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丞相急得大叫一聲“啊~”,想要去救下那個玉璽,可是他是一介文官,又不會武功,再者本就站立不穩才失手將玉璽拋出去,此刻的他顧自己都來不及,哪還有能力去救那玉璽。
他先於玉璽摔倒,“骨碌骨碌”就順著寶階滾到了大殿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被他高高拋到空中的金托盤和玉璽在空中劃了兩道漂亮的弧線,重重地向著他砸來。
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只見兩道身影同時拔地而起,一道明黃,一道墨綠,正是新皇南夜千羽和雙胞胎弟弟南夜千潯。
五品以上的官員和外國使臣都聚在金鸞殿內,歌飛飛和其余的大臣、誥命夫人等家眷們便守在殿外,聽著裡面的最後授璽儀式。
柳千影、那琴和她並排站在最前面,幾人打過招呼後,那琴便過來與她小聲閑聊著,忽然聽得大殿內傳來驚呼聲,殿外的人不明所以,一齊紛紛抬頭揚目向殿內張望。
那琴目力好,在看到南夜千羽兩兄弟縱身而起接住即將落地的玉璽和金盤後,轉頭對柳千影和歌飛飛小聲讚道:
“皇上和潯王殿下的身手真是了得,反應敏捷迅速,好在虛驚一場,玉璽並未受損,只是范丞相這一跤,摔得好像不輕。”
柳千影淡定地笑了笑,“所以我剛才並沒有你們那麽擔心,只要有皇上和千潯哥哥在,裡面就不會出大事。”
對於這位即將成為皇后的妯娌自信的話,歌飛飛表示讚同:
“姐姐這話說得一點沒錯。不過,這個范丞相也是三朝元老了,經驗豐富,辦事沉穩,今天可是有點出乎意料啊,居然會在這般重大的場合發生意外,看來,他的年紀確實也大了一些呐。”
柳千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那琴朝歌飛飛身邊看了看,見段墨荷正在和一個老者交頭接耳,很快,那個老者便匆匆步下台階離開了。
“飛兒,那個老者是誰啊?是段小姐帶來的嗎?”她好奇地問道。
“哦,他是我的養父,來到京城不過幾日,今天正好新皇登基,我便帶著進宮瞧瞧這難得一見的盛大場面。”
歌飛飛扭頭正要將養父拉過來做介紹,卻不見了他的人,段墨荷及時地走過來解釋:
“飛飛姐,伯父剛才說他有些內急要暫離一會,見你正在和太子妃她們說話,不便打擾,便只和我說了一聲就走了,等會他就會來的。”
“好的,我知道了。”
歌飛飛轉身看見養父漸遠的背影,揮手召來一名小太監,指著養父的方向,讓他趕緊追上去帶路並伺候。
小太監躬身退下,拔腿便追了過去。
歌飛飛本來想要親眼看見小太監是不是能追到她的養父,忽然金鸞殿內傳來太監總管尖利的聲音:
“新皇即位,眾臣及嘉賓們恭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頓時,金鸞殿內、殿外的人們一齊跪伏在地,歌飛飛隻好轉身也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與大家一齊山呼萬歲、恭賀新皇登基。
待如雷振耳的恭賀聲退去後,大殿內的南夜千羽高坐在寶座上,朗聲宣布:
“皇帝臣羽,敢用玄牡,昭告於皇天后帝,後土神隻:南夜歷世三百五十有四,國泰民安,百姓富庶,皆南夜歷代先祖之功。今父皇健在,卻禪位於兒臣,羽震畏天命,雖休勿休.曰:‘群臣不可以無主,萬機不可以無統。’羽隻承皇象,敢不欽承.卜之守龜,兆有大橫,筮之三易,兆有革兆,謹擇吉日,與群寮登壇受帝璽綬,告類於爾大神;唯爾有禪,尚饗永吉,兆民之望,祚於有南夜世享。”
殿內眾人又是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後,南夜千羽命太監總管許公公拿出事先擬好的兩份聖旨,執著手中的傳國玉璽當眾在聖旨上蓋上了璽印,並由許公公即刻宣讀聖旨內容。
這兩道聖旨,一道是關於將其父皇和母后尊為太上皇和太后並大赦天下的,另外一道,則是立柳千影為後的,聖旨上還言明,新皇將效仿太上皇,此生永不納妃,終生只有一後。
好在,前任皇上和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上皇和太后早就在南夜皇室開了這個先例,南夜太初除了柳千陌,並沒有別的女人,所以,他們的兒子,如今的南夜新皇此生只有一位皇后愛人的宣言,倒並沒有讓大臣們更吃驚。
反正,對於南夜皇室這一家子的不尋常之舉,大家早已見怪不怪。
隨著第二道聖旨的頒布,一直安靜地站在殿外、著盛妝的柳千影便在眾人的注視中,在宮女的簇擁下,被太監迎進了金鸞殿,與南夜千羽並肩站在了寶座前,接受著群臣和嘉賓們的朝拜恭賀。
至此,所有的禮畢,在新皇和皇后的帶領下,眾人一齊移步可以容納更多人的集英殿,去那裡舉行如同狂歡般的宮宴。
歌飛飛緊緊地跟隨在南夜千潯身邊,走在最前列,因為擔心著她的養父,她時不時地扭頭四處張望著,悄悄尋找著那一抹身影。
“你在找什麽?”她的異常被南夜千潯發現了,附嘴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養父剛才說是內急離開了,我擔心他在皇宮裡迷路。”歌飛飛坦誠了自己的擔心。
“不用擔心,嶽父大人那麽大的人了,你不是還派了個太監跟著嗎?怎麽會在皇宮裡弄丟。”
南夜千潯抓住歌飛飛的手,不輕不重地握了一下,她的注意力頓時被轉移了:
“咦,你剛才在殿裡面,怎麽會知道殿外面的情況的?居然還知道我派了個小太監跟了上去,你的耳朵是不是有什麽特異功能?”
