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山被歌飛飛這麽一反問,明顯地愣住了,不過,很快他便換上了一副大笑的表情:
“哈哈哈,你這個女人,還蠻伶牙俐齒的,不錯不錯,老子喜歡!”
歌飛飛表面上不動聲色,冷對周東山,腦子裡卻在急速地運轉著:這個土匪老大剛剛愣了一下,說明我的話擊中了,或者說是猜中了他們的真正目的!
這麽說來,他們並非要脅或者換取贖金,那麽,他們到底想要從南夜千潯那裡得到什麽呢?或者說,他們到底綁了自己來有什麽別的目的呢?
想來想去,她目前掌握的資料太少,這三人她一個也不認識,從未過過節,況且這兒還是在南夜境內,雖然比較偏遠,但畢竟屬於南夜,所以應該也不可能是佟國舅派來的人。
她的心裡不由好奇極了。
眼見著周東山笑得心滿意足、意氣風發,歌飛飛活動得也差不多了,便摸了摸手上的菩提手鏈,轉身往一側的椅子那兒走去,然後一屁股坐下去,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問道:
“說吧,你們想用我從我的夫君那兒訛詐多少銀子?”
她決定主動出擊,慢慢從這幫壞蛋嘴裡套問出他們的真實目的。
周東山和冷月殘三人倒是沒想到她居然一點都不畏懼,非但沒有一個人質應該有的害怕恐懼擔心和惶恐,反而還好似一副將這兒當成了她家王府的後花園一般,想站就站,想坐就坐,就差沒讓他們端茶倒水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一眼裡,他們都對歌飛飛這個女人充滿了既好奇又讚賞的目光。
做為土匪,他們見多了普通人面臨危險時的慫膽模樣,所以,此刻的歌飛飛的表現,便讓他們心生一絲複雜的情緒。
周東山想了想,轉過身,走到她面前,在離她三尺外站定,雙手抱胸,神色莫測地反問道:
“那依你看,你覺得你值多少銀子?”
哼,這人看上去粗魯無禮,似乎沒什麽心計,不過一開口,還是蠻狡猾的嘛。
歌飛飛將一隻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托著腮,眨了眨眼睛,故意沉吟著回道:
“唔,這個我也不好說,畢竟是你們將我抓來,又不是我自己主動跑來讓你們抓的,所以我猜,你們心裡肯定有個大概的數目。不過,你們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喲,我家王爺那個人,脾氣古怪得很,你們想用我來換贖金,不一定能得逞,說不定,到頭來惹怒了他,他找到你們的老巢,連鍋端了,也說不定!”
周東山還沒說話呢,在她不遠處坐著的老二錢如水忍不住蹦躂過來插話的了。
“美妞,你也太小看我們了!一點小銀兩我們老大才不放在眼裡呢!我們還有更……”
他的話還未說話,便被周東山給喝住了:
“老二!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啞巴!如果實在無聊,你去外面看看老四回來沒有,有什麽消息盡快報告給我!”
錢如水頓時一臉訕訕之色,癟了癟嘴,不敢對周東山發火,轉而狠狠地瞪了一眼毫不相乾的冷月殘一眼,悻悻地離開了。
歌飛飛將三人的神色瞧在眼裡,結合錢如水剛才沒有說完便被打斷的話,她的心裡愈發認定,這幫混蛋綁她來的目的不簡單!
既然如此,那麽至少說明,她的生命暫時是無虞的。
只是,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她笑奤如花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兩個土匪,腦子裡卻在快速地分析著:一號土匪外表凶悍,內裡狡詐,口風一絲不漏,只怕不是個容易對付之人,今晚想要從他嘴裡探聽到蛛絲馬跡的真相,只怕是不可能了。
三號土匪面冷心冷,沉默寡言,情緒變化極少,這樣的人,想要從他嘴裡套出點有用的東西來,也不容易。
倒是那個已經離開的二號土匪,看上去一副色迷心竅又口無遮攔的模樣,比起面前這二隻來,明顯少了許多心機計謀,倒是可以從他身上下手。
計議已定,歌飛飛便收起了繼續試探周東山和冷月殘的打算,忽然伸了個懶腰,又突然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地說道:
“唉呀,好困,今晚這麽一折騰,也不曉得到什麽時候了?平常我就是個早睡早起的人,對了,你們可以給我個睡覺的地方嗎?”
