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之後,懷彥青帶著林錦繡出去安排去了,而祝紅禹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站著一個端茶送水的小廝代替了汀蘭的位置,那個姑娘因為先前的事情被祝紅禹勒令閉門思過,可能還要好幾天才能出來。
“將軍。”那小廝還是個孩子,聲音甚是溫柔,“您真的對王爺一點意思都沒有嗎?”
祝紅禹的終身大事在整個祝家軍中都是難題。
整個燕國,能夠配得上祝紅禹的人屈指可數,面前的彥王爺就是一個。
祝紅禹看懷彥青的眼神其實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她也總是在彥王爺不注意的時候長籲短歎,甚是滄桑。
“即使有意思又如何?”祝紅禹接過了他手裡的茶,輕輕呷了一口,“當初大鬧家裡的人是我,逃婚來邊疆打仗的人是我,放棄的人也是我。”
“從我逃婚的那一刻起,祝紅禹與燕懷青這兩個人的緣分就已經盡了。”
祝紅禹苦笑道:“天道輪回,是恨是愛,皆在一念之間啊……”
在湘林城大約西北部的一間小賭坊裡,顧燁正愣愣地坐在桌子邊上,兩眼放空,就像是死了一般。
校場之上的動靜太大,被路過的人看到傳開,現在幾乎整個城的人都知道,有幾個人因為觸犯軍規被祝紅禹給斬了,還是彥王爺在一旁主持公道。
湘林城裡的人都在傳,彥王爺自從出兵回來之後,一怒為紅顏,將那幾個欺侮林錦繡的人全都抓了起來,沒一個能夠活下來。
“那些人膽子是真大,彥王爺的女人也敢動?”
“彥王爺的女人?你們不是前段時間還在說,那姑娘是自己想要爬上彥王爺的床嗎?現在彥王爺還專門為了她抓人,那肯定是有故事啊!”
這個女人除了林錦繡還能有誰?
顧燁實在是想不到,明明自己很乾脆的找了六個男人去針對她,卻依舊沒能殺掉她?
那可是六個人啊,按理說隨隨便便就能把林錦繡拎走的人啊!
不會就這麽正巧,趕上王爺回來把她救了吧!
現在,林錦繡在外面鬼混的謠言也不攻自破,若她真的與彥王爺交好,自然是不可能與其他人再發生什麽關系的。
而自己,可能已經暴露了。
顧燁原本想要隱瞞的後路全被截斷,他有了一種自己必死的感覺。
不行,不能放棄,即使在這裡活不下去,我顧燁就不信這天下還沒有我的去處?
顧燁要逃,最好逃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他什麽行李都沒有帶,隨手從賭坊裡偷了一些盤纏,趁著沒有人注意,就向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城門是跑不出去的,他只能想一些特殊的方法。
還未來得及從小巷子裡出去,顧燁忽然看到了一隊穿著亮銀色鎧甲的人正跑部前進,帶頭的人正是平川,他的手中拿著一張顧燁的畫像,正在詢問街邊的人:“你們見過這個人嗎?”
路人搖了搖頭。
“若是見到這個人的行動,報上去,賞金百兩!”平川將畫像貼在了旁邊的牆上,仔細一看,這分明是一張通緝令!
虎驍軍的速度果然快,現在消息剛傳出來,居然就已經開始抓人了!過不了多久,他只要上街,便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任何人見到他都想要去換上百兩黃金!
不行,不能被他們抓到!
顧燁撕開自己的衣服,包住腦袋,趁著大家還在圍著看通緝令的時候,掉頭就跑。
“罪名,妖言惑眾,惡意中傷三軍客卿……他居然還找了六個壯漢去強上一個姑娘!”
“人渣啊!這是何等的人渣啊!”
至於那三軍客卿又是誰?不知情的人專門去問過,發現那客卿居然就是他們罵了好幾天的姑娘!
“官府已經發出通告辟謠了,之前有關於林姑娘的謠言全都是假的,是被那個顧燁惡意嫉妒之後傳出去的,現在要收拾他了!”
白紙黑字,一襲紅色官印,寫這張通告可能還沒有花半個時辰,但是卻將顧燁這麽多日的計劃全部攪亂,甚至完全反轉。
他沒有了退路。
顧燁動作也很快,沿著無人的貧民小巷便跑,他徑直跑到了一條非常昏暗的小巷,打開了一扇小門鑽了進去。
這小門的下面是一條暗道,牆上的壁龕裡燃著橙紅色的燭火,將顧燁畏縮的身影投影到了牆上,他佝僂著腰,不像是一個正值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倒是像一個老漢。
一路穿過那黑暗狹窄的走廊,他來到了一家店的門口。
沒錯,在這昏暗的狹窄通道裡面,居然還有一家店!
