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飛飛小臉上立刻飛起一片得意,嬌笑道:
“千潯,嘿嘿,這你就不知道這裡面的訣竅了吧?其實也很簡單啦,槐花本來生的就能吃,聞起來香香的,吃起來有一股子清甜味,南夜的口味偏重,平時吃得油膩,偶爾吃下清淡的調劑一下挺好的,我便想著保留槐花的清甜特色。
“生吃的話呢,畢竟有些不衛生,我就將槐花拿沸水燙得剛剛斷生,然後迅速丟到水缸裡,用冰冷的井水浸透,這樣的話,它遇冷收縮,不但不會因為熟了而綿軟下來,失去嚼勁,反而還會讓它變得像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要,脆脆的,口感是不是超級棒?”
“嗯,確實超級棒,我的飛兒真是個天才!”
南夜千潯非常喜歡歌飛飛弄的這幾樣小菜和粥,衷心地誇了她兩句,想起她還沒怎麽吃呢,便從碗裡舀了一杓槐花粥,喂到她的嘴邊,說:
“我看你隻帶了兩碗來,估計做得也不多,我就大方地讓你吃一半碗,剩下的我可不給你了。”
“哼,小氣!”
歌飛飛笑嘻嘻地朝他扮了個鬼臉,就著他遞過來的杓子將那一口粥吃下,又見他極愛吃這粥,便說道:
“我以前經常這樣煮粥吃,倒是你沒吃過,剩下的就全給你好了,而且,看著有人誇我做的好吃,我的心裡也挺得意的呢,你快都吃完吧,別涼了。”
南夜千潯想想她說得也有道理,便不再謙讓著喂她,三兩下又將第二小碗粥給喝完了。
然後,他和歌飛飛兩個人,將一盤子槐花餅、一盤槐花炒蛋、一盤涼拌槐花全部吃了個精光。
歌飛飛做的量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吃得太飽太撐,以至於影響睡覺,也不會讓人感覺沒吃飽,餓得睡不著覺。
總這,這一頓宵夜,兩人都吃得很盡興,很好,很愉快。
當盤子都光了後,南夜千潯用絲帕擦了擦嘴,柔聲說道:
“飛兒,你的槐花大餐,說實在的,很對我的胃口,用簡單的食材做出了不簡單的別樣的味道,又沒有破壞食材本身的特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謝謝你。”
歌飛飛立即打蛇隨棍上,抓住他現在心情好的機會,笑吟吟地道:
“千潯,既然謝我,你就來點實際的唄,好不好?”
“我就知道你這鬼丫頭,不做賠本的生意,這麽賣力討好我,準有目的,說吧,想要什麽?金子?珠寶?還是別的什麽?”
南夜千潯知道歌飛飛是個財迷,打從兩人認識開始,她從他身上,就不知道“撈”走了多少的好處了,潯王府裡他也交待過管家,只要王妃開口,不管是要東西還是要銀票,管家無需請示稟報,直接給就是了。
據他所知,他的這個王妃可沒少支銀子,連同她當大理寺寺正的月俸,加上她從他身上和府裡“搜刮”銀票,加在一起,可不是個小數目。
而且,她和她的朋友吃、穿、住、用,都在王府裡,她可是沒花一分自己的錢,也不知道她“搜刮”走那麽多錢財是要做什麽?
當個守財奴?放高利貸的?或者,還有其他目的?
他的這個王妃,有時候還真是讓他看不透捉摸不透呢,尤其在金錢觀上。
歌飛飛並不知道南夜千潯心裡對她的看法,借著今晚夜色正好,書房裡氣氛相當融洽,她坐在書案對面,手肘支在書案上,笑意盈盈地說道:
“千潯,我不要金銀財寶,我只有一個請求,你將百裡調回來,好不好?”
百裡是因為想要幫她,才被他的主子生氣趕走,發配到無夜山莊去的。
雖然歌飛飛並不知道無夜山莊在哪裡,似乎神秘得很,但從百裡的表情可以看得出,無論山莊一寫比較偏遠或隱蔽,人跡罕至,最最主要的是,發配到那樣的秘境之處,對於年輕力盛想要有一番做為的百裡而言,無異於發配到邊疆,還是捆了手腳貶去的,這讓他情何以堪!
所以,她今晚一是要和南夜千潯和好,消除他的怒氣,二來呢,趁機幫百裡求個情,也好讓自己內心的愧疚少一點。
南夜千潯倒是沒想到歌飛飛居然不是為了要錢,而是為一個小小的侍衛說話,他的黑眸不動聲色地眨了眨,挑眉問道:
“飛兒,一個侍衛而已,值得你為他求情麽?你不是最愛銀子嗎?還不如……”
歌飛飛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聲音清脆堅定地說道:
“千潯,我愛財不假,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每次都是靠自己的本事掙到的銀子,所以我從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也不應該值得嘲笑。但今天我不能要銀子,因為,我不想欠百裡一個人情,還因為,我也不願意看到他臉上那明顯失落又沮喪的表情。
“你知道嗎?百裡他明明是被我說得心軟想要幫我一把與你和好的,結果卻因此而惹你生氣被貶得遠遠的,這對一向忠心耿耿護主、心懷抱負的他來說,是一件多麽受打擊之事!可即便如此,他也絲毫沒有怪責於我,既不埋怨也不惱恨,他對你,就更沒有抱怨了。
“可就是因為他這樣,我的心裡才會非常內疚,都是我,是我一意孤行,想要拉著他給我開後門,想要他違背他的主子私自放我進去,我沒有顧及他的身份和感受,隻想著自己。
“可以說,是我害了他,害得他不能施展抱負,害得他不能盡心侍奉他的主子,害得他被貶被罰。所以,與其說是我幫他求情,不如說是,我是在消除我心裡的愧疚,百裡他,是一個好侍衛,真的,我相信你也知道這點,請你收回你對他的處罰吧,好嗎?”