周東山緊緊地盯著她的臉,看了好半晌,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揮手道:
“睡覺自然是可以的,老三,你帶潯王妃下去,好生照看著她,千萬別怠慢了。”
冷月殘輕輕應了聲“嗯”,走到歌飛飛面前,將手一伸,聲音平淡無波地道:
“走吧。”
歌飛飛從容地站起身,說了聲“謝謝”,便跟隨在冷月殘身後走了,留下周東山一人在大廳裡。
這個時候,她才有空打量起土匪窩裡的布局來。
冷月殘走在前面,帶著她出了大廳,東繞西拐,在山洞裡轉著。
歌飛飛趁機暗暗記下了他們所走過之處的道路以及特征。
可惜,這山洞實在太大,通道又實在太多,岔路口都無數個,一會左拐一會走右邊的道,而每條山洞的道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
大約三四人高,兩三人寬,四壁凹凸不平,牆上掛著油燈,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裝飾。
這讓剛進來的她實在無法記住。
所以,片刻後,她便放棄了記路的打算,索性不去浪費這精氣神了。
走在前面的冷月殘似乎長了後眼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極冷極淡地說道:
“你不要費心思了,這山洞如同迷宮,真道假道無數條,我們偶爾也會有迷路的時候,就別說你一個生人了。”
歌飛飛心裡一動,她敏銳地從冷月殘的話裡聽出了一點端倪:這個三號土匪說“真道假道無數條”,這麽說來,這洞裡還另有機關了,可以用來迷惑外人的機關。
本來如果這山洞就不容易找到,再加上洞裡還有機關,那麽即便南夜千潯強大到能很快發現土匪的老巢所在,只怕他帶著人想要攻進來救自己,也不是易事!
歌飛飛一路走來,並沒有發現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情況,所能見到的其他土匪少之又少。
她的心裡不免有些奇怪,忍不住試探著自言自語道:
“咦,說你們是土匪吧,怎麽除了你們三個,其他的人我一個也沒見到?難不成我遇到的是一群假的劫匪?”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足夠讓走在前面的冷月殘聽到,卻也僅此而已,不會讓人懷疑她的動機,以為她當真只是在納悶好奇。
冷月殘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頭也不回,悶聲不吭地繼續走著。
這讓歌飛飛情不自禁地翻了個白眼:真是遇到一個屁都打不出的壞蛋了,要是那個二號土匪在就好了,她沒準能從他那兒套聽點什麽內幕出來。
就在她這般左思右想間,走在前面的冷月殘突然停了下來,“到了。”
歌飛飛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們倆已經停在了一間石屋前。
說石屋似乎也不太準確,反正除了一扇門之外,她沒有看到任何窗戶之類的東西,僅僅是憑一扇一人寬的小門,她判斷這應該是間屋子罷了。
冷月殘伸手將鐵門推開,裡面沒點燈,借著過道上的油燈燈光,勉強可以看到裡面除了一張石床外,什麽也沒有!
歌飛飛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連個窗戶都沒有,這門要是再一關上,我在裡面豈不是會因為缺氧而被悶死?”
雖然她曾經在佟國舅的地牢裡呆過,可那兒畢竟不是一個封得死死的密室啊,至少她的呼吸還是自由的。
而這兒,簡直就跟個密封的石桶差不多嘛。
在裡面暗無天日,呼吸困難,光是想想,這日子就不好過!
“你還真是廢話多!進去吧!”
冷月殘似乎有些不耐,見她猶豫不決不願意進去,伸手一把就將她往裡面一推,然後板著臉冷冷地道:
“不要妄想逃跑,也不要妄想有人會來救你,這兒我們的人隨時隨地都會突然出現,你最好守好你的本份,老老實實呆在裡面,聽話一切都好說,動歪心思,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說完,他將鐵門一帶,便轉身離開了。
鐵門在身後被關上,歌飛飛頓時處於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門縫底下漏出些許微弱的昏黃光線,昭示著她此時的處境。
她轉身就撲到鐵門邊,想要向冷月殘開口要蠟燭或者油燈,要不然在這烏漆抹黑的石屋裡,叫她如何呆得下去嘛。
可是,冷月殘早已不在外面,只有他離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很快便消失聽不見了。
歌飛飛頓時覺得奇怪:這不對勁啊!剛才他們倆走來的時候,明明在拐了最後一個幾乎一百八十度的大彎之後,走了差不多足有五分鍾的時間,才到這座石屋門前。
可是聽冷月殘離去的腳步聲,似乎只有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便拐到另一條道上了,他又沒施展輕功,怎麽可能會走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