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王爺果然爽快!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很省心!”
姚先先臉上露出一抹精明的小市民笑容,配上他面如滿月、肌膚光嫩無須、看不出實際年齡的那張臉,實在是有一種違和感。
他歡快地伸出兩隻手掌在空中晃了晃,笑眯眯地說道:
“這個數,如何?”
南夜千潯不動聲色,冷靜自持地淡聲問道:
“十根手指頭,以神偷你的尿性,這是要價十萬兩嗎?”
姚先先含笑搖頭,“再猜。”
“本王沒時間在這裡和你打啞謎,你要麽直接說出你的要求,要麽,本王立刻轉身就走。”
南夜千潯不上他的當,神色淡定、語氣決然,說罷便站起了身,作勢要往外走。
姚先先的眸子立刻眯了起來,眼眸深處閃著狡黠的光芒,他才不相信,南夜千潯在沒有拿到孩子們的消息之前就這麽走掉呢!對方不過是故意嚇唬自己罷了。
“潯王爺,您這麽著急幹什麽?您就這麽走了,那倆孩子怎辦?”
“你不說自有知道的人說,再不濟,等天晴了,綁匪們也會自動現身提條件,本王又何必在這裡與你閑聊逗趣?真是無聊之極!”
話音一落,將雨衣攏緊,南夜千潯一抬腳,果真就往大雨中走去了。
看樣子,他這是鐵了心要走,不陪自己在這裡玩兒了!
姚先先心裡這才有些著急起來,不免暗暗後悔,早就聽聞這個潯王爺不是個好惹的角色,自己幹嘛要作死惹他不快?真是的!
後悔歸後悔,他的手和腳卻沒有停下來,立刻也立起身,追了上去。
他的武功雖然一般,但輕功本卻在江湖上位列前三,所以,只是一個大跨步,他便趕上了南夜千潯,搶先一步攔在了他的身前。
“潯王爺,請留步,我……”
姚先先伸出胳膊想要攔下無視自己的阻攔依然往前走的南夜千潯,嘴裡一邊出聲挽留,卻不料,他伸出去的手突然就被對方給扣住了。
只是一拉一帶,他便被南夜千潯給重新扯進了“帳蓬”內。
“誒誒誒,潯王爺,您這是要幹什麽?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嘛,姚……我的……誒喲,我的手誒,快被你捏斷了喲!誒喲,疼死我了……您快松手啊!”
姚先先試圖去甩掉拑製住自己手腕的手,可無奈他輕功雖高,其它功夫卻是平平。
此時的他縱有天大的本事,掙不脫拑製,在南夜千潯的眼裡就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任自己揉搓。
“松手?我這一松手,你搬起腳就跑了,本王找誰問線索去?”
南夜千潯扣住姚先先手手腕,將他拖進帳蓬內,順手封了他的某處穴道,讓他無法施展輕功,然後拍拍手,從身上掏出一方絲帕。
他一邊優雅地用絲帕擦著手上的雨水,一邊沉聲問道:
“說,是誰綁走了那兩個孩子?本王可沒有時間在這裡陪你耗,如果你不痛快說出來,本王不介意將你扔到外面的墳頭,讓暴雨陪你一整晚吧。”
姚先先臉上欲哭無淚,臉頰與嘴角不住地抽動,好半天才哭喪著臉道:
“潯王爺,您這是什麽意思啊?姚某雖然不才,只是一介江湖人士,但好歹也在江湖上混出了點名頭,您堂堂一個南夜國的王爺,又不是出不起錢,作什麽一言不合就動手?難不成您這是要白得消息嗎?哪有您這樣的?這不合江湖規矩啊!這要是傳出來,於您的名聲與威望也有損不是?不就是錢的事麽?價錢好商量啊,沒必要動手動腳不是?您您您……咳,如果您實在是心疼銀子,舍不得出錢,要不您出個價,可好?”
真是個囉嗦的神偷!
早知如此,當初幹嘛去了?
這不是在拖時間嘛!
南夜千潯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微皺了皺,正要開口,忽然他的臉色一凝,轉向了帳蓬外頭,朝什麽也看不清的大雨裡看去。
姚先先身體不能動,但頭是能動的,他也跟著對方的目光轉過去,好奇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那兒什麽也沒有啊?除了雨便是墳,除了墳便是雨!
但很快,他便聽到了一些異常的聲音。
不一會,只見從瓢潑的大雨裡衝出一個人來,那人一身勁裝,沒蓑衣沒戴鬥笠,全身沒有任何防雨水措施,就這麽一身水淋淋地突兀地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姚先先心裡一喜,總算是有外人來了,這下子南夜千潯應該不會當著外人的面為難自己了,那樣的話他潯王爺的威名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下一秒,他的欣喜就被打碎了!