歌飛飛抬起清澈明亮的水眸,看著對面的南夜千潯,誠懇地剖析著自己的內心和動機,也坦誠了自己的錯誤,不回避、不閃躲,就是那麽堅定地、執著地看著對方,希望他能給百裡一個機會。
南夜千潯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請求,只是同樣和她對視著,他的黑眸同樣閃閃發亮,宛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讓周圍的星空黯然失色。
許久許久,久到歌飛飛以為他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眼裡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正待要再次啟唇之時,他開口了:
“飛兒,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也理解你為百裡求情的動機,我更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基於你的善良,按理,我應該答應你請求,因為這並不過分,況且,百裡並未做出什麽大不了的破壞原則的錯事來。
“可是,飛兒你仔細想過沒有?百裡今晚雖然面對的是你,是一時心軟被你說服了,想要幫助你,可他卻明白無誤地違背了我下的命令。不管出於何種理由,不管是因為什麽人而違背命令,這在一個主子看來,這個侍衛首先就不合格!
“動不動就心軟、動不動就破壞原則、動不動就違背命令的侍衛和手下,如果是你?你會怎樣想?如果此情此景換個地方和時間,是另外的人,比如敵我不明的一個人,裝扮成老弱病殘也好,偽裝成漂亮的姑娘也好,也輕言細語拿話勸他,他難不成因為心軟,就可以置我的命令於不顧?
“那讓其他那些侍衛怎麽看?讓我這個主子怎麽看?我的命令還會有人嚴格遵守嗎?我還能禦下嗎?我還能再用他嗎?”
“可是他……”歌飛飛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可仍然忍不住想為百裡辯解、爭取。
南夜千潯抬起手,打斷她的話,正色道:
“飛兒,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你想說他畢竟是我的親信,忠心耿耿日月可鑒,你還想說他就偶爾犯這一次錯誤,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警告他下次不可再犯便好。和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早有懲處百裡的打算,類似的錯誤他不止犯了今天這一次,以前也有過。
“只是那次有人替他求情,我原諒了他,但今天他再犯,我就絕對不能再容忍了,如果我再不給他一個教訓他讓謹記,以後若真的出了大事,到時候就悔之晚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歌飛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南夜千潯說得對,他的理由也足夠充分,大道理她都懂,所以她只能啞口無言。
只是她心底的負疚感卻依舊很深,總覺得百裡被罰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一想到他垂頭喪氣的消沉模樣,她就過意不去。
只是可惜,她幫不上百裡的忙,她已經盡力了,還是無法讓某人改變主意。
南夜千潯見歌飛飛一副悶悶不樂、咬著嘴唇自責的樣子,於心不忍,伸手越過桌面,握住她放在書案上的小手,輕聲說道:
“好了,飛兒,不要想這事了,也不要再為此事自責,你也要從這件事中吸取教訓,不要試圖讓我的手下和侍衛難做,到時候你沒事,受罰的可是他們,畢竟我不會允許我的手下是些不聽命令、紀律渙散之人。
“現在局勢既微妙又複雜,很多事情我們都要防微杜漸,從嚴管理。不過,我答應你,只要百裡改掉了他心軟的毛病,成為一個真正的紀律嚴明的不會被任何人或事誤導的侍衛,我便將他重新調回到身邊。”
“真的?”歌飛飛立即抬起頭,臉上一片高興,哪還有半點剛才沮喪的表情啊!
南夜千潯知道自己又被她擺了一道,忍不住手上用勁,重重地“握”著她的手,抿嘴威脅:
“好你個臭丫頭,原來剛才你的內疚和自責是裝出來的!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給我演戲!我看你就是欠揍!”
歌飛飛被他的大手“握”得生疼,立即呲牙咧嘴地大叫:
“千潯,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唉喲,好痛!我的手快斷了啦。”
見她好看的小臉真的疼得皺成了一隻十八個褶子的包子,南夜千潯到底是不忍,便放松了力道。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松開,而是虛虛地握著,不讓某個狡猾的女人趁機抽出去而已。
至於為什麽舍不得松開,他在心裡給自己的理由是:飛兒的小手握上去軟軟的、綿綿的、肉乎乎的,滑滑的,比頂級的貢綢還絲滑,比極品的羊脂白玉還溫潤。
總之,就是一個詞:摸著舒服。
所以,他舍不得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