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堯這不給面子的舉動讓很多人臉色驟變。

  季卿堯是很囂張沒錯，但囂張也是有限度分場合的，以前，只要有皇上在，季卿堯都會給一定的面子，因為他們現在並沒有誰擁有碾壓的優勢。

  就如同皇上會忌憚季卿堯一樣，季卿堯同樣忌憚著皇上，他們倆現在在伯仲之間，稍有不慎就會墜入萬丈深淵，所以給對方一定的威脅警告，再給對方一定的尊重和面子這是必須的，可今天的季卿堯讓人太意外了。

  或者說……這段時間的季卿堯都會讓人很意外。

  一個大臣直接言明道：“這天下是要起風了。”

  眾人：“……”

  尤其是一些精明點的人，看著屬於燁王那派的人，更是恨不得縮到地底下去。

  天下要起風了，這不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嗎？

  一山不容二虎，皇上和燁王之間總歸會有一場戰鬥，而到底是皇上保住了皇位，還是燁王成功的登上帝位，這都是很多人所關注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無論是誰成功了，都意味著會有很多人飛黃騰達，也會有很多人失去性命。

  緊接著，出乎意料的是月嵐之慢悠悠地站起來，一甩衣袖：“刑部那邊向來是左相掌管，這本相就不摻和了，今天的事情你們找他就好。”

  說罷，不等任何人挽留轉身就走，而他身邊的小斯眼明手快地開始收拾月嵐之的茶具，速度那叫一個快，行雲流水，眨眼之間，在很多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無論是季卿堯還是月嵐之全部都走光了……

  而隨之而來的更加可怕，無論是屬於右相一派的，還是屬於燁王一派的，全部都走了。

  眨眼之間，剛才熱熱鬧鬧的審訊現場，就剩下了孤零零的幾個人。

  眾人：“……”

  “那啥，咱們現在還審嗎？”一個芝麻小官問道。

  而他的話剛出口就遭到了很多人的白眼和怒瞪。

  “審，當然要審。”

  “審個屁，皇上不在，左相不在，燁王和右相現在也走了，還怎麽審？”有的人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現在連個主事兒的人都沒有了，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要知道有資格刺殺郡主，刺殺當今皇上的人，那不用腦袋想都知道身份勢力非同一般，無非就是上頭的那幾位，而現在上頭的那幾位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個爛攤子丟給了他們這些下屬，這怎麽辦？
  現在根本就是為難，怎麽做都是得罪人的。

  審出真實的證據，得罪的是出手的那個人。

  審不出來，得罪的就是想要證據的人。

  “唉，你們說，當今朝廷這是怎麽了？”

  “這算啥呀？最近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朝廷更新換代太快，一些普通百姓和地方官員，可能都不知道他們的皇上已經換了好幾代了。”

  這話一出，很多人默不作聲。

  可不就是嘛，有些事情並非他們不想做，而是時間不夠，能力不夠。

  比如說，一般的情況換了天子這麽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要廣告天下，讓所有普通百姓和地方官員都知道的。

  然而這些事情說起來簡單，要辦起來卻非常困難。

  遠的地方光是傳訊就需要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這期間說不定又換了一代皇帝……

  而他們這些朝廷官員更是每日提心吊膽，生怕站錯隊了，生怕什麽時候就換了皇帝，換了主子，然後被全家流放或者殺頭了，就比如現在，搞不好，說不定明天一家老小全部都得下大牢。

  看了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幾個人，一些中立派提議：“要不還是審吧，審完之後直接把證據交給皇上，無論是什麽原因跟咱們都沒關系？”

  大家默默的對視一眼，隨後都點點頭，唉聲歎氣：“行吧，審吧。”

  除了如此他們還能怎麽辦。

  要是有一個做主的那還不用擔心，畢竟天塌下來了有高個子頂著，這也是燁王走的時候他們不擔心的原因，畢竟燁王走了不要緊，這百官之首的丞相不是還在的嗎？

  可月嵐之也走了之後問題就大發了，沒人出來扛，出了責任沒人來定著。

  也沒人做決定，他們這群人一下子變得群龍無首。

  另一邊。

  月嵐之看到在前邊樹下等待自己的人，腳步頓了頓，還是走了上去。

  “殿下。”

  “先生不必多禮。”季卿堯問：“她怎麽樣了？”

  “還好。”月嵐之點點頭，擔憂的問道：“殿下此舉太過冒險。”

  “嗯，可以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季卿堯毫不在意：“先生，其實有時候人就要果決一點，我並不否認先生是一個有才學，甚至有治國之能的能人，在當今這種亂世，先生這樣的人卻缺少了一種魄力。

  若是在太平盛世，先生這樣的人自然是有大用的，固守乃是最佳人選，比誰都合適做這天下之主，絕不會屈屈當個右相之位，可惜生不逢時啊！”

  季卿堯感歎著，月嵐之是一個文人雅士，但有著其他人沒有的東西，比如計謀，他會，只是不願意而已。

  這樣的人若是在太平盛世，那完全就是一個賢名的，無論是在朝為官，還是當著天下之主，這都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可現在在這種亂世那就不太適合了，月嵐之缺乏自信，缺乏魄力，缺乏該有的狠心。

  這樣的人除了守誠之外，根本不適合開疆拓土。

  “我倒不這麽覺得。”月嵐之也不惱：“生不逢時這句話太過悲觀，我覺得做文人雅士也挺好的，如果不是天下動蕩，皇上又接二連三的邀請，我也不會當著右相之位。

  本想著培養自一個有才學的人，接我的位置，三年五載之後就退隱山林，繼續過我逍遙自在的生活，哪想到洛意這丫頭還會回來？

  不過也無所謂。”

  兩人看著月色談著話，他們之間其實並無太多交集，唯一有牽連的可能就是洛意了，一個是洛意的親人，一個是洛意將來的夫婿，兩人又同時在場為官，對於彼此的人品性格也是頗為欣賞，這才能站在一起談話，才能一起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