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兒,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不應該讓墨荷誤會給她以幻想,其實,我剛才有一刹那是很想直接拒絕她的好意的,可是,當我想到她是你的朋友的時候,我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我怕小姑娘太小,心理承受能力弱,萬一她覺得丟了面子,羞惱之下跑出去了怎麽辦?在我的府上走失了,將來段少城主來要人,你要如何面對他?
“所以,我只能是各種暗示,甚至將你抬了出來,委婉地告訴她,我是她的好朋友的夫君,我和你恩愛情深,希望她能聽明白我的暗示,主動打消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樣,大家雙方都不尷尬,尤其對她,沒有半點損害,這樣處理或許會更好一些吧。”
南夜千潯耐心地解釋著他這樣做的理由,歌飛飛恍然明白,原來自己錯怪他了,他不過是不想讓段墨荷難堪而已,而這一切,又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
她爽快地道歉:“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看墨荷這姑娘對你情根深種,只怕她不會這麽容易被你的暗示擊退。”
說到這裡,她上半身撲在書案上,狐狸眼彎彎地瞧著對面的南夜千潯,眼珠子轉了那麽兩轉,話鋒一轉,笑眯眯地又道:
“墨荷這個姑娘越長越漂亮了,況且她又是雲城城主的女兒,雲城少城主的親妹妹,你不如收了她,不管是做側妃也好,還是妾室也好,總之,你又不會虧,還能獲得一個有力的支持,將來兩國若是有交戰的那一天的話,興許能將雲城及段家爭取過來,豈不是對南夜國有利?”
剛泡完溫泉出來的她,臉頰紅撲撲的,小嘴紅嫣嫣的,眼睛水潤潤的,半濕的頭髮隨意地披在腦後,有幾綹不經意地垂在了前額。
官常服松垮垮地穿在她修長苗條的身上,沒有系腰帶,更顯得隨意而飄逸。
這樣子的她,真的是又美又媚,既不同於柳千影的端莊雍容,也不同於段墨荷的小家碧玉,更不同於范穎兒之流的矯柔造作,與溫婉賢淑也沾不上邊。
但卻讓南夜千潯看得心頭一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撫上面前的這張俏臉,答非所問:
“飛兒,你這個樣子,是來勾引我的嗎?還是,你其實是在吃墨荷的醋?嗯?”
南夜千潯波光瀲灩,眼眸微眯,嘴角上揚,掛著一抹似笑似謔、似認真又似調侃的淺笑,聲音低啞暗沉,在這個靜夜裡,有著迷人的性感。
歌飛飛臉上一紅,垂下眸子,複又很快抬起,躲開他的手掌,將手撐在書案上,故意慌張地東張西望,然後貌似沒話找話地避開這個話題:
“你,你不要……誒,對了,我……我怎麽記得,原來這兒是有一個木製的香盒的呀?怎麽沒看見了?我,我還蠻喜歡它的。”
她是學校裡戲劇社的台柱子,演戲倒是駕輕就熟,很自然地就將一個被自己夫君調戲了,既感到羞澀難為情,又強撐著不能輸陣,隻好沒話找話,隨便找個話題借以掩飾慌張的小女人的神態表演得惟妙惟肖。
恰好她剛泡完溫泉出來,臉上本就紅豔豔的,像個紅蘋果,很讓人想咬上一口,扮起嬌羞來很像是那麽一回事。
所以,她便趁著這個絕好的機會,將心裡壓了許久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南夜千潯根本就沒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去看,他的目光一直鎖在她的臉上,見她真的似乎被自己盯得不好意思了,這才將視線緩緩收回,整個人往後面的椅子上一靠,懶洋洋地說道:
“哦,你是說小影送給我的那個香盒麽?我拿走了,沒放在這兒。”
“太子妃送你的?我覺得那個香盒蠻漂亮的,還想著讓你送給我,我擺在我們臥室裡去呢,好可惜,你不會是又還給她了吧?”
歌飛飛漫不經心地說著,站直身子,在書房裡轉悠著,這裡看看,那裡摸摸,臉上帶著遺憾的表情。
南夜千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盯著她的亂轉的身影看了一會,沉聲問道:
“飛兒,你今天怎麽一個人去喝酒?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說來聽聽,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真是個狡猾的男人!難道他察覺到了她的用意,所以故意避而不答?
