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樞堯能夠感到外面有人在推門,推不開,於是外面傳來了疑惑的聲音:“奇了怪了……”
像是去想辦法了一般,外面的聲音漸行漸遠。
聽著外面的人已經走了,秦樞堯回頭看了看還躺在床上的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會兒曦月姑娘還要去招待顏少,自己最好能夠跟上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但是此時曦月被自己弄暈了,這可怎麽辦是好?
而且他此時若是出去,很容易被看到,但若是他不出去的話……
秦樞堯的眼睛落在了曦月的梳妝鏡上。
那梳妝鏡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套衣服看上去很是華麗,而在那些衣服的上端,居然還放著一張面紗。
而這個女子的房間裡,居然有很多張面紗,什麽顏色的都有,看上去很是不尋常。
難不成這姑娘平時接客的時候都會帶著面紗?
秦樞堯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話聽到這裡,林錦繡大概也就知道秦樞堯想要做什麽了,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你……”
秦樞堯看到林錦繡的眼神,便知道她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一時間有些尷尬,臉都紅了一圈:“咳咳,其實……”
“因為有人跟我說過,通過化妝與陰影的人為更改,便可以化妝成另外一個人。”秦樞堯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錦繡,盯得她連忙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行吧,其實她才是萬惡之源。
而此時,懷彥青根本就沒跟上他們兩個的思路,他看著林錦繡:“你知道秦兄做了什麽?”
畢竟,像懷彥青這樣的直男,根本就想不到那方面去。
“我猜的。”林錦繡揮了揮手,連忙將自己腦子裡的畫面全都揮了出去,“不過聽上去我好像猜對了。”
秦樞堯用手扶額,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人,都不知道應當害羞還是尷尬了。
“接著說接著說。”林錦繡看到秦樞堯此時特不好意思的樣子就想笑,伸手把滿腦袋問號的懷彥青給壓了下去。
秦樞堯歎了口氣,接著道。
……
青樓的人見到過了許久曦月的房間裡都沒有動靜,但是天字一號房的客人都要等急了,便繼續來敲門,但還是沒什麽動靜,就推開了房門。
那人打開門之後便看到,床上鼓鼓囊囊的,沒有收拾好,而在梳妝鏡前有位身著綾羅綢緞的人,此時正在將面紗往自己的面上戴。
進來的人總覺得今天曦月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便催促道:“快點,天字一號房的客人們都等急了。”
那人兒還在鏡前整理著,只是輕輕從喉嚨中擠出一個嗯來。
門外的人也懶得催促了,反正去晚了挨罵的又不是他,便隻說了兩聲就放棄了繼續催促,反而轉身走人了。
秦樞堯這才松了一口氣。
沒錯,此時坐在鏡前梳妝的人就是秦樞堯。
在真正的曦月被他弄暈了之後,秦樞堯決定親自代替這位曦月姑娘去天字一號房聽取情報,與那所謂的顏少見上一面。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秦樞堯長長地歎了口氣。
什麽時候他秦樞堯也淪落到需要假扮歌女來獲取情報的地步了?
他還記得當初林錦繡將懷彥青化妝成趙康樣子的時候,說到用深淺兩色的脂粉可以改變臉型,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另一個人。
於是秦樞堯便拿起了曦月的脂粉,學著當初林錦繡的樣子,將自己的相貌略微改變了一下。
所幸他本身就是細眉,稍微描畫便將平日裡少有的那一抹凌厲過渡掉了,而陰影之類的東西,當初林錦繡拿趙康當模特的時候講過許多。
若是林錦繡看到秦樞堯這第一次碰脂粉的手就能夠畫出這樣的效果,恐怕得氣到捶胸頓足,稱呼自己為手殘了。
秦樞堯因為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不敢大肆改變,就隻用了一點點的小東西,輕描淡寫了一番,加上最關鍵的面紗的遮擋,且他原本就長得溫軟,稍加打扮居然看上去還真像個絕色美人。
方才他一直在等門口那人走掉,也是為了防止被搭話,況且他的身高要比曦月高一些,很容易穿幫。
現在打扮完畢了,秦樞堯便屈膝走出了房門。
得益於他學了武功,體力不錯,也所幸曦月準備的衣服本就是層層疊疊十分華麗,因而他曲著腿走路並不算非常明顯。
不過現在有個還算急迫的問題擺在了秦樞堯的面前。
這天字一號房究竟在哪裡?
秦樞堯蹙眉,稍稍在走廊上轉了一圈,試圖辨認天字一號房的位置。
這時在廊上碰見了一個小廝,還是個小孩子,見到秦樞堯之後上前打了招呼:“曦月姑娘!”
