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正是那琴。
原本她在新皇登基後第二天就要離開京城回家的,正好去潯王府辭行的時候遇到了歌飛飛下大獄之事,為了助她,那琴便將行程推後了。
昨天胡公公被害案查清真凶後,她便想著今日上門再辭一次行,然後吃過午飯後,便正式啟程。
沒料到,她先去潯王府向歌飛飛辭行時,被告知她不在府裡,一大早便去了夜將軍府上,她隻好留了個告別的條,便轉身去了皇宮,向柳千影辭行。
結果,剛才在路上,她遇到了南夜千潯,告訴她說歌飛飛正在皇后宮裡聊天呢,她心裡倒是挺詫異且欣喜的,趕緊匆匆小跑著過來,還未進門便高興地大聲嚷嚷開了。
“真是個快活不拘小節的妮子!看她這大大咧咧的女漢子形象,將來哪個男人敢娶她?”
柳千影雖然對著歌飛飛和紅翡抱怨著那琴的性格,但她其實是從心裡喜歡耿直熱情樂於助人的這位閨蜜的。
歌飛飛也一樣,她也非常喜歡那琴爽快直來直去不拐彎抹角不矯揉造作的性格,看著風風火火旋進來的妙人兒,她笑嘻嘻地說道:
“皇后娘娘放心好了,那琴這般可愛的姑娘需要慧眼識珠的男人才會欣賞到她的美和好,我相信,總有一個優秀的男人在某個地方等著她的,說不定就在她回家的路上,就能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哦。”
歌飛飛絕對不會想到,今天她的這一句無心之語,居然恰好說中了那琴的姻緣,就在她啟程回自己家的路途上,她確實與她的真命天子相遇了,譜寫了一段曲折動人的戀曲,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紅翡是沒見過那琴的,或者說是沒有直接和那琴打過交道,只是偶爾聽說有這麽個人,如今看著那乾脆利落走進來的頗有英姿的姑娘,她不由讚道:
“早就耳聞過皇后娘娘娘有一位好朋友,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那般,有一股子颯爽的英氣,與那些嬌滴滴的病美人不同,那姑娘一看就是個女中豪傑,巾幗紅顏,讓人心生歡喜。”
那琴這時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三人跟前,她早聽到了三人的調侃,遂大大方方地一一與她們打著招呼:
“千影,飛飛,你們好,這位美麗的姐姐是誰啊?看著面善得很。”
柳千影便給二人做了介紹:
“那琴,這位可不是姐姐,她是夜大將軍的夫人,從小看著我和千羽千潯長大,我們都親熱地叫她紅翡姨。紅翡姨,這位是我在外面認識的頂好的好朋友,你就直接叫她那琴就成,不用叫什麽姑娘小姐的,她不喜歡。”
那琴和紅翡兩人互相欣賞地看著對方,相互打了招呼,大家就算是相識了。
歌飛飛挽起那琴的手,一邊向外走,一邊問道:
“那琴,你剛才說去王府向我辭行,是怎麽回事?這麽快就要走了嗎?”
那琴才不管她是不是王妃,她曲指在歌飛飛的額頭上敲了一記,笑嘻嘻地說道:
“當然要走了,要不是因為你,我早走了,哪還等到今天。說起來,你是不是得請我吃一頓大餐啊?看在我為了你的事多呆了幾天的份上,怎麽著也得擺一桌為我餞行吧?”
“餞行不成問題,請你吃大餐更沒問題,不過你得在京城再多呆兩天,我我明晚,或者後天請你在桃花醉吃最貴最好的菜,喝最烈最爽的酒,如何?”
歌飛飛今天來皇宮是有任務的,如果中午離開皇宮去外面吃飯,一耽誤又得是大半天,她的時間耗得起,可南夜千潯和千羽的時間耗不起。
所以,她便以讓那琴多留幾天的借口將請客的日期往後推了兩天。
那琴有些詫異,在她看來,歌飛飛和她一樣是個爽朗耿直的性子,她明明知道自己離家已經很久,家裡早來信催了幾回,她為了看到柳千影成親並當上皇后,才一直拖到新皇登基那天,本來在新皇登基慶宴那天她就和大家都說好了,第二天就走。
大家也都紛紛和她告了別,結果第二天又因為歌飛飛的事留了下來,這一留直到她出獄案子了結。
按理,歌飛飛應該不會故意找借口留自己才對,她們倆在很多觀念上的看法都是一致的,比如朋友就要交志同道合的,比如朋友不一定非要天天在一起,比如是真朋友就希望對方幸福快樂,哪怕她遠走高飛離開自己,也會為她祝福,因為不管分隔多遠,那份友情卻是永遠不會變的。
所以,歌飛飛突然說出要讓她多留幾日才請大餐的話來,著實讓那琴有些奇怪。
有些不解的她朝歌飛飛看過去,正要開口詢問個清楚明白,不卻忽然感覺她握著自己的手加重了力道,掐得她的手腕有些疼。
這是在暗示她,她有話不方便說?要自己配合她一下?
