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浚雖然整個人醉的不行,但是連忙搖手:“將軍,林姑娘,我們可沒這麽想啊,我們既然跟了將軍,那就是服,就是效忠。”
剩下幾個人也紛紛附和:“將軍的努力我們看在眼裡,大家可都非常佩服你呢,只有下面那些不成器的家夥,才會抓著將軍是女人這一點不放。”
“你看到了吧!”林錦繡轉頭拍了拍祝紅禹的肩膀,“將軍你千萬不要擔心啊,大家可都很看好你呢。”
“嗯,嗯。”祝紅禹平日裡自己從來不會過問這等問題,此時卻被林錦繡借著酒勁問了出來。
酒後吐真言,他們回答得這麽快,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若不是謊話張口就來,那就真的是他們的真心話。
祝紅禹在酒精的作用下,脫下了自己平日裡保護自己的戰袍,完全回到了一副小女兒的情態。
可能是因為確認在場至少有林錦繡會為自己說話吧。
“各位,以前還有什麽不成熟的地方,也希望大家能夠多擔待,紅禹在這裡先給大家道個歉!”
眾人看到祝紅禹這般發話,紛紛搖頭擺手:“將軍,千萬別道歉啊!”
祝紅禹興致頗高,舉起了酒杯,她看著面前的這些將士們:“首先呢,我要感謝大家,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與我一起出生入死……”
“……也感謝林姑娘點醒了我,讓我明白我應該去做自己,而不是去為了什麽名號來模仿他人。”
祝紅禹的眼睛裡是有神的。
她看向林錦繡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感謝,還有獨屬於她祝紅禹的活力。
雖然她身上現在還有一些懷彥青的影子,但是林錦繡明白,她已經找到了自己調整的方向,開始漸漸地找回她自己。
真好。
林錦繡的眼睛笑得眯了起來。
這一頓酒一直喝到半夜三更才停息,包括祝紅禹在內,所有的人都喝醉了,林錦繡也從一開始唇槍舌戰地鬥嘴,變成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傻笑的小可愛。
祝紅禹像是被發掘了本性,居然開始跟手底下的人劃拳,還一劃一個準,玩了這麽多把都完全沒有輸過。
在眾人劃拳的時候,林錦繡就這樣趴在桌子上甜甜地睡著了。
明明是給林錦繡的接風宴,為什麽就變成大家交心地聊天了呢?
後半夜,林錦繡是被夜風吹醒的,周圍已經鼾聲如雷,連祝紅禹也靠在她的肩上睡著了,汀蘭站在後面想要將祝紅禹扶起來,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本事把祝紅禹搬起來。
林錦繡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有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如同上一次搬祝紅禹一般,把她打橫抱了起來,放在了營帳中的床榻上,再由汀蘭給她蓋好被子,收拾乾淨。
“祝將軍就交給你了。”林錦繡對汀蘭說了一句之後便轉身向外走去。
汀蘭並沒有說話,林錦繡卻在出門前對她說了一句:“我很慶幸你最後放棄了。”
汀蘭手中的動作立刻停住了,她發出了驚恐的抽氣聲,猛然挺直了身子看著向門外走的林錦繡,卻發現林錦繡已經走遠了,根本沒有留下的意思。
很慶幸最後放棄了……
林錦繡的這句話自然是別有深意的。
“她知道了……”汀蘭喃喃念著,“她知道了!知道我要……”
……知道我要給將軍下毒最後推到她的身上!
她怎麽知道的?汀蘭自然不會明白,但是林錦繡自然也不會告訴她。
汀蘭追出了門,想找林錦繡問個明白,但是林錦繡已經消失在了遠處,連一個背影都沒給她留。
“怎,怎麽辦?”汀蘭已經慌了神,她手足無措地想要尋求幫助,但是劇烈的恐懼讓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應該做什麽。
“林錦繡若是知道的話,那將軍也會很快知道,將軍知道的話,那豈不是……”汀蘭腳步虛浮地向著外面走去,越想越怕。
“不行,得去找一趟燁哥才行!”
她快速地跑了起來,怕被林錦繡碰上,繞了路想要先一步去往虎驍軍的客棧,這樣就能夠在林錦繡之前見到顧燁……
顧燁已經知道了祝將軍今天設宴的消息,他一邊稱讚汀蘭這姑娘動作還挺快的,一邊想著等林錦繡被趕走,自己重新拿回自己的主廚位置之後應當做些什麽。
首先,他是不會放過肖軒嚴那個家夥的,整個夥房裡,就只有他是唯一一個主動背叛他的人!
正在想著,他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還有汀蘭那急切的聲音。
“燁哥!燁哥!不好了!”
不好了?什麽不好了?這姑娘又搞砸了?
