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彥青話說到一半,忽然有了些預感:“等等,你為何會忽然跟我提進入那酷熱之地的事情?”
林錦繡眼睛笑得彎彎的並不回答。
“難不成,你手裡是有了可以對抗這酷熱之地的東西?”
看到林錦繡這一副小狐狸的樣子,懷彥青就知道這姑娘心裡估計又有什麽鬼主意。
畢竟她身上的奇跡太多,懷彥青都覺得自己飄了,甚至都開始猜測這些人為達不到的事情了。
“真不愧是王爺呀!”林錦繡豎起大拇指誇讚道,“稍微暗示一下王爺就知道我在說什麽了。”
果真如此。
懷彥青長舒了一口氣:“我這樣算不算是已經熟悉了你的作風?”
“王爺這樣是有了先見之明,能夠準確知道自己擁有什麽樣的力量。”林錦繡比出了一個ok的手勢,“畢竟,我現在身處虎驍軍之中,也算是王爺的力量不是嗎?”
那自然是。
對於林錦繡的這個說法,懷彥青甚是喜歡。
我也是你的力量嘛。
“不過我有個疑問。”林錦繡並沒有發現懷彥青心裡的小竊喜,而是詢問道,“你說的那片酷熱之地,是一天到晚都很熱嗎?”
“是。”懷彥青說道,“那片地方在一個小山丘上,有一個大坑,噴出來的水都是熱的。”
山丘?大坑?還噴水?噴出來的水居然還是熱的?
林錦繡的腦子裡閃過了自己頗為貧瘠的地理知識,深刻地覺得,那就是一座溫泉。
至於為什麽整個地區荒蕪不長草,可能林錦繡得實際看了才知道……而且還有一個疑點,若是那裡是溫泉的話,為什麽陸地上走不了,但是水裡走得了?
“那水裡有硫磺味兒嗎?”林錦繡又問了一句。
然而懷彥青並不懂硫磺是什麽東西,他帶著滿臉的疑惑看向了林錦繡。
“若是有時間的話,帶我也去一趟吧。”林錦繡頓時燃起了求知欲,難不成這裡除了很多藥草食材與自己認知中不符,地形也有自己認不得的?
懷彥青知道林錦繡見多識廣,加上她又有可以抗酷熱的東西在身上,自然是可以帶她去的。
如果她弄明白了那酷熱之地究竟是怎麽回事,說不定他們就能夠克服那地方,若軍隊可以進入,豈不是無敵了?
“既然這麽決定了,現在有什麽打算?”這個約定既然已做好了,剩下的時間就等林錦繡將自己的甘蔗和薄荷種出來,做成可以利用的狀態了。
“等傷員的情況好上一些了,我們就繼續往前推進,乘勝追擊,把他們趕回自己的地界去。”懷彥青在地圖上用手點了一個位置,“我們去這個地方。”
林錦繡看了一眼,發現若是再推進的話,就已經到了周國的邊界,顯然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目標。
“趕回去之後呢?”林錦繡問。
“他們不退兵,我們也不退。”對於邊境的安全問題,懷彥青他們還是非常重視的,手段強硬,讓林錦繡深深覺得什麽叫做國家要強盛,軍事力量就得跟上。
懷彥青說到這裡冷笑一聲,語氣中也夾了一些驕傲的神色:“我們大燕不怕跟他們耗下去,我們可能朝政並不穩,可能各地的官僚需要整改,但是我們最不缺的就是錢。”
“軍隊的晌錢多,想要來當兵的人就多,只要訓練得當,我們也不缺軍隊。”
林錦繡咯咯直笑:“這麽一想,的確是很厲害。”
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那叫事情嗎?
兩人正說著,營帳外就傳來了穆思雁的聲音:“林姑娘,祝將軍身邊有人來報,說是將軍已經醒了,讓姑娘過去一下。”
祝紅禹醒了。
林錦繡看了一眼懷彥青:“那你在這裡先等等,我去去就回。”
“好。”懷彥青點頭應著。
林錦繡站起來便向祝紅禹的營帳走去,穆思雁跟在她的身後,這下子趕都趕不走了。
祝紅禹的營帳外面到處都是人,來來回回甚是忙碌,在看到林錦繡之後紛紛與她打招呼。
“林姑娘,將軍正叫您呢。”
“好,我現在馬上就過去。”林錦繡三步並兩步,小跑到了祝紅禹的營帳外,與外面的人打了個招呼便走了進去。
營帳裡就只有汀蘭站在祝紅禹的身邊,正用熱水為她細細地擦臉,而祝紅禹躺在榻上,渾身裹的都是紗布,舊傷上面添新傷,縱橫交錯的樣子,誰看了都揪心。
“將軍,林姑娘來了。”汀蘭斜眼看了林錦繡一下,對祝紅禹道。
祝紅禹睜開了眼睛,示意汀蘭先出去,她有話與林錦繡說。
汀蘭是很聽祝紅禹的話的,雖然她並不想讓林錦繡與祝紅禹單獨待著,但是既然祝紅禹這麽說了,她也就站起來往外走,出門之前還瞪了林錦繡一眼,用口型告訴她不要亂說話。
林錦繡只是笑笑,並沒有理會她,現在在她的眼裡,汀蘭就是個叛逆的小孩子罷了,她並不想與她計較,更別提是說什麽好話了。
“醒了。”林錦繡坐在了祝紅禹的床邊,並沒有一直說心疼她的傷勢,眼睛裡也沒有同情或是心疼的情緒,只是帶著平靜的微笑,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祝紅禹也只是笑著看她:“為何你追汀蘭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吃食?”
