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下一任的族長繼任人,如果,我非要離開這裡呢?”
歌飛飛不氣反笑,只是說話的聲音卻多了幾份罕見的嚴肅與凌厲,一雙丹鳳眼也眯了起來,像極了一彎月牙,讓人辨不清她到底是沒生氣呢還是真的生氣了呢。
瘦高個抬頭瞄了眼她的臉色,見她臉色和緩,眉眼彎彎,加之她的人高挑苗條,弱不禁風的,與長期生活在大山裡的本族姑娘們健碩的身材截然不同,似乎比較好對付。
於是,他微微站直了腰,不鹹不淡地回道:
“大小姐請不要為難小的,小的如果放您離開的話,無法給玉清少爺交待,所以請大小姐勿怪。”
歌飛飛盯著瘦高個的臉看了一會,後者剛開始還裝恭敬,時間長了便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東西,忍不住悄悄拿手去臉上擦拭。
歌飛飛不屑地撇過頭,一擰身帶著夜小武和小阿花坐到了堂屋中的椅子上,然後挺直腰板,端著肩膀,將臉一板,表情嚴肅地道:
“我要見玉清,麻煩你速去將他叫來!不得有誤!”
“這個……”瘦高個一臉為難地拒絕了,“大小姐,您要見玉清少爺可能得等個幾天了,想要在今明兩天見到,只怕是不太可能。”
見歌飛飛面色不愉,眸色一寒,馬上就要發火的模樣,瘦高個緊跟著又解釋道:
“大小姐息怒,請您聽小的解釋,從這裡去到寨子裡通報消息,最少得一天半的時間,然後玉清少爺即便推掉手頭所有的事情立即趕來,也得再花個一日半時間,這一來一去最快也要三天,所以……您知道小的這話應該沒撒謊的,請大小姐見諒,耐心等個幾日,玉清少爺自會來見您。”
瘦高個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知道,歌飛飛從寨子裡又坐馬車又乘船又住一宿又坐轎子來到這兒,實實在在是花了一天半的工夫,所以,他這拒絕的話說得也理直氣壯,底氣十足。
但歌飛飛可不這樣想,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在這綿延的大山裡,肯定不止她曾經走過的那條道,一定還有別的捷徑互相往來,否則真要每次這樣折騰個兩三天,那還做個什麽事喲!
可她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兩地之間是有其它捷徑的,畢竟她對這和歌山可是一點都不熟。
不過,沒有證據駁斥這個瘦高個的話,她依舊有辦法敲打敲打他,免得讓他以為自己是個什麽也不懂的好欺負的傻瓜!
“哼,你口口聲聲稱呼我大小姐,可我看你,是一點都沒將我當大小姐待嘛!究竟是你太笨還是我太笨?通知玉清居然要你親自跑到寨子裡去?呵呵,這個理由也忒好笑了!請問,如果此時有外人突襲,前方人員又是如何將情報和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大本營的?你不要告訴我沒有飛鴿、信鳥這類傳遞消息的工具!”
瘦高個一愣,剛要開口,歌飛飛將手一揮,搶先說道:
“你不要告訴我,你們用來傳遞消息的信鳥剛好生病了或者跑出去玩還沒回來,如果是這個借口,你可以不要廢話了!”
瘦高個微微搖了搖頭,一臉誠懇地回道:
“回大小姐,我們確實是有一隻信鳥的,它倒是沒生病,也沒跑出去,只是不巧得很,這隻信鳥才在一個時辰前被送走執行任務去了,所以……眼下只有等它回來後,也就是要到明日才能給您傳遞消息了,實在是抱歉得很。”
歌飛飛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這個瘦高個的男人肯定不會老老實實聽自己的話受自己擺布的,她願意在這裡和他囉嗦,為的不過是想要多探聽點這裡的底細,以及試探一下他們的底線罷了。
當然她得到的結論就是,在這兒,她什麽都不是,人家根本就不拿她當下任族長繼承人看待,他們只聽玉清的,哪怕是給玉清傳個話這樣的小事,對方都不願意配合。
從這一點上看來,或許玉清都不見得能控制得了他們。
這倒是個挺新鮮挺好玩的發現。
於是,歌飛飛決定再試探一下,看看自己的這個感覺是否正確。
“既然你是玉清手下的人,那你一定知道我和玉清的關系了?他將來是我可能會娶的族夫,如此說來,我也就是你們的直接上司了,對吧?”