秦樞堯輕輕點頭,眯起眼睛展現出自己的笑意。
“曦月姑娘是要去天字一號房找顏少嗎?”那小孩子看上去非常天真,還與曦月的關系不錯,“那邊的地我剛拖過,有些滑,曦月姑娘我扶著您走!”
真是個好孩子啊。
看來這個孩子是知道天字一號房在哪裡了。
那孩子將手中的拖布放下,伸手來攙扶著秦樞堯假扮的曦月,走在的確有些濕滑的走廊上。
雖然這樣的地面對於秦樞堯這樣練武的人來說其實不算什麽,但是此時他假扮的可是歌女,就只能裝作一副柔弱的樣子,慢慢的跟隨這個孩子,向著天字一號房的方向走去。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完全沒有多想,他全程都在秦樞堯的耳朵邊上嘰嘰喳喳的,但是卻完全沒有在乎其實秦樞堯本人並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向前走著。
等到了天字一號房的門口,秦樞堯深深地呼了口氣,就準備推門進去,見識一下那坐在房間中的人究竟是誰。
“曦月姑娘!”在進門前,那個孩子還叫了秦樞堯一聲,“等我掙夠了錢,一定會將你贖出去的!”
秦樞堯忍不住笑了。
孩子啊,你的曦月姑娘若是想出去的話,根本就不用你賺錢,自己就能交得起贖金。
甚至把你贖出去都行。
帶著這樣的想法,秦樞堯敲了敲天字一號房的門,走了進去。
“曦月姑娘終於來了啊!”秦樞堯推門進去,裡面就瞬間傳來一個非常愉悅的聲音,“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秦樞堯抬起頭來,看到了面前迎過來的男人,側身行禮。
“今天曦月姑娘怎麽不說話?”站在秦樞堯面前的男人的確是那顏家的兒子顏如玉。
雖然名字叫顏如玉,但是其實他的面相一般,據秦樞堯所知,顏家少爺經常因為這件事情被調侃,秦樞堯也與他接觸過幾次,至少顏如玉給他的第一印象是他覺得這個人還挺好。
但是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卷入了細作的事情中,若是被顏家的老爺子知道了,恐怕事情就沒這麽簡單了。
為了解釋自己不說話的原因,秦樞堯早就準備好了紙條,從袖口裡摸了出來,舉在了顏少的面前。
“昨日不甚染了風寒,喉嚨沙啞,不能說話,還望顏少諒解。”
顏少看了紙條,悠悠感歎道:“唉,真是可惜了今天不能聽到曦月姑娘的歌聲了。”
秦樞堯再行一禮表示抱歉。
“不過,據說曦月姑娘琴技了得,在下不才,也想見識一下。”被顏少帶來的人也湊到了秦樞堯的面前。
這個聲音對於秦樞堯來說無比熟悉,竟然是州府中自己手下的簿曹從事嶽文暉的聲音。
這掌文書的官家裡又無人從商,跑到這裡做些什麽?秦樞堯也並不知道他居然與這顏如玉有交情。
秦樞堯先是看了一眼那嶽文暉,而後才點點頭,向著房間中擺好的琴走了過去。
他之所以願意假扮這歌女,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便是他本人的琴技非常高超,應付一下這等小場面完全不在話下。
整理了一下裙子,秦樞堯在心裡考慮了一下女性彈琴究竟是怎麽坐下的,最後還是選擇用襯裙遮擋住自己的坐姿,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琴聲上。
手指在琴弦上微微撥動了一下,秦樞堯指尖一抖,開始彈起雍州地方最有名的一曲《山河》。
這一首曲子是一位有名的隱士作的,遠遊在外,他思念故鄉的山河,故作曲一首。
琴聲叮咚,如珠落玉盤,飽含深情,將那隱士對於家鄉山河的思念與向往淋漓盡致地鋪灑了開來。
而秦樞堯作為彈琴者,竟是也能將自己的感情都凝聚於琴聲之中,仿佛這遠遊的人是他,他所有的思念與傷感都隨著琴聲擴散了出去,聞者皆悲。
只可惜,若是真正的曦月姑娘在此,或許會因為秦樞堯的琴聲落下淚來,但是面前偏偏是兩個大男人,完全不懂琴,說是來彈琴的,還不如說是來看漂亮姑娘的。
“我們所說的那個,您同意嗎?”在秦樞堯悠揚琴聲的襯托下,面前這兩個男人已經談著生意,而秦樞堯一心二用,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我覺得不行。”嶽文暉回應了顏如玉的話,“明明我們做的都是同一件事,為何分成為你七我三?”
顏如玉向嶽文暉敬酒:“還不是因為你在那秦樞堯手底下做官?有了那秦大人的阻撓,所有的事情難道不都還是我做?能給嶽大人算上三成的功,已經是很看得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