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可不是在客氣,若是讓這兩個人知道自己住在州牧大人家裡,兩個人不知道得驚訝成什麽樣子。
兩人還想客氣一下,林錦繡忙不迭地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尬笑,表示自己真的不用送。
林錦繡是他們三個中最年輕的一個,一下子跑起路來,剩下兩個都追不上,也就放任她一個人往回走了。
“林姑娘應當是有分寸的。”肖玉漱看著林錦繡一個猛子扎進四周的黑暗中,一點也不怕不說,還竄得比猴兒還快。
“肖主廚,你不覺得林錦繡這姑娘身份不簡單嗎?”在林錦繡走後,樓掌櫃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她的身份當然不簡單。”肖主廚轉身就走,似是並不想與樓掌櫃多說些什麽。
“難道肖掌櫃你也看出了什麽嗎?”樓掌櫃問道。
“坐在台上的那位王爺。”肖玉漱沉聲道,“上一次坐在我面前的時候,還是林掌櫃的跑堂。”
方才林錦繡居然還跟她裝傻,假裝自己不認識台上那人,殊不知其實她能準確的記住她身邊人的樣子。
林錦繡應當在很早的時候便與王爺相識了。
“王爺不應當姓燕嗎?”樓掌櫃問。
肖玉漱猜測道:“誰知道那小哥說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呢?”
已經走街串巷蹦躂回家的林錦繡若是聽到肖玉漱的說法,估計能流一身的冷汗。
在她看來,懷彥青一直到現在還能頂著王爺的身份到處亂跑,主要的原因便是州府中沒有認識他們的人。
現在來了個見過他們的人,林錦繡危機感倍增,看來之後還是得叮囑懷彥青,盡量少用這個身份招搖撞騙的好。
拿著第一輪比賽通過的證明,林錦繡七拐八拐拐到了巷子的深處,硬是抄了個近路回到了家裡。
誰料路途走到半中央,就忽然有一個黑影從背後落了下來。
那人一把捂住林錦繡的嘴就把她往小巷子裡拖。
林錦繡被嚇了一跳,但是反應很快,二話不說便是一個過肩摔。
不過來人顯然身手不錯,即使被林錦繡從肩膀上掄過去,也能身輕如燕,一個擰身就從她的手中逃了出去。
隨即黑暗中響起幾聲輕笑,林錦繡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彥青,你幹嘛呀?你嚇死我了!”
這聲音顯然是懷彥青的。
林錦繡害怕的並不是說懷彥青要對她做什麽,而是她方才那個過肩摔,可是卯足了全力的。
若是把懷彥青給摔著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生氣還是應該心疼。
“放心,我手裡有分寸。”懷彥青顯然對自己的身手很是自信。
“你有分寸,可是我沒有分寸啊!”林錦繡咆哮,“真摔著你怎麽辦呐!”
懷彥青嘻嘻哈哈地站起來,剛才他看林錦繡一個人在黑暗的小巷中穿梭,覺得真不是個好習慣,便想來嚇她一嚇,若是能嚇到她了也是一個教訓。
誰知道林錦繡反應這麽快,下手也這麽狠,看來並不用自己擔心。
“下次別一個人回家。”懷彥青走到林錦繡的身邊,隨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我不放心。”
“看到方才那個過肩摔,你放不放心?”林錦繡敢一個人回家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這力氣。
一般的情況下,柔弱的女性若是被襲擊了,力量懸殊的情況下打不過男性,才會有危險。
而林錦繡自己的力氣,比一般普通男性還要強上些許,若是真碰上有人對她圖謀不軌,只要對方不會武功,誰打誰還不一定。
“那也不行。”兩人並肩往回走著,懷彥青反駁道,“你能打得過我是一個問題,但是我並不想讓你跟別人打架。”
林錦繡樂呵:“行,打架的事情你來。”
她這人啊,就是太強勢了。
平日裡賺錢是她來,照顧人是她來,解決事情也是她來,若是再把打架這一點搶走,懷彥青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麽了。
他堂堂一個靠譜的成年男子,難道還要讓林錦繡去保護嗎?