歌飛飛在心裡腹誹了一下,怕自己再問下去會引起南夜千潯的懷疑,便順著他的話回道:
“確實是挺煩的,這段時間都睡不好覺。小阿花的病毫無起色,每次劉德有夫妻來看她,問起病情進展,我就一臉愧色,除了心裡著急外,我現在都有點怕他們倆來了,衙門裡的事也不順利,今天審訊了一個在押的嫌犯,據說疑似是他國的間諜,他的嘴很硬,具有反審訊能力,無論我們怎麽審問,也不漏絲毫口風,我給他催眠也失敗,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挫折,心裡的不痛快,可想而知了。”
她走到錦塌邊,身子一斜,便躺了下去,眉頭深深蹙起,一臉的苦惱和鬱悶。
“唉,愁死我了,這些天就為了這兩件事失眠,可惜不能自己給自己催眠,要不然,還能讓自己睡個好覺。”
南夜千潯起身走到錦塌邊坐下,將她拉起來,扶著她的肩膀,關心地說道:
“飛兒,別泄氣,你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姑娘,人生總不會一帆風順,你不是萬能的神仙,小阿花的病醫不好,不是你的錯,慢慢來,時間足夠長,我相信你會找到好的方法的。到於那個嫌犯,你仔細給我說說是怎麽回事,看看我能不能為你出謀劃策,或者解決點實際問題。”
一說到案子,歌飛飛頓時將月光寶盒的事放到了一邊,此時有個人能聽她發發牢騷,甚至還願意和她討論案子,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她很快地便將案子相關情況撿重要的地方,仔細給南夜千潯講述了一遍,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他,說:
“案子就是這樣,其實簡單得很,只是我們沒有真憑實據,但種種跡象又表明,這個叫李雄的嫌犯很可疑,大家都將希望放在我的身上,以為我只要動動嘴催催眠,嫌犯一定事無巨細全盤交待,可是,這人根本就不受我催眠啊,我怎麽辦?”
別的人不知道這點,但南夜千潯是知道她在催眠方面存在的這一個弱點的,遇到有內力有功夫的人,或者遇到像小阿花這樣精神高度不集中的人,是根本不會受到她的催眠術干擾的。
垂眸想了想,他問道:
“如果點了這人的昏睡穴,讓他一睡不起,你還能對他催眠讓他說真話嗎?”
“不……能。”歌飛飛遲疑了一下,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被點了穴昏睡的人已經無法接受我的催眠,自然也就不會主動被我誘供了。”
“這樣啊,我懂了。”
南夜千潯的眼珠子一轉,忽然臉上又綻開一抹笑,“那如果,我廢了他的內力和武功,你應該就很容易對他催眠了吧?”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歌飛飛眼睛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她搖了搖頭,為難地說道:
“可是,他只是嫌犯,並沒有確定真的有罪,我們不能隨便就廢了他的內力和武功啊,萬一這事被百姓們或其他正直的大臣們知道,彈劾一道折子上去,我和你都吃不了兜著走,還要連累我的頂頭上司那個老頭,只怕不太好。”
南夜千潯往後一倒,斜倚在錦塌上,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怕什麽,有我在,沒人敢對我們怎麽樣的,非常時期要用必要的非常手段嘛,你沒必要在乎他人的看法。大理寺的官吏們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講原則,與嫌犯講道德與規矩,那就不存在酷刑了。”
歌飛飛也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可她心裡就是邁不過這個坎,畢竟她是從現代社會穿來的,不亂用私刑酷刑,文明審訊的觀念早已深入她的內心,要她轉變觀念,一時半會還真是很難。
能做到不對嚴刑拷打和刑訊逼供發表自己的反對意見,就已經是她的底線了,再讓她徹底接受這古人司法方面的這種觀念和手段,她實在一下子很難做到。
南夜千潯隻以為她是從女人心軟心善的角度不願意對犯人動酷刑,便寬她的心道:
“飛兒,其實你完全不必覺得內疚,我說廢了他的內力和武功,並不是真的全部廢掉,你別忘了,我跟雙絕公子學過毒術,我可以調配一丸藥,這種藥能在短時期內,讓嫌犯的內力盡失,形同軟筋散,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
“真的嗎?還有這種神奇的藥啊?那真的太好了!如果只是短暫地解除他的功夫和內力,讓我從容地對他施行催眠術,只要從他嘴裡套問到真相,若他是無辜的,便能讓他恢復如初,若他真的有罪,再真正廢了他,我絕無二話。”
歌飛飛立即眉飛色舞起來,一改之前的頹廢與沮喪,小臉上洋溢著靈動的光彩,眼神亮晶晶的,讓南夜千潯不由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