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越過大夫的身側,朝地面上的那個兩尺見方的洞口往裡看去,只見下面黑古隆冬的,除了靠近地面的部分由於燈光的原因能看到是一段樓梯外,再往下就再也看不清了。
想來,仍然是樓梯和地道吧?
歌飛飛猜測應該不是密室,如果是密室,自己被藏在這裡,遲早會被發現不對勁的侍衛們衝進來尋找到這兒。
地道的可能性更大,應該是通往鎮外官道的?要不就是通往鎮上另一處人家的?反正出口應該是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且是方便自己被匪徒們順利帶走的地方。
在她打量那個地洞的時候,老大夫正假模假樣地演戲:
“王妃,據你的脈象來看,你這是感染了風寒,兼之這幾日飲食不均,睡眠不足所導致,等老夫給你針炙二刻鍾,如此連續三日,包管你完全恢復正常,不用服任何藥劑。”
歌飛飛配合道:“也好,那就麻煩您了。”
嗯,二刻鍾的針炙時間,應該是對方計算好了的,至少在半個小時內,這間房內沒有任何說話聲和動靜,也能瞞得過去,不讓前院的侍衛生疑,為他們帶走自己贏得時間。
而且,這個時間應該是匪徒們特意計算好了的,不會太短,應該足以讓他們的行動變得從容。
老大夫對她的配合表示非常滿意,他晃了晃手中的那根鏈子,示意她走在前面先下地洞,他自己則舉著一枚黑曜石緊隨其後。
有黑曜石照路,底下的格局便一目了然,果然是個一人半寬,兩米高的秘道。
老大夫在地道內壁某處按了按,頭頂的地板便又悄然闔上,無聲無息,不漏頭頂的一絲光亮。
看來,這個暗道的開口地板設計得天衣無縫,如果不是特意來尋找,還真不容易發現這處地方,關鍵的是,這層地板還挺厚,不是薄的那種,人踩在上面,不會產生下面有地洞的空洞感,所以一般不會引人察覺。
但如果是有經驗的人,比如南夜千潯和他的侍衛們,只要進這間屋子檢查,肯定會很快發現這兒的秘密了。
如今的問題是,在半個小時內,自己就會被轉移走,而外面的侍衛和遠在墳地的南夜千潯在半個小時後即便發現了這個地道,又能否及時追趕上自己,倒是個未知數了。
歌飛飛被老大夫“押”著,率先走在前面,走了大約幾十米遠後,便出現了幾條岔路,正要停下來問,後面的老大夫立即指了條路:“右邊。”
她乖巧地點點頭,抬腿往最右邊的地道走,大約幾十米後,又是一個岔路口,這次老大夫要她走中間那條。
如此幾番,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一個岔路口,而選擇走哪條路全由老大夫指明,她暗暗將走過的岔路記下來,右、中、右、左、左……總之毫無規律。
看來這地道如何走,每條路通向哪裡,應該只有老大夫知道了,倘若南夜千潯很快便找到了這裡,也會因為在這如同迷宮一般的地道裡束手無策的,錯失的將會兒營救她的機會。
不得不說,匪徒們的布置相當的周密啊,設想得也非常的周到。
歌飛飛可不是個束手就擒、老老實實被人擺布的姑娘,她一邊平靜地在前面走著,一邊轉著眼珠悄悄觀察四周,想著無論如何也要給南夜千潯留個暗號或者記號之類的,也好方便他跟蹤到土匪的老巢裡去。
畢竟,她對匪徒們的話不太相信,說什麽只要她前去會見他們的老大,他們就會放了孩子們。
怎麽可能嘛!只怕到時候,不定還會出什麽么蛾子呢,比如為了更她地要脅她,將孩子們繼續扣在手中,以脅迫她幫助他們為非作歹,傷害其它善良的百姓們。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會催眠術,這半年多來她因為這個聲名鵲起,說不定匪徒們認為她的這個技能能幫助到他們去催眠那些好人,以便為他們所用,或者讓他們說出秘密、交出寶藏財富?
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也因此越想,越覺得此行充滿了種種的惡果。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南夜千潯能盡快發現這個地下迷宮,能順著她留的記號追蹤到匪徒們的老窩,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是,留什麽記號好呢?
既能明顯提示到南夜千潯,又能不讓身後的這個老大夫發現?