顧燁連忙把她讓進了房間裡,然後看著這姑娘一副急切到想哭的樣子。
“怎麽了?怎麽了?”看著這女人哭哭啼啼的,顧燁覺得有些心煩,但是為了自己的計劃,他還是得哄著她。
汀蘭整個人哭得梨花帶雨:“燁哥,不好了,林錦繡已經察覺到我們給將軍下毒的事情了!”
“什麽?”顧燁愣了,“林錦繡她怎麽會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汀蘭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麽,“若是說唯一能讓她發現的……”
她將給林錦繡的菜裡下藥失敗這件事情告訴了顧燁,反倒是讓顧燁有了很多疑問。
“我這藥本就是無色無味的,但是你卻說放進她的菜裡會沸騰?”
這聽上去完全就是怪哉。
“你確定你放的是藥而不是別的東西嗎?”顧燁又重新問了一句。
汀蘭點頭:“我確定,就是燁哥給的藥!”
“那就怪了。”顧燁也意識到事情似乎沒有這麽簡單,他連忙看了看外面的情況,發現林錦繡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客棧門口,搖搖晃晃的像是喝醉了。
顧燁連忙讓汀蘭住口:“林錦繡回來了,你小聲一點。”
汀蘭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吭聲,兩人看著林錦繡哼著小曲路過,向著樓上走去。
腳步聲很慢卻很穩,連續踏了好幾下,那腳步聲才消失,看來是去了樓上自己的房間。
“好了。”顧燁冷笑一聲,“他們給林錦繡安排了一間上房,我們說話小點聲的話,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說完了顧燁還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憑什麽她就能在上房住,而我們只能擠在這小地方?”
汀蘭沒有接顧燁的話,而是接著等顧燁想辦法。
幾句話拉回正題,顧燁對汀蘭說:“我這邊來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她沒有機會去告狀,你那邊只需要一口咬死與你無關就行了。”
“嗯嗯。”汀蘭本身也沒有什麽心機,習慣性聽別人的說法來辦事,聽到顧燁說的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也得照做,“那,那燁哥我就先回去了。”
畢竟營帳裡還有一個祝將軍需要她來照顧。
顧燁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與汀蘭告別。
汀蘭眼看著外面並沒有人,便跑出了門去。
誰曾想,就在汀蘭出門之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了二樓的拐角上。
林錦繡已經在這裡站了好一陣子了。
她不知道汀蘭前來找顧燁究竟是為了什麽,憑借她的聽力,隔著厚厚的門板卻依舊沒辦法非常準確地聽出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但是林錦繡還是能夠辨別人說話的語氣的。
汀蘭似乎很害怕,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聽上去是在求救,而顧燁則是從疑惑再轉到不耐煩,也應當是在想方設法地找著辦法。
汀蘭有什麽事情要對顧燁求救?
顧燁被懷彥青給弄到其他的地方乾活已經很久了,按理說現在發生的事情都應該與他沒什麽關系才對,但是他卻與汀蘭站在一起……
與那個給祝將軍下毒的汀蘭站在一起。
現在就是說他沒有參與什麽,林錦繡都不信了。
“原來是你小子在搞事情。”林錦繡喃喃念著往回走,“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麽樣的方法準備趕我走!”
……
在林錦繡的調查出現頭緒的時候,距離湘林城足足有七日路程的周國城下,虎驍軍正嚴陣以待,亮銀色的鎧甲在火光的映照中非常閃亮,頗有震懾感。
懷彥青策馬在軍隊的最前方。
踏雪躁動的四蹄不斷來回踏著,噴著鼻息,身上傷痕累累,細小的傷口中滲出血絲,幾乎要將它的毛洇濕。
但是它也是很興奮的。
懷彥青手中的銀劍垂於馬旁,不斷往下滴血,很顯然之前經歷過一場酣暢淋漓的戰爭,而且看虎驍軍軍隊四周那些遍地的黑甲屍體,顯然是經歷了一場完勝的戰鬥。
“王爺,那些縮頭烏龜都鑽進城裡去了,還要接著打嗎?”
在火把的照射下,平川的一雙牛眼炯炯有神,他的身上與鎧甲也全都是血跡,再配上那瘋子一般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可怖。
“不了。”懷彥青瞥了他一眼,“我大燕向來不主戰,我們已經追了七天,他們的士氣早就大敗,等秦先生回來,我們就可以回湘林城了。”
就在幾人說話之間,那城池的大門慢慢打開了,秦樞堯騎著一匹非常溫順的棕色良馬,一身儒雅的長袍,頭也不回地從城門中信步而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支黑甲的守城軍,像是在防備他做些什麽一般。
“來了。”懷彥青輕輕一夾馬肚,向前走去,去迎接自己的軍師。
秦樞堯不慌不忙,也不管自己的身後還跟著敵人,徑直走回了懷彥青身邊。
“談妥了?”懷彥青問。
“談不妥。”秦樞堯搖頭,“他們的態度非常強硬,寧可被我們打進城池裡去,都不願意退兵投降。”
全然不為城裡的百姓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