瘦高個臉上很快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不過這絲表情很淡,在他的臉上只是一現,便很快消失了。
“回大小姐,您和玉清少爺之間感情之事,小的無從發表言論,如果真有二位成親的那一日,小的在這裡先恭喜您了,希望大小姐早日得償所願。”
頓了頓,瘦高個似乎不願意在這裡再閑聊了,他雙手抱拳,微微躬身,又道:
“大小姐,小的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在這裡陪您多聊,小的先行告退。另外,這間小樓是專供大小姐和您的孩子們居住的,等會會有一位婦人前來侍候您,除了不能離開這座寨子外,大小姐您的行動是不受限的,祝大小姐和孩子們在這裡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
說完,也不管歌飛飛是不是答應,瘦高個一躬身,便果斷地抽身離去,連同原本守在門口的兩個鐵塔大漢也跟著他走了。
“誒,我的話還沒問完呢,雅清她……”
歌飛飛這下子可氣得不行,可生氣又能怎麽樣,人家完全不將她這個和歌族族長繼承人放在眼裡,在這個地方她毫無威信和權力可言,只能靜下心來靜觀事態發展,再徐圖對策了。
她和兩個孩子默默相對,大眼瞪小眼,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怪隻怪,這一次她的警覺性實在是太低了些,居然被雅清那個相貌清秀外表單純的姑娘給騙了!
這次可是個血淋淋的教訓啊!
明明雅清也露過馬腳,說話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可她卻沒引起重視,隻以為她是純樸如此,等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她已然主動走進了這個大籠子,被人圈養軟禁起來了。
小阿花大約是見歌飛飛臉上自責和後悔的表情太明顯,擔心她太難過,便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主動偎進她的懷裡,將頭趴在她的胸口,一雙小手在她的後腰上輕輕拍著,小嘴一張一合,似在安撫她。
歌飛飛在小阿花的撫慰下,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她的臉上重新又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伸手輕撫著小阿花的頭,喃喃道:
“小阿花,有你和小武在我身邊,真好,至少他們沒有將我們仨分開,對不對?好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想讓我在這裡呆多久。”
說罷,她站起身,牽著小阿花,便往外走,夜小武自覺地主動跟在了後面。
三人剛一跨出門檻,便看見門外的草坪上候著一個三十來歲身材滾圓的婦人,婦人盤髻,大圓盤臉,濃眉大眼,看面相倒似個忠厚老實的。
不過,經歷過雅清的欺騙的歌飛飛,此時已然不相信憑外貌就能武斷地判斷出一個人是否老實可靠了。
還是俗話說得好啊,“老實人吭起人來沒商量”!
以後,她要堅決杜絕自己這種隻憑外表就輕易下判斷的武斷觀點,在這個自己一無所知的架空古代,多長一顆心多留一顆心眼,是完全必要的!
歌飛飛輕飄飄地斜了一眼那個婦人,故意擺出她和歌族大小姐的架子,傲慢地問道:
“你就是那個來侍候我的婦人?”
“是的。”婦人回答得很簡潔。
“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名字哪敢讓大小姐稱呼喲,如果大小姐不嫌棄,就叫小的多福家的就是了。”
婦人態度甚是恭謹,回話不卑不亢,絲毫不像是一般下人見到尊貴的族長愛大小姐的模樣,倒顯得頗為見過世面。
歌飛飛淡淡地將多福家全身上下掃了一眼,也不點頭,也不吭聲,便領著孩子們繼續往外走。
好在,多福家的並沒有攔阻她,只是跟在他們的後面,隔著一丈遠不遠不近地吊著,倒是顯得極為有分寸。
歌飛飛想做下試探,便有意無意地往來時的那條山道那兒逛過去,眼見著她的一隻腳剛踏上山道,多福家的立即從後面追上前擋在前面,語氣柔和但不失堅決地請她回轉。
不過,這倒也驗證了剛才瘦高個最後說的那句話,她和孩子們可以在這處寨子裡四處溜達,只要不出寨子,不想著重新回到大本營去,他們仨的行動倒是具有有限的自由的。
其實,即便不派人跟著他們,歌飛飛也不會心起從這裡離開的念頭,至少現在不會,今天不會,最近兩天不會。
因為有孩子尤其是小阿花在,除了一個夜小武有著體力之外,她和小阿花要想走這崎嶇不平的山路,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腦子想一想便可以想得到,只怕沒有走上一個時辰,他們仨即便不在這大山裡迷路,也會因體力不支而折返的。
畢竟,如果不能在夜晚來臨之前到達一處有人煙的可以住的地方,晚上的森林可是虎狼毒蛇出沒之地,她可不敢輕易嘗試讓孩子們陪著她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