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沉耀說罷,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裹著滿身寒氣走了。
好吧,完全生氣了。
洛意皺眉站定腳步,側過身遙望凌沉耀離開的背影,沒有去追。
旁邊咳嗽一聲,管家極不好意思的來到她身邊,默默的垂著頭,低聲道,“洛姑娘,和順侯府世子求見。”
世子?洛意愣了愣,這回來京中十余天,除了秦家兄妹,她還未曾見過任何人,沒想到世子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她扭過身,朝著凌沉耀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歎氣,她背轉身子,去見世子。
裝飾極為雅正的花廳之內,著一身繡著精致修竹白色長衫,氣質清透跳脫的少年正緊張的拿著扇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洛意回來京中好多天了,他剛一聽到這消息,就想趕緊來找洛意,沒想在這王府外被抵擋了無數回,就是進不來。
他後來再來,門侍就說洛意不在府中,世子就怒了,洛意是他師傅,他是洛意徒弟,徒弟來找師傅不是天經地義!他凌沉耀憑什麽攔著不讓見?
他一氣之下直接遞了張拜帖,帖上奮筆疾書,鐵畫銀鉤,說了一句,若在不讓他進來見洛意,他就告訴太子表哥和林晚舟知道。
門侍立馬請示了,他當即就被放行,只不過他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才見洛意姍姍而來。
老遠瞧見那背著雙手,氣度沉穩的清冷身影走來。
世子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隻覺得一股熱意從胸腹之間滾滾的往臉上狂湧。
心跳也瞬間像脫了韁的野馬,在胸腔中不停跳動。
“世子找我有事?”洛意倒是沒覺得什麽,一腳踏進花廳中就坐下喝茶。
世子憋了一會兒,忍不住慢慢的蹭到她面前,低下頭,有些委屈巴巴道,“師傅,我好歹還是你的愛徒啊!你怎麽能說扔就扔了!丟了我這麽久還不來問一句!那我隻好來找你了,師傅!你不要再隨便把我扔掉了!”
軟糯糯的少年的聲音,有了一些青年清亮的底色,說著這麽委屈巴巴的話,洛意咳嗽一聲,真的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沒有師德了?
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洛意拂了拂袖子,半垂著眼瞼,如玉似雪的面容極快的閃過一絲尷尬便道,“師傅最近有些事情要忙,一時顧及不到你,是為師的錯。”
“不如這樣吧,在為師沒空的這段時間,你去秦家醫館找那秦慕修秦公子,讓他教你學醫坐診,待我回來考較你的功課。”
世子微微變了變臉色,偷偷的撩開桃花眼看向洛意,他紅潤的嘴唇嘟得老高,嘴裡磨蹭道,“師傅你沒空,我就等你有空!我不想跟別人學習醫術,我隻想跟著你學!”
洛意又咳嗽了一聲,聲音稍稍放緩,盡量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勸道,“世子,為師最近確實無暇顧及你,你要聽話,乖啊。”
這一聲乖溫柔清淺,立刻引得世子臉色爆紅,他盯著洛意越發冰潔如仙的面容,視線慢慢往下挪移,小巧精致的鼻尖下面,丹唇若朱。
刹時間,世子想起之前命懸一線,他迷糊之中看到洛意對著他做那個叫什麽人工呼吸,當時嘴唇的觸感溫潤柔軟,長那麽大,他可從未碰觸過這樣的感受。
當時立馬心神俱震,連身上毒藥帶來的劇痛都在那一瞬間化作眼前一片空白,思緒也如煙花炸開,化作片片飛絮,盈盈而落。
一不小心他響起以往,通紅著一張臉,望著洛意完全呆滯了。
洛意見他沒回應,以為他是不願意,只能耐著性子勸:“世子,師傅不是不要你了?你可別誤會,師傅只是最近有事要忙,等師傅忙完了,再去秦家將你討回來,悉心傳授你醫術,這樣可否?”
世子已經完全聽不到洛意在說什麽,一雙寒潤水澤的眼眸春-情蕩漾,直勾勾的盯著洛意開開合合的紅唇,唇紅齒白裡面一丁點嫣紅,已然心神大亂。
去而複返的凌沉耀剛趕到的花廳的時候,就見著世子發癡的這一幕。
他剛剛一氣之下負氣而走,哪曾想走到半中途往後一看,後面哪兒有半個人影。
他故意放慢腳步走了這一陣,就等洛意跟上來,可別人根本就沒跟!
好啊,不過是一句氣話而已,竟就真的不跟來!
冷酷暴戾的眼神配冰冷俊雅的面容,殺傷力十分強大,暗處跟隨的影衛個個狂打哆嗦,不禁額角滴下一滴冷汗。
暗自咬著牙,凌沉耀長身玉立,就等在那處,藏在袖中的手捏得死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長風瑟瑟,花瓣亂飛,仍舊無人問津。
凌沉耀一寸一寸的低下頭,氣勢是越來越駭人,忽然冷不丁的從旁邊竄出一道身影,管家畢恭畢敬的彎下頭,小聲道,“王爺,洛姑娘此時正在花廳接待客人。”
“客人?”凌沉耀轉眸瞧著管家,緩緩皺緊長眉,身上的寒氣散溢了些許,冷聲問,“誰?”
“是和順侯府的世子。”管家畢恭畢敬的說道,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瞄著他家王爺,正準備再開口,隻覺一道勁風刮過,眼前已經空空如也,哪還有王爺的身影。
管家趕緊站穩腳跟,雙手抓著帽子戴正,不停搖頭歎氣,心裡吐槽,“既然心中舍不得,當初為何要下狠話?何必呢?真是……”
花廳中,洛意說了一陣,口乾舌燥,抬頭裝作十分語重心長,緩緩的道,“徒兒可知為師的良苦用心?”
世子心一抖,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抱緊洛意大腿,用臉頰蹭來蹭去,埋怨道:“師傅,我不跟別人,我隻想跟著你,你不要甩開我!”
被碰觸的那一瞬間,洛意整個僵硬,默默的垂頭望著面前黑乎乎的腦袋,仔細思考一下其他師徒之間相處的模式。
必須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要有長者風范。
洛意打定主意,緩緩的抬起手,就要放到那毛茸茸的腦袋上。
忽然一聲厲喝從門口傳來。
“你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