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朝南夜千潯嫣然一笑,沒有回他的話,反而將夜小武和阿花叫到身邊坐下,然後將簾子掀起一角,指著燈光通明的禦書房方向,輕聲說道:
“小武,阿花,你們看到沒有,禦書房的後面,隔了一條小花徑和小樹林,便是湖邊了,那片地方,你們倆玩遊戲的時候去過嗎?”
夜小武和阿花搖了搖頭,說:
“王妃姐姐,我們沒有去那兒,那琴姐姐沒說要去禦書房的後邊呢。”
原來,按照歌飛飛的計劃,原本她是打算找個理由,親自帶著兩個孩子在皇宮裡尋找傳國玉璽的,當然也是借著做遊戲的名義,以玩樂掩飾他們的本意。
所以,早上的時候,她只是將想法告訴了夜小武和阿花,讓他們配合自己,動用他們的特長幫她找一樣重要的東西,而且不能對任何人說出此事。
兩個孩子也因此並不知道具體的尋找范圍有多大,有哪些地方。後來他們跑出去後,還是遇到了南夜千潯,猜到了歌飛飛用意的南夜千潯便趁機將孩子們送到了尋芳殿下的樹林裡,讓他們先在這裡玩。
夜小武和阿花想起歌飛飛的任務,便有模有樣地尋找起來。
後來,那琴正好來皇宮告辭,歌飛飛自己不便脫身,靈機一動,便想讓她幫這個忙。
而且由她出面帶著孩子們玩遊戲,比自己出馬要不引人注目得多,也自然得多。
於是,她在湖邊的時候,便將幾塊重要搜尋之地匆匆地大概地給那琴說了一遍,因為時間短,又擔心被人偷聽,所以她說得並不是很詳細,也便忘記了交待禦書房後面要搜尋了。
對案子不甚了解的那琴果然在今天隻帶著孩子們在尋芳殿和禦書房前面那一片尋找過,沒有意識到禦書房的後窗那一片。
歌飛飛先前也沒有想到這一點,當她和南夜千潯站在湖邊朝對岸眺望的時候,看到離湖邊不遠的禦書房掩映在花樹中,隱隱綽綽還能看到半開的窗戶裡有人影在晃動——想必那是皇帝辦公辦累了,走到後窗邊賞月觀景活動四肢吧——她便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點。
既然嫌犯盜走了傳國玉璽,在短時間內又無法帶出皇宮,而那些常規的地方怎麽找都找不到,如果她是嫌犯的話,她會將玉璽藏在哪裡呢?
想來想去,她甚至將自己替代成蘇子高,想象著自己從禦書房盜出了玉璽,又殺死了胡公公,馬上就要跑到前面的花叢裡偽裝成被襲擊昏迷的樣子,那麽,玉璽肯定不方便帶在身上,最好的可能,就是將它順手藏在湖邊,尤其是用東西包裹了藏在湖邊水下的淤泥裡。
只有這樣,才不會讓任何人發現!
皇宮裡的侍衛隻檢查了陸地地面,湖邊甚至湖水裡大約是沒有興師動眾去找過的。
南夜千潯聽了歌飛飛和夜小武的對話,眼睛一亮,他頓時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飛兒,你的意思是說?那東西可能被蘇子高藏在了水下,對不對?嗯,這個想法蠻有意思,如果是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也會將東西藏在水裡的。只不過……”
只不過,禦書房後面的湖岸邊也是段不短的距離,究竟嫌犯是將它扔到湖裡了還是用東西包裹了藏在淤泥裡了?這個事情可真不好說。
況且現在又是晚上,總不好大張旗鼓地派人下到湖裡一寸一寸地去摸索吧?