“那是我的夜宵。”林錦繡果斷承認了,“原本做了幾個小糕點還做失敗了,想著自己吃了回頭給你們重新做,誰知道居然讓你吃到了半成品。”
祝紅禹的臉上漾開了笑意:“也正是因為吃了你的夜宵,我才能恢復得那麽快。”
當初,在林錦繡假裝綠茶婊靠近祝紅禹捏她臉的時候,她的手心裡多了一小塊糕點,是林錦繡用空間裡的玉米做的,香甜軟糯,林錦繡將那個偷偷地塞給了她。
而她也正是靠著這一小塊的糕點,才提升了自己的恢復速度,能在最關鍵的時候重新恢復戰力。
“若是好吃的話,以後我再給你做。”林錦繡幾句話將話題偏開,不讓她繼續想自己遇到的這等惡心事情。
只不過,祝紅禹這一次叫林錦繡來,似乎就是為了說這個話題。
“王爺應當與你說過了吧,我以前所經歷過的事情。”祝紅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濁氣,對林錦繡說道。
林錦繡並沒有回復,不過沉默便是應答了。
“你並不同情我。”祝紅禹看著林錦繡,她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任何憐憫自己的意思。
“對於真正遭受過痛苦的人,有時候憐憫與同情不僅不會讓人感覺到安慰,反而會讓人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總歸是感覺不太舒服的。”林錦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至少我就是這麽認為的,紅禹既然是個很驕傲的人,恐怕想法也與我差不多吧。”
聽到林錦繡叫她的名字,祝紅禹微微怔神之後又恢復了自己那溫柔的笑意:“說得也是。”
“這件事情帶來的紛紛擾擾困了我很多年,我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找一個人來說一說了。”
林錦繡知道,祝紅禹最開始想要接觸自己的其中一個理由就是為了把她當成樹洞,現在也依然是這樣。
林錦繡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看到祝紅禹在與自己交流過之後不斷改變,也是她的成就感。
“每一次我與汀蘭說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總是會表現出過度的擔憂與擔心。”祝紅禹歎了口氣,“我知道她是在關心我,但是這樣我沒有任何釋然的感覺,反而會覺得自己可憐。”
林錦繡表示她理解:“既然你並不覺得我會這樣,不如將你心裡想的都與我說說。”
說著她還坐近了些,像是想要與祝紅禹說悄悄話。
“你,曾經經歷過類似的事情嗎?”祝紅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有些不禮貌,但是看林錦繡這麽好看的姑娘,她有些好奇。
“有哦。”雖然祝紅禹問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的,但是林錦繡的回答倒是很直接,“不過他們的下場都挺慘的。”
沒想到居然真的有。
祝紅禹看著林錦繡這般豁達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到她居然也受到過這等對待。
“那你……是怎麽……”祝紅禹想要問她,究竟是如何保持現在這般樂觀的,只不過林錦繡理解岔了。
“我當時可沒有人來幫我呀。”林錦繡想了想自己當時的場景,“第一個被我殺了,死在了他們自己製作的陷阱裡。”
這句話指的是二當家。
“還有一個人被我當場弄昏,現在還在蹲大牢吧。”
這句指的是崔英傑。
“還有一個……”林錦繡的眼睛裡滲出了寒氣,“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還得逞了,為我留下了一個孩子,我現在還在找他,他被我找到的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這句話指的是樂樂的親爹。
看著林錦繡從方才的笑意盎然變成了這般冷厲的樣子,祝紅禹便知道她的心裡其實也是有陰影的,只不過這個姑娘的意志比她要堅強得多,才會讓她向前方看。
祝紅禹苦笑:“誰能想到,在軍營裡的我們幾個女人,居然都會有這樣的屈辱經歷……”
“那些選擇傷害你的男人,下場如何?”林錦繡忽然問了一句。
“都死了。”祝紅禹的手攥緊了身下的被子,“全都死了,沒有一個留下全屍。”
“對我來說,雖然傷害不會消失,但是至少,施暴者沒有好下場,也是我們想要看見的事情,不是嗎?”林錦繡眯起眼睛。
“至少,那些欺負將軍的人都死了,而你還好好地活在世上,現在你的身邊都是關心你,呵護你的人,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