來人在十丈開外的雨中朝帳蓬這邊看了看,腳步更快,幾個起落間,便衝進了帳蓬內,“撲通”一聲跪在了南夜千潯面前。
“主子,王……王妃……她,她……”
或許是跑得太急,終於見到自家主子的侍衛顧不上氣喘,便上氣不接下氣地想要匯報。
“飛兒怎麽了?別急,先喘口氣,再直接告訴我結果!”
南夜千潯背對著姚先先,上前將手搭在全身濕透的侍衛肩膀上,替他輸送著內力,緩解他的氣喘。
又冷又急的侍衛在獲得這短暫的喘息之後,馬上臉色就好了許多,來不及感謝,他抬起頭,再次焦急地說道:
“主子,不好了,王妃她被不見了!”
歌飛飛不見了?怎麽可能?!
南夜千潯心裡一沉,沉聲問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飛兒怎麽會無緣無故不見了的?”
他將所有的十三名侍衛全都留在了桃源鎮上的客棧裡,如今又下著這般大的暴雨,歌飛飛也不是魯莽愚笨之人,怎麽會突然失蹤?
除非……
南夜千潯想到一種可能,黑眸頓時眯了起來。
這名侍衛正要匯報事情的原委,忽然從雨幕裡又衝進幾名侍衛來,其中一人居然是百丈。
百丈衝在最前面,隔著幾米遠他就看見了自家的主子,再也顧不上其它,邊跑邊急道:
“主子,王妃出事了!”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們怎麽一個一個都來了?難道你們十三個人都守不住一個王妃嗎?嗯?!”
南夜千潯眉頭緊皺了起來,目光狠狠地盯著已經跪在面前的幾名侍衛,聲音冰冷而嚴厲,讓在他身後的姚先先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百丈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又不敢說,隻好用手肘朝最先開始的那名侍衛捅了捅,示意他先講。
那名侍衛知道事情緊急,趕緊開口說道:
“主子,事情是這樣的……”
隨著侍衛的講述,南夜千潯總算知道歌飛飛為什麽會不見了。
他的心裡不由也感到緊急起來,來不及批評自己的手下,他大手一揮,率先衝進了暴雨裡,“走,立即跟我回客棧!希望還來得及!”
侍衛們看也不看“帳蓬”裡的姚先先,立刻跟在自家主子後面,一齊衝進了雨裡,展開輕功掠回了桃源鎮,徒留姚先先一人在那裡直嘀咕:
“慌什麽慌,不就是失蹤了麽?一個大活人又不至於死,瞧這著急樣,還真看不出是個寵妻的主!”
*
南夜千潯不肯帶一個侍衛,非要執意單刀赴會,歌飛飛知道攔他不住,便由著他去了。
只是等他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後,她便出聲叫來了隱身在暗處的百丈:
“百丈,你家主子一個人去見綁匪,你就不擔心嗎?”
百丈老實回答,“屬下自然擔心,可是主子不許屬下跟著,屬下也只能遵守主子的命令了。”
“那要是你家主子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比如對方在那裡設了埋伏?又比如綁匪去了足足有上百號人?個個手拿利器或弓箭,只等千潯自投羅網,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家主子可能就回不來了。”
歌飛飛邊設想種種可能,邊悄悄觀察百丈的表情,見他臉色有些松動,似乎被自己的假設給嚇住了,但由於紀律所在,他又有些矛盾,拿不定主意。
百丈不比百裡,百裡那人可是堅韌得很,也固執得很,更是將南夜千潯的話奉為聖旨,歌飛飛若想說服他還真不可能。
但百丈嘛,似乎好對付得多。
眼見百丈被自己的話有所打動,歌飛飛皺起眉頭,眼睛一直朝外定定地望著,忽然一咬牙便起身,就往外走,邊走邊說:
“不行,我這心裡忽上忽下,不安得很!今晚一定會出事!我相信我的直覺,我的直覺從來沒有騙過我!千潯不能去墳場,那是個局!我現在就追過去,我要將他攔下來!”
說話間,歌飛飛就已經走到門口了,門邊掛著蓑衣和鬥笠,她伸手便要去取。
百丈又怎麽可能讓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跟過去湊熱鬧?他趕緊跑上前,勸道:
“王妃,這雨太大了,您根本無法行路……”
“無法行路也要行!我不能讓千潯一個人去涉險!”歌飛飛看也不看他,堅持非去不可。
百丈被她的話中有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脫口而出道:
“王妃,屬下也擔心主子,還是屬下悄悄跟過去以防萬一吧。”
歌飛飛偏過頭,朝他定定地看了看,百丈為讓她寬心,認真地點點頭,再次說道:
“王妃,您放心吧,屬下去比您去,肯定要合適得多。”
“你說得對,我不會武功,去了也有可能是拖後腿,百丈,你一個人去,我還是不太放心,要不你再多帶幾人吧,反正今晚暴雨肯定不會停,即便是壞人想要出來搞事情也不太可能,我這裡留幾名侍衛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