“今天吃的開不開心呀?”林錦繡笑嘻嘻地問懷彥青,“你今天可是在台上吃了一整天呢。”
懷彥青略略思考了一下:“其實還行,主要是大部分的吃食都沒你做的好吃。”
這話林錦繡愛聽。
“離第二輪比賽還有五天時間,過兩天秦兄應當就會把比賽的內容給你帶回來,這三天你就在家裡休息吧。”
懷彥青建議道。
“好。”林錦繡也應了,主要是怕被人認出來,再看見自己走進秦府。
兩人回到了家裡,進門的時候懷彥青還在向林錦繡磨著要喝她今天做的奶油濃湯,結果就迎面撞上了秦樞堯的馬車。
“回來得正好。”
因為公務繁忙,秦樞堯今日並沒有到會場去,錯過了很多很精彩的內容。
不過他此時看起來很是興奮,也不知道今天是發生了什麽好事。
“事情有了很大的進展。”秦樞堯是這樣說的,“顏家那邊終於露出馬腳了。”
一聽到顏家那邊露出馬腳,懷彥青與林錦繡對視一眼,立刻將秦樞堯推進了家門,到了他們平時交流案情的飯廳,聽秦樞堯說案件的進展。
“你猜今天我的人看到什麽場景了?”秦樞堯看上去有些累,但是很精神。
“別賣關子了,直接說吧,猜一年都猜不出來。”林錦繡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說道。
秦樞堯輕聲笑道:“今天,我派去盯梢的人看見銅雀台的曦月姑娘走進了顏家的大宅。”
曦月姑娘走進顏家的大宅?
林錦繡聽完愣了一下。
這曦月姑娘跑到顏家去做什麽?
她倒是與顏少相識,可是顏少死了呀!
等等不對,曦月姑娘不是秦樞堯……真正的曦月姑娘也死了呀!
“詐,詐屍?”林錦繡顯然是對曾經被嚇有了心理陰影,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有人搞鬼,而是詐屍。
“這世間本沒有鬼神。”看著林錦繡那瞪大的眼睛懵逼的模樣,懷彥青忍不住笑出了聲。
“所以到底是誰冒充的曦月?”懷彥青問秦樞堯。
“我的人一直等到曦月姑娘從顏家的大宅裡出來,跟了上去,結果一路跟進了銅雀台。”秦樞堯回答。
銅雀台。
故事最開始的地方,沒想到現在兜兜轉轉又回去了。
所以說冒充曦月的人在銅雀台裡,前去找顏家絕對是有其他的事情。
現在顏家家宅裡就只有顏老爺一個人,若是說歌女去找顏老爺幾乎是不可能的。
林錦繡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想是不是有點兒歧視顏老爺了?
不過在秦樞堯的調查下,那顏家的老爺看上去還是很精神的。
平日裡各種補身子的藥完全沒有斷過,恐怕應當是沒法與那歌女進行親密接觸的。
更何況去的還是銅雀台中的人。
“現在首先能確認的是曦月是他們的人,而且很可能來自周國。”秦樞堯推斷。
“現在曦月死了。而且我很懷疑曦月的死是因為我,所以現在究竟是誰在冒充曦月呢?”
“或許是想要代替她的人?”林錦繡開始了自己的猜測。
“而且這個代替並不是代替她的花魁位置,而是代替她在與敵國奸細中傳遞消息的那個位置。”
秦樞堯曾經說過,他曾在曦月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封傳遞出來的信,也正是因為這封信,讓他確認了曦月就是那裡的人。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曦月,顏少,顏老爺這三個人在秦書堯所調查的奸細案件中,分別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
這三個人,誰是誰的上家?
顏老爺是顏少的上家,這一層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倆人是父子。
顏老爺是妥妥的燕國人。
與顏少接觸的人是曦月,顏少自己本身是他人的下家,他二人接頭,也就是說曦月的身份等級與顏少差不多。
林錦繡讓旁邊的侍從拿來紙筆,自己開始畫起樹狀圖來,想要大概假設一下幾人的身份。
若是假設顏少與顏老爺是在燕國之內的內應,那曦月的身份只有兩種可能。
一,她是顏老爺更上一級的下線,是燕國境內的人,可能所涵蓋的層次要更高。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排查的可能性就很低,而且若是在燕國境內,恐怕接下來的上家就與朝廷有關了。
二,曦月是敵國的人,與顏少同級,所以在曦月的那一邊,應當也有一位與顏老爺同級的接頭人。
但是這兩種可能性,林錦繡更偏向於第二種。
她將自己列出的樹狀圖推到了懷彥青他們的面前:“來看看我分析的對不對,嗯,說說你們的看法,看看與我是不是想的一樣。”
林錦繡畫的圖很言簡意賅,就是標注的字稍微醜了點,不過沒關系,能看懂就好。
“我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秦樞堯只是看了幾眼便有了想法。
“若是第一種可能的話……我並不認為雍州能夠重要到讓京城的大人物專門派一個奸細組織來到這裡。”
“我大燕之內,即使對朝廷有異心,也斷不能是如此的分裂行為。”
林錦繡點了點頭:“堯哥英明,我也這麽想的。”
“因為你們在很早以前就跟我強調過很多遍,雍州是燕國的產糧大州,若是丟失,會對我國兵力有很大的影響。”
“若是我國兵力受損,能獲得最大利益的必定是敵國,只有他們才會想讓我們兵力衰微。”
稍稍推理了一番之後,林錦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完了,堯哥,咱雍州這是被盯上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