這家店隱蔽得有些過分,連門口的牌子都因為太過久遠而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寫了什麽,裡面的東西倒是挺多的,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草味道。
最讓人不寒而栗的,則是店裡的地上似乎在爬著什麽,悉悉索索的聲音混合著老鼠眼睛在黑暗中不斷亮起的光點。
“有,有人在嗎?”顧燁推開了門,問道。
不多時,從店內的陰影中鑽出了一個矮小佝僂的人,能看出來是個女人,這女人顫顫巍巍的,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了顧燁的面前。
顧燁急切地詢問道:“你是不是說過,如果走投無路了,可以來跟你走?”
他話音未落,那矮小佝僂的的身影便抬起了頭,可以看到在鬥篷之下居然是一張極其貌美的面龐。
“可以,你下定決心了嗎?”漂亮的女人口中道出的卻是非常蒼老的聲音,配在一起聽著有些惡心,“若是下定了決心,就隨我來吧。”
說罷,那女人便轉身又進入了黑暗,不再理會顧燁。
顧燁還想說些什麽,但是那女人並沒有給他機會,他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毅然決然地跟了上去。
……
懷彥青帶著幾個虎驍軍的將士,正在處理林錦繡的事情。
自從虎驍軍入城之後,他們就在城北附近又起了一大片營寨,畢竟虎驍軍人數眾多,與祝家軍的營帳就隔了一個校場,非常方便眾人進行訓練。
虎驍軍的後勤原本住在城裡的客棧中,在大軍回來之後也回到了營帳之中,與大家匯合在了一起。
至於林錦繡的話,原本應當也是與虎驍軍的將士們住在一起的,但是現在懷彥青給了她一個“客卿”的身份,再與將士們住在一起顯然是不合適的。
原本懷彥青想讓林錦繡住在離校場最近的客棧中,但是身邊的將士們幾乎是求爺爺告奶奶地想讓林錦繡留下來。
“王爺啊!將士們在外跑了這麽久,就靠著思念林姑娘這一口飯過活了!請務必要讓林姑娘也住在軍中啊!”
“若是可以的話,就是給林姑娘端茶送水洗衣服兄弟們都乾啊!”
平欒幾乎是抱著懷彥青的大腿哀嚎,一個大男人縮成一個球,看得林錦繡著實忍俊不禁。
“急什麽!”懷彥青伸腿踢他,“你要是想幫林姑娘,就先給我把那顧燁找出來抓了!”
顧燁跑了。
在知道事情敗露之後,他就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完全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裡,甚至於他原來那些狐朋狗友都找不到他。
方才那幾個人被祝紅禹砍頭之後,秦樞堯便二話不說全城通緝顧燁,結果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的影子。
偌大的一個湘林城,到處都是人,他顧燁就是跑,還能跑出所有人的視線不成?
通緝令已經發下去了,現在需要的便是等待消息。
謠言已破,現在無論城裡的人說些什麽,林錦繡她都是高他們一等的三軍客卿,也正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出面解釋過這件事情,更顯得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完全一副高貴的做派。
然而實際上林錦繡不過是什麽都沒做罷了。
最終,林錦繡還是在懷彥青的營帳旁邊搭起了一個小一些的營帳,給她專門配了一個照顧她的小廝。
這個小廝叫阿明,是湘林城裡的人,長著一張娃娃臉和一雙清澈的眼睛,林錦繡看到他的時候總是能想起謙祿那個孩子。
懷彥青還專門調了兩個隊裡的人放在林錦繡的身邊。
“掌櫃的,好久不見!”其中一個人便是穆思雁,林錦繡聽說在這一次出兵的過程中,他在懷彥青的面前好好地表現了一把,加上他身手的確非常不錯,成功地取得了懷彥青的信任。
最重要的一點是,雖然懷彥青因為林錦繡的原因而並不喜這個人,但是他卻能保證,若是他在林錦繡的身邊,會比別人要安全得多。
“林姑娘。”在醫館裡修養好的肖軒嚴現在已經不是夥房的人了,懷彥青升了他的位置,也為了讓他知道自己並沒有幫錯人。
現在肖軒嚴變成了林錦繡身邊的助手,無論她做些什麽,肖軒嚴都能搭把手。
林錦繡對於懷彥青的安排非常滿意,便舒舒服服地在湘林城裡做起了客卿。
現在她每一次出門的時候都有人對她行禮,而街上那些議論她的話也都完全轉了向。
“看林姑娘這個樣子,就是天生的富貴相,以前那些東西我可從來都沒有信過!”
“真不愧是三軍客卿啊,果真是雄姿英發,無人可比啊!”
林錦繡聽到了這些言論之後,只是笑了笑。
實在是太諷刺了,諷刺得她想笑。
亂七八糟的事情暫且塵埃落定,接下來的任務依舊很是艱巨,不過這一次的艱巨卻主要是放在林錦繡和城內的後勤中人的身上。
由於先前戰鬥的大獲全勝,祝紅禹與懷彥青他們決定犒賞三軍,舉辦一次盛大的宴會,美食美酒管夠,這也是祝紅禹帶著自己的軍隊來到湘林城之後的第一次犒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