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禦廚大人的賞識。”林錦繡先是表達了對蔣星辰的感謝，緊接著，卻讓蔣星辰與聶伯言兩個人全都震驚了。

  “不過小女子考慮過了，小女子的師兄曹孟德精通藥膳，善於用食療調理身體，更適合作為大廚的徒弟，為皇上服務。”

  這句話的潛在意思便是拒絕。

  此句一出，蔣星辰足足愣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道：“林姑娘，我好心好意前來請你，若是你拒絕了我，請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林錦繡並沒有再施女子行的禮，而是猶如男子一般，抱拳而立。

  “邊疆告急，周國大舉來犯，作為大燕子民，小女子選擇留在雍州，返回雲竹郡與青瓷縣，作為戰時的替補，聽從軍令，保我大燕河山。”

  林錦繡這番話說的是大義凜然，一時間蔣星辰兩人都不知道是應該誇她還是應該愣住。

  “你真是這麽想的？”聶伯言顯然並不完全相信。

  她一個通過做飯來養活自己的姑娘，真的會為了大燕的邊疆放棄前去京城的機會？

  “自然是。”林錦繡並沒有在說謊。

  雖說她留在這裡的直接原因是為了懷彥青，但懷彥青目的是為了守護江山，那麽她的目的便是如此。

  “你是因為彥王爺才留下的吧。”聶伯言一語道破天機。

  “王爺自然是我留下的一方面。”林錦繡也並不覺得自己這個理由聽上去很扯，畢竟秦樞堯能夠為了懷彥青直接離開朝堂，自己為什麽就不能為了他放棄去京城呢？
  林錦繡對面前的兩位大人說道：“先不說小女子與彥王爺有個約定。”

  “禦廚大人是知道小女子的本事的，小女子手中做出來的東西與普通的吃食不同。”

  “以小女子的能力，與其留在宮殿之中，不如將小女子送去邊疆，還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至於為何小女子能做出這種奇特的菜肴，恕我不能將這個秘密說明白，畢竟這是我謀生的工具，若是被外人所得，定會惹來殺身之禍。”

  林錦繡不僅不願意跟著蔣星辰去京城，甚至還想申請將自己調向邊疆，這等要求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京城是何地？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邊疆又是何地？民不聊生，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這林錦繡究竟是怎麽想的？

  如果是為了一個男人，她也當看清自己的處境才對。

  像她這樣細皮嫩肉的姑娘，怎麽可能經得起邊疆的風沙？

  懷彥青一個閑散王爺，真的值得林錦繡為了他做這麽多嗎？
  眼看著面前兩位大人都不說話，林錦繡再一次向東曹掾大人請願：“若是有可能的話，希望東曹掾大人能夠答應小女子的請求。”

  “你可知道戰事緊急，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生命？”東曹掾大人問道。

  “小女子自然知道。”林錦繡的眼神非常堅定，一點也看不出她是衝動所想。

  東曹掾大人再問：“那你可知道，彥王爺是個識大局的人，若是你拖了後腿，即使他再珍視你，也不會為了你去換大燕的江山。”

  迄今為止，想要隨著自己的情郎上戰場的女子並不少，但是她們大多數都只是為了與自己的情郎待在一處，其他的事情她們不會去想，也根本就想不通。

  “戰場之上，絕不當拖後腿的人。”林錦繡既然想到這裡，自然是懂得戰場上的規矩，“如若拖了後腿，不等王爺決定，小女子當以死明志。”

  話誰都會說，但是林錦繡的神情則是謊話演不出來的。

  “唉。”聽到這裡，聶伯言長長地歎了口氣，勸慰蔣星辰，“看來林姑娘已經做好了決定，那就隨了她的願，讓她留在這裡吧。”

  “不說能幫得上彥王爺的忙，能幫上秦大人的忙都是很好的。”

  林錦繡聽到聶伯言居然在為自己說話，再施禮：“多謝東曹掾大人。”

  蔣星辰看到林錦繡決心已定，加上聶伯言的勸，最終還是同意了。

  “好吧。”蔣星辰站了起來，對林錦繡說，“那就希望姑娘不要後悔，畢竟機會只有一次，想要抓住可不容易。”

  “回禦廚大人，小女子活到現在，並不是為了功名利祿與榮華富貴才去奮鬥的。”林錦繡微微笑道，

  “小女子想要照顧的，想要保護的人都在這裡，若是小女子一走了之，那小女子曾發誓要守護的人又該如何？”

  林錦繡問的問題非常實際。

  先不說懷彥青那邊，蔣星辰是知道林錦繡有一個兒子的，若是帶她進宮，那孩子定要留在宮外。

  林錦繡選擇了做禦廚，就意味著要拋下自己的孩子，拋下身邊的人。

  而林錦繡的責任感並不允許她這麽做。

  蔣星辰顯然是懂得了她的意思。

  若是懷彥青會隨他們一起去京城的話，林錦繡便會拖家帶口，與他一同前去。

  但是現在，懷彥青即將前往邊疆，林錦繡也並不是無法割舍與他的感情，只是她沒辦法做到自己在京城中生活舒適之時，懷彥青還在邊疆不斷殺敵，隨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林錦繡是個重情義的人，而懷彥青顯然被她當成了自己人。