她現在全身無力,走路尚好,手也能動,但不能大動,動作幅度稍大一點,便氣喘。
在兩側的牆壁上留下記號?不,太明顯,馬上就會引起後面的人的警覺。
用腳在地上畫個符號?也不好,她不能停下來畫,這太不合理了。
此時的她不由有些小小的懊惱和後悔,平時自己不愛戴那些金銀珠寶的首飾,但凡自己愛這些,比如珍珠串什麽的,這個時候悄悄解下來,拆成一顆一顆的,隔一段扔一顆,隔一段又扔一顆,倒是個極好的路引。
她的身上除了南夜千潯在前日交給她的一包防身的毒藥、一方絲帕、一些銀票和碎銀子之外,便再無他物,哦,好像還有顆黑曜石。
眼看著他們在地底下的迷宮裡走了大約一刻鍾了,再不想點辦法留點記號的話,很有可能馬上就要出這地道。
歌飛飛一時之間,隻覺得這次是自己自出生長到十九歲以來,最束手無策、最有心無力的一次。
她就這麽一邊緊張地思考著如何留記號,一邊機械地沿著地道向前走著,由於分神,開鑿出來的地面有個地方不平整,有個小凸起,於是,她不期然地就突然摔了一跤。
這一跤跌下去,可摔得不輕,當場就讓她疼得輕叫出了聲。
可也就是這一摔,卻讓她忽然想到了一個極好的方法,她趕緊一邊揉著被扭到的腳踝,一邊小聲道:
“糟糕,我的腳好像扭到了,怎麽辦?你們這個地道修得也忒差了些,地面也不曉得整平整一點,真是倒霉!”
走在她身後的老大夫也因為她這一摔跤,被帶個一個趔趄,要不是他反應快,趕緊伸出一隻手撐在了一側的牆壁上,保不齊也會一起摔個四腳朝天。
聞聽得歌飛飛發著牢騷,老大夫沉聲道:
“休得囉嗦,快起來,腳扭了,哪怕傷了,這路也得繼續往下走,時間耽擱不起!你不要想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老夫告訴你,玩這一招,沒用!”
說罷,他一邊直起上半身,一邊手中用力,竟然利用食指上連著歌飛飛手腕的那根鏈子,將她扯了起來。
歌飛飛擔心那根細鏈子會將自己的手腕切斷,隻好兩手扶著牆壁,順勢慢慢站了起來。
“快走,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趕呢。”
隨著身後老大夫的催促,背對著他的歌飛飛小聲答應了一聲,臉上卻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繼續往前走。
很快,在再次過了一個岔路口,再往前走了大約一、二百米後,他們終於停在了一堵牆壁前。
這堵牆壁與地道天衣無縫,看不出上面有機關或者是有門,但歌飛飛猜測,這兒肯定是個出口。
果然,身後的老大夫在牆上某處按了按,橫在眼前的石牆便向一側滑開,露出了後面的景象。
借著黑曜石的光芒,歌飛飛發現,這兒又是一處密道,只不過這後面的密道雖然依舊在地下,但卻比剛才走過的那條要寬敞得多,不僅寬而且高。
這兒足以可以跑馬車!
因為,就在不遠處,一輛馬車赫然停在前方,看起來,好像是在在接他們的一樣。
果然,當石牆門在身後悄然闔上後,老大夫客氣地說道:
“走吧,潯王妃,既然你的腳扭傷了,老夫便發發好心,帶你坐馬車好了。”
“那就多謝你了。”
歌飛飛嫣然一笑,表示感激,然後,兩人並肩走向馬車。
老大夫扶著她上車,並沒有讓她進車廂,而是和他一起並排坐在車駕位置,然後,老大夫拿起馬鞭一甩,說了聲“駕”,便駕著馬車飛奔起來。
歌飛飛知道這是他們怕自己使陰謀詭計,所以不僅僅是將他們倆拷在了一起,更是連另外的馬車夫都沒有安排,就讓這個看上去足有七、八十的老頭駕車帶著她去他們的老巢。
這些人究竟是什麽人呐?考慮得還真是周詳細致。
歌飛飛心裡邊思忖,邊四處張望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條地道寬足有三米,高足有兩米五,跑一輛馬車綽綽有余,這裡面同之前一樣,沒有設置照明裝置,前面五米開外烏漆抹黑,剛剛駛過的後面也同樣沒入一片黑暗當中。
唯一有亮光的,只有老大夫手中的那顆黑曜石發出的光芒,也僅僅只是照亮了周邊五米以內的景物。
其實沒有照明也不要緊,反正這兒除了路就是路,什麽障礙物和遮擋都沒有,道路看上去筆直,似乎沒有彎和拐,更是沒有岔道。
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翻車或者撞到什麽的問題出現。
老大夫用眼角余光瞥見歌飛飛正好奇地觀察著這條寬闊的暗道,不由冷聲說道:
“潯王妃不用看了,你看了也是白看,老夫敢保證,以後你不會再走這條道的,也不會有其他人走這條道。”
這是什麽意思?
歌飛飛一臉納悶,隨口問道:“為何?”
難道他們不會放了自己?自己不會再活著從這裡被放回來了?又或者,他們去的地方很遠很遠,遠到離桃源鎮相隔十萬八千裡,所以今生再無可能走這條暗道?
老大夫從鼻子裡微哼出聲,似乎不屑回答,良久,他才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等會你就會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頓了頓又補一句,“女人還是不要太好奇的好!”
歌飛飛笑了笑,沒有說話,雖然不再東張西望記路線,但她卻豎起了耳朵。
不一會,她便聽到了一種聲音,頓時,她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