面對自家王妃的狐疑,南夜千潯賣起了關子:
“嘿嘿,無可奉告。”
看他一副得意自負的樣子,歌飛飛橫了他一眼,懶得再搭理他,跟著眾人的腳步,往集英殿走去。
集英殿裡,桌席皆已擺好,大家按各自的身份地位進入分配給他們的席位坐好,隨著絲竹聲悠揚地響起,宮女和太監們端著描金的托盤魚貫而入,將美酒佳肴一一擺上,又有一隊婀娜的樂伎飛入殿中央跳起了歡快的舞蹈給大家助興。
一時間,集英殿內,眾人的祝賀聲、交談聲、敬酒聲、歡笑聲、音樂聲、觥籌交錯聲,此起彼伏,仿佛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南夜千羽和柳千影做為皇帝皇后,自然是坐在集英殿最裡面最上面的首座,從他們往下,大殿兩側依次坐著南夜皇室的各位王爺公主和外國來朝賀的使臣們,再往下就是文武大臣及其家眷們了。
南夜千潯做為新皇的親弟弟,地位最高,和他的王妃坐在大殿右側的首席,對面坐在左側首席的,便是天旭國、烏月國和薩曼茲國的使臣。
段墨荷和老族長雖然是潯王爺的親戚,若按等級劃分,他們是不能坐在首席的,連內殿都進不了,頂多在集英殿外殿列席。
但太監總管破例在南夜千潯這一席的後面另開了一席,這一席便將他們倆,以及皇后的好朋友那琴姑娘安排在了這裡,也算是方便了這幾位在一起飲酒暢聊。
由於老族長遲遲沒來,這一席便只有那琴和段墨荷在座,兩個姑娘倒也聊得挺歡。
歌飛飛被南夜千潯帶著,去向主座上的新皇和皇后敬了酒,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的時候,她的眼睛朝殿外看了一眼,沒看見老族長的身影。
就連那個小太監也沒看見,或許看見了她也不認得了,反正宮裡的小太監穿著一樣的衣服,長相說話都差不多,她哪裡還記得是什麽樣子。
就在這時,從對面的外國使臣區走出一個人來,這人錦袍華服、金冠蟒帶,足蹬珠履鞋,年紀大約四十歲上下。
看穿著,是天旭國的使臣。
只見他雙手端著一杯酒高舉在額前,微垂著頭恭敬地說道:
“天旭國特派大使佟慶保敬上,恭賀聖祈皇上登基,祝聖祈帝後伉儷情深,白頭到老!”
“謝過天旭國的使臣敬酒,沒想到這次天旭帝居然將佟國舅派到了南夜,讓朕得以一睹佟國舅的尊容,果然氣派不凡,傳言非虛,佟國舅請就座,還願南夜的美食佳釀能讓你等滿意。”
南夜千羽客套地說了一些場面話,端起酒杯,淺淺地小啜了一口,便將這位使臣打發了。
歌飛飛原本心思在老族長怎麽還不回來的事情上,心不在焉,忽然聽到南夜千羽稱呼天旭使臣為佟國舅,她的心下不由大驚,猛地抬起了頭,朝殿中央的人看去。
此時,天旭的使臣也正好向帝後敬完酒,正轉身向她這一席看來,兩人的目光剛好對了個正著。
佟國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朝她身邊的南夜千潯看了一眼,便抬步向他們走來。
他怎麽來了?!這個在她剛穿過來便囚禁了她、後來又一路追蹤她到雲城的對頭,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莫非他還想將她抓回去不成?!
歌飛飛的心裡一時轉了無數個心思,丹鳳眼不自覺地便眯了起來。
一雙手及時地按在了她在席下交握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是南夜千潯!他在示意她不要緊張。
歌飛飛很快鎮定了下來,臉上換上一抹得體的淡笑,坦然地看著已經走到近前的佟國舅,笑得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