這個湖不是人工湖,是自然湖,還蠻深的,既然派侍衛和太監們下去湖裡去找,也要花費很大的工夫和時間。
要靠夜小武和阿花兩個人去將嫌犯特意藏起來的玉璽找出來,應該是件難度極大的事情。
“飛兒,小武他們倆……”
南夜千潯當著兩個孩子的面沒有將話挑明,只是開了個頭,他相信歌飛飛能聽懂他的意思。
歌飛飛先是點了點頭,隨後緊接著又搖了搖頭,笑盈盈地說道:
“你可不要小瞧了他們倆哦,這倆孩子可是身懷異能呢,他們有著我們不擅長的領域,你就放心吧,先讓他們試試,如果不行的話,明天再找個理由,派侍衛光明正大地下水搜就是了。”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相信你的判斷和自信。”
南夜千潯知道歌飛飛不是一個胡亂誇下海口的人,便不再勸,等著聽她給夜小武和阿花做著交待:
“小武,阿花,你們倆現在應該知道飛飛姐是什麽意思了吧?等等會我會讓侍衛將船劃到禦書房那一帶,我們不靠岸不下船,你們倆就在船頭假裝玩鬧,趁機觀察,然後將異常情況告訴我們就行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王妃姐姐,這是小事一樁!我這眼睛可是厲害得很的,有哪兒與旁邊的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和千潯殿下就放心吧,這事包在我和阿花妹妹身上了。”
夜小武拍著胸脯,和阿花一起,將他們的腦袋點得如搗蒜,信心十足得很。
“嗯,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肯定行,接下來的就看你們倆的了。”
歌飛飛誇了孩子們兩句,然後對南夜千潯說道:“可以讓侍衛將船搖過去了。”
其實侍衛就在船尾搖著櫓劃著船,他早已將歌飛飛他們的對話聽在了耳朵裡,所以南夜千潯只是輕輕拍了拍手,說了句“按王妃說的去做”,他便駕著小船,直奔對岸的禦書房的方向而去。
二刻鍾後,小船便慢悠悠地劃到了他們想去的那一片岸邊,南夜千潯假讓侍衛將船靠岸,大聲對歌飛飛說道:
“飛兒,皇兄還在禦書房裡辦公,我不放心,先上去陪陪他,你和孩子們就在這附近玩一會,等著我,半個時辰後,我再來與你們會合。”
“好啊,你快去吧,我們絕不走開,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就是了。”
歌飛飛將南夜千潯送上岸,朝他揮了揮手,目送他遠去後,又回了船上,與孩子們在船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賞月賞景,趁機觀察周邊情況。
小船慢悠悠地在湖岸邊往前劃著,夜小武的一雙牛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湖岸處,在岸上岸下和湖面仔細地看著,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小阿花也一樣,她雖然沒有夜小武那從垃圾堆裡也能迅速找出寶貝的火眼金睛,但她勝在她的專心。
她可以心無旁鶩地盯著某個地方研究半天,專心致志的結果,常常能讓她觀察到常人忽略的不起眼的地方。
所以,她和夜小武在這方面,可以說是絕佳的好搭檔,她彌補了夜小武的粗心與不細致,而夜小武則彌補了她不識寶貝的短處。
小船再劃得慢,也很快便將這一段湖岸走完了,再往前走,按歌飛飛的判斷,蘇子高是沒有機會跑這麽遠去藏玉璽的,因為他必須趕緊回到禦書房前面躺在花叢裡被自己看到,這個時機不能錯過。
所以,禦書房後面的尋找范圍,其實並不會太大。
很遺憾,將這一段過了一遍後,兩個孩子一無所獲,默不作聲,在歌飛飛向他們看來時,兩人只是搖了搖頭。
歌飛飛的心裡不由有些失望,她忍不住對自己的判斷與分析產生了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蘇子高要麽不是盜走玉璽的嫌犯,要麽就是他並沒有將玉璽藏起來,而是直接交給了另外躲在暗處接應他的同夥,並趁未被人發現之際帶出了皇宮?
要知道,那天的皇宮因為人來人往,邀請了很多百姓,所以皇宮的幾處宮門處,難免會有守衛檢查得不仔細的情況。
她在心裡盤算著,是不是有必要提醒南夜千潯,將那天在出事時間段提早離開的人逐一調查一遍?
不過這可是件大工程,一來守衛不見得能記得當時有誰離開,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們可能完全沒印象,又或者如果是有人假扮成某人的話,那查找起來也是白費工夫。
夜小武和阿花見他們倆沒能幫到歌飛飛,心裡也頗有些內疚,正好船隻調了頭,又沿著岸邊往回走,兩個不甘心的孩子便再次睜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重新檢查起來。
畢竟這是在晚上,離禦書房也有點距離,燈光便沒那麽明亮,要在暗光的環境下,借助月光和星光尋找被特意藏起來的東西,還是頗有難度的。
歌飛飛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兩孩子認真專注的模樣,既欣慰又有些內疚。
他們還是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四歲,自己本來就不該將這等重要的大事完全交給他們,給他們倆帶去莫大的壓力,實在是難為他們了。
她剛想開口勸勸他們算了不要再找了,就見小阿花眼睛一亮,拉了拉夜小武的手,伸手指給他看某個地方。
夜小武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或許是有些暗的原因,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但很快,當小船搖得更近一些的時候,他的眼睛也突然瞪得又圓又大,表情也變得激動起來。
“王妃姐姐,快看,那兒,那是什麽?”
夜小武忘記了歌飛飛之前要保密不要大聲的交待,興奮地站起身,指著岸邊某處,大聲叫喊起來。
歌飛飛看過去,見他所指的不是水面,而是岸邊上一堆人造的假山方向。
這堆人造假山早就在那兒了,被塑成奇形怪狀的亂石,周圍種滿了花花草草,甚至傍著假山還有一個石砌的歇腳長凳,可以供人走累了坐下來休息。
她看了一會,也沒看出名堂來,但她知道,既然小阿花和夜小武都對這處假山感興趣,覺得它有古怪,自己相信他們的判斷準沒錯。
“麻煩你靠岸吧,我們想上岸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
歌飛飛很快找了個恰當的借口,讓侍衛將船劃到岸邊,然後和兩個孩子跳到岸上,快步走到了假山前。
她先是朝四下裡望了望,正好看見南夜千潯從禦書房前面繞到了後面,正朝他們所在這處假山走來。
“飛兒,你們不在船上好好地呆著等我,怎麽跑到岸上來了?不會是想我了,專門來迎接我的吧?”
遠遠地,有太監和侍衛看見了湖邊的他們,也探頭朝這邊看了看,似乎同樣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