那琴是個聰明姑娘,馬上心領神會,眼睛滴溜溜一轉,說出來的話便變了:
“千影,你看看你的這位好姐妹好妯娌,我不過是要打她一頓秋風,蹭個免費的飯吃,結果她倒好,趁機又要求我多留幾天,嘖嘖,她可真是個不吃一點虧的主,就連這個也要和我討價還價,我也算是服了她了。”
柳千影雖然也希望那琴多留幾日,但想起她出來的時間確實有些久了,都有半年了,便說道:
“飛飛,你也別強人所難了,我們雖然希望她長伴在身邊,可她的爹娘卻是想她得很,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中午就在宮裡為那琴辦個餞行宴,就我們幾個,再加上千羽和千潯參加,就算是為她送行了,如何?”
那可不太好。
歌飛飛在看見那琴的那一刻,便想讓她幫忙,有她在,很多事情做起來便更順理成章一些。
可是皇后又這般說了,雖說是在征求她的意見,可她也不好反駁,她沒理由沒立場去反對啊。
沒辦法,她隻好將這個難題拋給那琴解決了。
騰出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著那琴的手背,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件事嘛,我倒是沒意見,姐姐在宮裡舉辦餞行宴倒是為我省了不少銀子呢,我是挺樂意的,就看那琴的意見了。”
那琴接到了歌飛飛的暗示,知道她為難,又有事求於自己,便朝她假裝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轉臉對柳千影笑著說道:
“千影,你辦的宮宴嘛,我肯定是要吃的,哈哈,不過,潯王妃的大餐也是不能省滴!她嫁了全南夜國最富有的男人,我可不能放過她,今日一別,等再次相見還不知要到何時呢。所以……嘿嘿,你們懂的。”
“也好,那琴能多留幾日,我也是求之不得。我看不如這樣,難得我們幾個相聚在一起,又是為你餞行,今晚飛飛和紅翡姨,還有那琴,你們就都留在宮裡,我們吃喝玩樂,盡情地歡聚兩日,到了後天中午,由飛飛做東,在桃花姐那兒訂下一桌最貴的酒水,然後我們就在那兒送別你好了。”
“好,我同意。”歌飛飛第一個讚成。
於是,這件事便這樣定了下來。
四個女人攜手走出皇后的寢宮,順著花道在皇宮裡四處轉著。
一開始四個人還走在一處,有說有笑,慢慢地,大家便分散了開來,紅翡陪著柳千影去涼亭裡坐著聊往事去了,那琴朝歌飛飛使了個眼色,指著一隻飛舞的蝴蝶說道:
“飛飛,快看,那隻蝴蝶好漂亮,我們捉了來給小阿花玩,好不好?”
“好啊,小阿花特別喜歡這些漂亮的東西,她畫得也很惟妙惟肖呢。”
歌飛飛心領神會,附和著那琴的話,兩人便各執著一方絲帕,去追捕那隻翩躚的蝶兒。
每每眼看著要捉到了,結果總是遲到一步,要麽就是不小心弄出一聲異響,驚動了停在花兒上的小東西,兩人便撲了個空。
於是,她們倆一路嘻嘻哈哈,發誓一定要捕到這隻小可愛不可,慢慢地,便遠離了禦花園,再拐個彎,便看不到柳千影她們了。
就連太監宮女也看不到一個的時候,那琴才一邊假意揮舞著帕子繼續撲蝶,一邊小聲問道:
“飛飛,你特意將我留下來,到底有何事需要我幫忙的?”
歌飛飛知道她聰明,也不拐彎抹角了,她先是警惕地朝四下裡看了看,這才小聲說道:
“那琴,不瞞你說,現在有一件頂頂重要的大事,這件事可能關系到南夜國的國運,更是關系到皇上和千潯兄弟倆對南夜朝廷的掌控,具體是什麽我不方便說,請你原諒,因為事關重大,沒有得到當事人的許可,我不能隨意亂說,希望你諒解並無條件地支持我。”
她最後這句話說得有點無理了,既然要別人無條件地支持,又不肯將具體原因和具體事情道明,如果是心思複雜之人,肯定會不高興,覺得自己不被信任。
但歌飛飛知道,那琴不是這樣的人,她相信,那琴一定會理解自己,也會幫助自己的。
果然,那琴在詫異地來了個短暫的停頓後,從歌飛飛面帶嚴肅的敘述中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與迫切性。
收回目光,她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著,眼睛四下裡張望著,嘴裡笑著說道:
“飛飛,你無需解釋太多,我能理解的,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種只會利用我而不相信我的人,你這樣做有你的苦衷。既然是朋友,你開了這個口,我自然是要相幫的,你說吧,接下來你要我如何做?做什麽?”
“那琴,你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沒看錯你。這件事目前只有三個人知道,就連皇后,我想也許她都是不知情的,所以也請你對她保密。”
在得到那琴的點頭承諾後,歌飛飛便小聲地將需要她幫忙的地方仔細地給她講解了一下。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了一處湖邊,四下無人,湖面上微風輕拂,十分愜意。
就在湖的對岸,正是南夜千羽辦公的禦書房所在。
兩人一人斜倚在一株柳樹上,側頭朝湖面上望著,好半晌,那琴才收回目光,輕輕說道:
“飛飛,你放心,你所托之事,我一定幫你做到。”
“嗯,大恩不言謝,接下來,一切就拜托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