個字:
“你猜。”
白袍男子確實就是風霸,這次他是從多福嫂的情報裡得知了和歌山發生的一切的,所以他急急忙趕了過來,一是為督促手下研製新型毒藥之事,二來則是為了歌飛飛而來。
與此同時,他也聯絡上了玉清,將他妹妹雅清被歌飛飛設計害死一事告訴了他,迫使玉清不得不提前趕回了和歌山,然後將他悄悄帶回了寨子裡。
寨子裡並無歌飛飛等人的身影,問那個下人,下人說大小姐早已回來數日並未曾出去,玉清便想到了洗塵泉。
果然,在出山洞的那條必經之路上,他派去的和震天並沒在那裡。
覺得事態嚴重的玉清,立即帶著風霸連夜往洗塵泉趕,此刻的他也顧不上什麽族規不族規、什麽外人未經族長允許不得帶入大本營更不得進入洗塵泉的規定了。
果然,他們一到洗塵泉,便被和震天攔下,玉清和他打得不可開交,風霸知道歌飛飛一定躲在某個地方看著這裡,所以他也在搜尋著她。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一露面,歌飛飛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並且她不但不膽怯害怕,也不逃跑,就那麽大喇喇地站在面前,與他不過二尺之距,這份聰明與鎮定,倒是讓他十分的欣賞。
“我也懶得猜了,想來,你知道我的名字,不外乎是從多福嫂那裡偷聽到的,要他們明確告訴你不太可能,只能說你偷聽的本事比較強,而且,發散聯想的能力也不錯。”
歌飛飛手裡提著一根柴,她的手無意識地用木柴在火堆裡扒拉著,眼睛卻是盯著風霸,淡定地說道:
“多謝風霸的誇獎,我就不客氣地接受了。話說,你來是為了尋我的吧?是想抓我回去呢還是想現在就打殺了我呢?畢竟我也殺了你們好幾個人,你一怒之下要報復我,也是理所應當。”
風霸心裡一動,抱著胳膊問道:
“你會乖乖地跟我走麽?”
這麽說來,他不是來報仇殺她的?
歌飛飛在心裡揣測著他的真實用意,臉上不顯,只是眸光一寒,冷聲道:
“你覺得呢?”
笑話,乖乖地跟他走,與被他抓走有什麽區別?反正就是從這裡落入敵人的手,還不知道他將自己帶回去會如何折磨呢!
在和歌山,雖然也非她所願,但至少在這裡她還是個大小姐,是未來的族長繼承人,族裡人大多對她畢恭畢敬,雖然行動受了點限制。
若是被這個表面溫潤如玉實則看不清他內心真實想法和面目的人帶走,等待她的,還不知道是什麽結果!
尤其是……
歌飛飛突然打了一個寒噤,她想到了多福嫂子他們正在做的事情,萬一對方想拿自己試藥,讓她成為一個被毒/癮控制的活死人,然後替他們做盡壞事,甚至調轉頭來對付南夜千潯他們。
若是那樣的話,可就是件頂頂糟糕的事情了!
所以,歌飛飛冷冽而果斷地一口拒絕了:
“不願意!”
風霸的笑聲卻在此時突兀地響了起來:
“哈哈哈,飛飛小姐,此事由不得你了!我來不是問你的意願的,我只不過是來通知你罷了!”
說罷,他的長袖一揮,伸臂向她抓來。
歌飛飛早有準備,她雖然不會武功,但她時刻警惕著,所以在風霸出手之前,她已搶先出招。
只見她手中的木柴忽地一挑,挑起一大捧篝火的余燼,兜頭向對面撒去。
風霸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招,伸出去抓她的手臂隻得半路改變方向,向兩邊快速擺動著,消除漫天而起的灰燼。
只是,這些灰燼中有些是死灰,有些卻還未完全熄滅,所以,那些來不及被他揮散的余燼落在了他的衣袍上,刹那間,在他那件薄如絹絲的綢緞上燒出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窟窿。
他身上穿的可是價值不菲的蟬翼絲,冬暖夏涼,非常輕便舒適,又貼膚親柔,很得他喜歡,但蟬翼絲有個最不好的特點,一點就燃,哪怕只是一星半點火星,也能讓它著起來。
所以,很快,風霸的衣袖上不但起了無數個窟窿,這些窟窿還迅速擴大連接在一起,並經過夜裡的山風一吹,頓時如星星燎原一般,將它的衣袖點燃了起來。
歌飛飛一招得手,立即撒腿往外跑,她的用意是將人帶離這片湖區,以免被玉清和風霸知道湖底還藏有人,尤其這裡面還有一個是南夜國的前皇后如今的太后,就更不能讓他們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