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如你所說,燕歸鎮於你確實沒有什麽特別的。”
風霸點點頭,似乎認同歌飛飛的觀點,緊接著,他話鋒一轉,突然說出了一句讓她無比驚詫的話來:
“不過,如果你知道,此時在燕歸鎮外,烏月國和天旭國的軍隊正在合力圍攻澧蘭鎮,你還會覺得這也沒什麽特別的嗎?”
什麽?烏月國和天旭國在攻打南夜國的邊防重鎮?!
這到底是真?還是假?
歌飛飛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可她的內心卻掀起了滔天巨浪,好半晌,她才壓下複雜紛繁的情緒,盡量雲淡風輕地問道:
“你這話何意?天下太平是三國百姓與帝王都樂於見到的景象,怎麽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月內,這邊關就起了戰事?”
這太不科學了!
盡管在心裡隱隱覺得風霸的話欺騙她的可能性不大,可要她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輕易相信他的一面之詞,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那麽傻。
風霸“呵呵”連笑數聲,語氣淡然而不屑,“果然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罷,我這就帶你去見見真的陣仗。”
說罷,不待歌飛飛開口,他突然伸手點了她的啞穴,然後攔腰將她夾在了他的腋下,很快便離開了這間屋子。
歌飛飛隻覺得從溫暖的室內突然陷入了外面浸著寒意的夜風中,外面伸手不見五指,天上半點星光都沒有,就更別說月光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騰空而起,原來竟是風霸帶著她,沒有走大門出入,而是直接躍上屋頂,雙足輕點,兩人便在半空中飛掠起來。
她努力睜大眼睛看著下面,借著大戶人家房簷下掛著的透著微弱燈光的燈籠,勉強看出,他們剛才飛出來的那幢屋子是一座佔地甚廣的大宅,高牆翹簷,樓閣亭台,一看就是邊境重鎮裡最好最大的宅第了。
看來,風霸所說大約是不假了,這裡還真是燕歸鎮。
只是他這麽晚帶她去哪裡呢?難道就為了證實他沒有騙她,要帶她去看戰爭的場面不成?
這大晚上的,再交戰的兩軍,也要休戰歇息吧。
很快,風霸便夾著她飛上了燕歸鎮的城牆,又往前飛掠了大約半個時辰的工夫,兩人來到了一處高/崗上。
這處高/崗,其實是邊關三鎮之間的一處高地,站在這裡,如果在平時天高雲淡天氣晴好視野俱佳之時,可以隱隱約約望見遠處三鎮的城樓。
此刻,風霸就在這處高/崗上停下了腳步,他將腋下的歌飛飛放下來,拍開她的啞穴,指著遠處的某個山腳下,說:
“你自己看吧。”
歌飛飛順著他的手指往那處地方看去,按理在這漆黑的夜色裡應該是看不到邊鎮的半點影子的,可此刻,那個方向卻是燈火通明。
燈光太明亮,太耀眼,足可以看見那星星點點連成一大片的燈光下,是隱隱幢幢的帳蓬,以及烏鴉鴉持著長槍尖茅的勁裝士兵們!
而借著這明亮的燈光再往前看,一段城牆和城樓赫然映入了歌飛飛的眼簾。
即便是隔著這麽遠,她都依稀能看到城樓上全幅武裝全神戒備的守城士兵們。
士兵們在城牆上嚴陣以待,手中的武器齊刷刷地一致朝著城牆外,夜色裡,士兵們頭盔上的紅櫻被城牆下的燈光映得分外妖嬈。
歌飛飛的眼眸頓時眯了起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個方向,應該就是有南夜千潯在的澧蘭鎮吧?那麽圍在城牆外的那些士兵們,就是天旭與烏月國的聯合部隊了?
風霸的聲音適時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那裡便是澧蘭鎮,三天前,燕歸鎮的駐邊將軍與托托鎮的薩滿都元帥達成共識,雙方共同出後,向澧蘭鎮發起了進攻。”
歌飛飛收回目光,沉著道:“那又如何?”
“呵呵,不如何,澧蘭鎮的士兵一直閉而不出,三天過去,如今的澧蘭鎮已然是一座孤城,他們的消息傳不出去,京城的南夜皇帝便不能第一時間得知邊鎮的消息,哼哼,等到他們得知了消息派來援軍,到那個時候,只怕澧蘭鎮已然落入敵人之手。”
風霸的聲音帶著一種自負與傲然,仿佛遠處的那座澧蘭鎮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歌飛飛冷不丁問道:“你究竟是誰?”