  聶伯言想起了她放在那錦盒之中的銀釵。

  她當然是有自信自己可以做到出人頭地，可以做到爬上巔峰。

  但是為了懷彥青，她卻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到手的機會。

  一直到蔣星辰離開，林錦繡都沒有任何的後悔之意，隻覺得錯過了唾手可得的機會，有些可惜。

  而聶伯言並沒有打算離開，而是對林錦繡道：“林姑娘，過幾日本官也即將離開州府，現在王爺與秦大人皆是公事纏身，林姑娘可否陪本官在州府中逛上一逛？”

  “大人，自然是可以的。”林錦繡聽出來了，聶伯言應當是有些話想要問她，卻又不想讓氣氛變得太過緊張，所以提出出門走一走。

  “還請大人稍等一下，讓小女子先去換身衣服。”

  在得到聶伯言的同意之後，林錦秀就用最快的速度回房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裙，長發被一根木簪盤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松垮，所以也顯得更加溫柔。

  “大人，我們走吧。”聶伯言原來以為自己要等上許久，因為大家閨秀的小姐出門都是要打扮一番的，誰知道林錦繡居然如此之快？
  “好。”只是略微挑眉，聶伯言就將自己的疑問全都收了回去，他跟在了林錦繡的身旁，與她一同走出門去。

  “大人想去哪裡轉轉？”林錦繡就像個導遊一般詢問道。

  聶伯言略微思考一下，說道：“那麽就去水邊走一走吧。”

  雍州州府的西南角有一個並不小的湖泊，湖泊的邊上也都是亭台樓閣，每到乞巧節等節日，還會有年輕男女泛舟遊玩於湖泊之上，是一個非常浪漫的地方。

  林錦繡從來沒來過這裡，僅僅是知道位置罷了，現在聶伯言想要在水邊轉轉，林錦繡就乾脆將他帶到了湖邊。

  平日裡，湖邊的人並不多，也正巧方便他問自己什麽事情了。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不過聶伯言經常停留於路旁的小攤之上，碰到看上去好玩的東西還會順手買了，林錦繡想幫他拿著，卻被拒絕。

  “你又不是本官的丫鬟。”聶伯言是這麽說的，“本官怎能讓姑娘來做苦工？”

  其實林錦繡力氣很大，提這些東西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看在聶伯言如此有紳士范兒的情況下，林錦繡也不過與他客氣了兩回合，就任憑他拎著了。

  “林姑娘，本官有些好奇，你是怎麽與王爺認識的？”一直走到了湖邊，聶伯言的問題終於來了。

  不過林錦繡並不急著回答：“大人，您是僅僅自己好奇呢，還是在幫皇上問這個問題？”

  聶伯言沉默了。

  林錦繡這個姑娘，遠比她看上去要聰明。

  “自然是幫皇上問這個問題。”聶伯言知道，若是想讓面前的姑娘說實話，就得證明自己的立場，至少要讓她相信，自己與彥王爺完全是一邊的。

  皇上是彥王爺的大哥，關心自己弟弟的婚事理所應當。

  這也是林錦繡想要聽到的回答。

  “是王爺主動來找的我。”林錦繡看了聶伯言一眼，說道，“最初他不是為了我這個人而來，而是為了我手上的東西。”

  “他騙我說自己是江湖浪子，窮困潦倒，受了傷，來逼著我給他治傷，就這麽認識了。”

  林錦繡說得輕描淡寫，明明都是真話，聽起來卻像是話本子上寫的。

  “他為了調查我手上的秘密，想方設法留在我身邊，就這樣慢慢熟識了。”

  “中間發生的事情比較複雜，我也是在前段時間才知道他是個王爺的。”

  “至於他到底知道了什麽秘密，這就得問他自己了。”

  林錦繡拾起了路上的一枚小石子，瞄準了水面，猛然抖了抖自己的手腕，那小石子就飛了出去，在水面上連續打了七個水漂，才沉進了湖中，不見了。

  “所以大人並不用擔心我是為了他的身世與金錢而來。”林錦繡想起了當時懷彥青一本正經騙自己的樣子，有些想笑。

  “畢竟在半個月之前，我還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從家裡逃走去學武的叛逆小少爺，只不過有一身武功和幾個人，想要討生活還得靠自己。”

  林錦繡看向了聶伯言，看著他一臉了然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敘述的絕對是懷彥青能乾出來的事情。

  “那麽林姑娘，你可知道王爺的婚娶並不是由他自己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