他一個風霸,武功高強,但卻在江湖上鮮有其消息與名聲,從多福嫂和瘦高個等人來看,他們隸屬於的是類似於江湖的秘密組織的這樣一個隱秘團體,按道理他們應該與國事無關。
可如今聽風霸的口氣,似乎烏月國與天旭國聯手攻擊南夜國的澧蘭鎮,是他一手策劃的一般,他顯得很高興,也帶著必勝和必取之的信心。
難道他與天旭皇帝或者皇室有關?或者,他所在的組織本來就是天旭皇帝的秘密組織?
歌飛飛的腦子裡一下子轉了無數個念頭,每一個念頭都有著或這樣或那樣的理由,可一時間她又不敢肯定哪個念頭最接近事實。
但她能肯定的是,風霸這個人不簡單!他絕對不是自己或其他人所看到的那樣。
風霸看她一眼,沉聲道:
“真是奇怪,此刻的你不是應該更關心澧蘭鎮的情況,更關心南夜千潯的生死存亡嗎?”
這個女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忽視掉她最應該關注和關心的方向,轉而懷疑起他的身份來,她的腦回路還真不是一般的奇特。
不過,他在心裡也暗暗佩服,她的敏銳力不是一般的高。
歌飛飛離他很近,雖然夜色甚濃,伸手不見五指,就連對面三尺外的人也看不清臉色和表情,但她仍舊將一雙丹鳳眼緊緊地向風霸瞪去,仿佛如此,便能穿透夜幕撕開他的偽裝看穿他的一切一般。
良久,她才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著重說道:
“你是天旭國的人!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與天旭帝或者天旭的朝廷,有著非同一般的關系!”
否則,他也不至於這般樂於看到澧蘭鎮被兩國圍攻了,說不定,烏月國與天旭國聯手,就是他在背後一手策劃的也說不定呢。
風霸怔了怔,黑夜中他的深眸不動聲色地閃了閃,一抹欣賞一閃而過,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平靜地道:
“你果然智力非同一般,怪不得南夜千潯那小子喜歡你,看重你,像你這般美貌與智慧並重的女人,是這天下絕大多數男人茲茲以求的佳偶,可惜,你選擇的是那個臭小子,否則,如果你跟了我,倒是不會被埋沒了你的才乾。”
歌飛飛將頭重新轉向,看著遠處那片明亮下隱隱綽綽的城樓,淡定道:
“多謝誇獎。”
風霸哼了哼,沒有接她的話。
過了半晌,歌飛飛悠悠的聲音傳來:
“你深更半夜帶我來此,不會就是為了給我看你們圍城的這一幕吧?”
“嗯,還就是讓你看這一幕的。”
“沒別的用意?”
“沒別的用意。”
歌飛飛轉過身,背對著遠處的那片光亮,抬頭回望燕歸鎮的方向——那個方向卻什麽也看不到,一切都籠罩在夜色裡,如同蜇伏的野獸——輕輕道:
“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
“好。”
風霸二話不說,將她夾在腋下,二人很快便又回到了那處大宅子。
依舊是從空中落入屋頂再悄然落地的,沒有驚動任何人,大宅子裡靜悄悄的,整個燕歸鎮的人們,顯然處在熟睡當中。
歌飛飛從風霸可以從城牆上來去自如,並且腋下還夾著一個她,也沒有士兵來詢問的情況猜測,風霸的地位一定非同小可,說不定,燕歸鎮的那個守將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呢。
這所以,她才會在高/崗上的時候,以肯定的語氣試探風霸的反應,風霸雖然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這說明,她猜得有六七分對。
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麽,這兒就應該是燕歸鎮守將的大宅子了,聽說那個守將是新派來的一個年青人,記得當時南夜千潯給她科普三鎮的資料的時候,好像說過,托托鎮的鎮關元帥是烏月國的皇叔,而燕歸鎮的駐邊將軍是個姓霑的年青人,好像還是天旭國大國師的義子。
歌飛飛的心裡,驀地升起一個怪異的念頭:這個風霸既然能住進燕歸鎮的將軍府,看來他與姓霑的小將的關系不錯,莫非,他與天旭國的大國師熟識?進而與天旭帝關系密切?
這剩下的後半晚,歌飛飛便沒能再入睡,她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裡像回放一樣,將之前的經歷一幕幕在腦海裡重新播放了一遍,卻找不出任何的可以用來解目前局的鑰匙,這讓她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在現代的時候,她幾乎很少有這種感覺,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也一樣很少有這種感覺,除了,除了在夢裡偶然夢到的那個長得妖孽如同這世上最美最俊卻心地最歹毒的男人,那個男人似乎捏著她的下巴說了一句話來著。
究竟是什麽話?她不記得了,在夢裡的時候,每次夢到這個地方,就戛然而止,讓她頗是懊惱。
如今,這種懊惱的感覺,再一次出現,她不由甩了甩頭,在心裡暗道:不能泄氣!你行的!你一定能想到辦法,不能拖千潯的後腿,不能讓風霸他們的計謀得逞!你一定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