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剛才走過來的方式,要是盒子裡面裝了湯的話,只怕也撒的差不多了。趙銘站在一邊好笑地咧了咧嘴,眼睛卻仍然悄悄地打量著盒子,就是想看看是否和自己猜測的一樣。
不過食盒一共有兩層,小雲幫著打開了第一層後,蘇景夜就按住了沒有繼續取下中間的橫隔,叫趙銘就是好奇,也不好意思開口。
為著現在時辰還早,眾人也都不餓,蘇景夜看過炒飯,確認它能吃後,就又把盒子蓋了回去。“不必著急,我們都還不餓,留著中午的時候再吃吧。”
說著,便讓小雲把才拿出的碗筷又放了回去,身旁的趙銘看的一陣失望。
江琉玉抿著嘴巴,挨著蘇景夜的身邊坐下,眨著眼睛看他,“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剛剛你們在苦惱些什麽,是案子查起來不順利嗎?”
聞言,蘇景夜忍不住發笑,惹得江琉玉很是疑惑地張望了一眼,摸不清楚他是在笑什麽。
“還甚少聽到你說話這麽文鄒鄒地,不過你但是敏銳,才來這麽一會就知道我們心情不好了?”蘇景夜笑過,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轉而變成了一幅思索的表情。
“那是自然,你就怕把不高興幾個字寫在臉上了。看你什麽樣,大致也能猜到其他人是什麽心情了。”江琉玉瞧著他眉頭緊皺,大有豪邁之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要這麽垂頭喪氣的嘛,有我在呢,有什麽不開心的和我說說,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嘛。”
“王妃果然是大義凜然,之前就自告奮勇幫著排除嫌疑人,這次也不肯退後,當真稱的上是一位女中豪傑。”趙銘為了她特意帶飯過來,很是客氣地恭維了幾句,把江琉玉聽得難免有些難為情。
這些還算是小場面,他要是知道自己曾隨軍出戰過沙場,只怕早就目瞪口呆了。江琉玉偏著腦袋,借著理鬢邊碎發的動作,掩蓋了她抑製不住上揚的嘴角。
而後等著情緒穩定一些,她才擺了擺手,“趙大人客氣了,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
思索中的蘇景夜不知想到了什麽,無意間抬起頭,正好和石正直面對面上。石正直似乎可以理解他在盤算什麽,便自己率先主動開口。
“不瞞王妃,昨日我們抓到了戲班子裡的一個女子,本是想見她提供口供的,但是她為了義氣,拒不提供線索,她自己也沒有什麽證據證明自己和那件案子無關,我們就隻好把她當嫌疑人之一,用了些刑罰,但她依舊不肯說話,我們也正為難呢。”
“每個案子裡的嫌疑人都有等級之分,我們也不可能真的把口中所謂的酷刑拿來實施,這不符合規矩,只不過她又是軟硬不吃,麻煩的很。”
石正直簡單地把情況說明了一遍,換來趙銘無比讚同的點頭。
“這到確實,不太好對付啊。”江琉玉點著頭附和,石正直便又接著方才的話,“恰恰王妃開口了,我便想著王妃和她同為女子,或許會好說話些,王妃你看,要不要過去試試,撬不撬地出話,也是王妃盡力了啊。”
“可以是可以,”江琉玉愣愣地一點頭,然後就笑開了,“我還當你們那麽自命清高,不肯叫外人幫忙呢,原來還是有做成算的啊。”
“但是這是你們設想的倒好,實際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既然這麽講義氣,也一定有失足的警惕,怎麽可能我隨意問個兩句就自己招了。不過我倒是發現了一個突破點。”
“王妃請說。”石正直還以為江琉玉打算反悔不肯幫忙了,然後聽著她這麽有邏輯的一番盤算,和蘇景夜都不禁感到眼前一亮。
“她講義氣的肯定就是那麽幾個人,我就用聊天的方式從他嘴裡騙出來那個人的長相,你們只要負責找幾個畫的不錯的畫師過來,按照所說的內容把人畫出來。”
“根據畫像把人找出來,最後叫兩個人當面對質,他們肯定會為了讓對方擺脫嫌疑,而自己承認,不就省了我們審問的麻煩。”
“王妃說的不錯,此法甚是妥當。”石正直和蘇景夜都沒有什麽別的意見,兩個人齊刷刷的看著趙銘。趙銘頭皮一緊,隱約有種不詳的預感。
“只是衙門裡的畫師畫的都不是很妥當,去外面尋又需要很多時間。上次吳三娘過來提供線索時,她找的那個人不就畫的十分逼真嗎,趙大人可勞動你,去問吳三娘把人借過來?”
“可是石大人怎麽能確定,我過去她就一定會把人借出出來呢?還不如王爺隨我過去一趟,有王爺的身份擺在那裡,也不怕她不肯借。”趙銘沒聽出他話裡面隱晦的調侃之意,只是疑惑。
“那可不行,本王又不是特意過去一圈羊人的傳出去,豈不壞了名聲?”蘇景夜十分堅定的搖頭拒絕。“你過去和吳三娘說話是有情意,好開口的,我們都是些外人,還是不要打擾了。”
“什麽情義?”石正直這話說的江琉玉一個未曾經歷過的人都猜出了大致情況,只有趙銘一個人還如同悶在鼓裡似的,什麽也不知道。
“嗯,”這事還沒有過明面上講出來,他們也都是猜測,那就更不好意思開口了。蘇景夜想了片刻,轉而用另一種方式說話。
“就是說吳三娘上次千裡迢迢的主動給你送東西過來,可見她一定很佩服趙大人的親力親為,這一份崇敬之意,難道還能是假的嗎?”
崇敬?我怎麽沒看出來?趙銘握著自己的兩隻手,隻感覺蘇景夜說的話讓自己更加得一頭霧水。不過既然是他都這麽說了,那麽此事十有八九也是真的了。
“果真如此,那麽說明她的品位還是不錯的,下官這就過去,順便也當面感謝她一番,再怎麽著也不能叫崇敬本官的人白費心思。”
說罷,趙銘向眾人告走之後,便擺著手出門,招呼著衙役把馬車套上。不消片刻功夫,他便踏上了前往煙柳巷的路途。
江琉玉看著他如此風風火火的離開,心下很是無奈:果真是思想單純的人最為好騙,這麽牽強的話也可相信,尤其最後一句話,還用錯了成語。
過了沒有多久,趙銘果真帶著人回來了,只是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也不知道他在吳三娘那裡是經歷了怎樣的一場波折。
為了能叫計劃順利的實施,趙銘安排了兩個衙差,佯裝把畫師抓起來,就關在彩球旁邊的牢房裡。彩球身負重傷,渾身疲憊,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也就沒有在意又有誰進來了。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到了江琉玉出場的時候。江琉玉手上拎著她帶過來的食盒,特意給眾人送的炒飯,也在這時被當成了哄騙彩球口中證詞的誘餌。
此時天已大亮,從高高的氣窗裡透進來的陽光,正好打在了她的臉上。彩球受到強光的刺激,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見江琉玉拎著東西走了進來。
後面有衙差看守著門,江琉玉進來把東西放下,一抬眼便看見了彩球背上和臀部一片鮮血淋淋,瞧這十分觸目驚心,不由得捂著嘴巴驚呼一聲。
“天呐,怎的被打的如此慘,你究竟是犯什麽事了?要經受這樣大的苦痛。”說罷,江琉玉顫抖著手想要把那些被鮮血粘在一起的衣服理開,以免影響了傷口的恢復,卻又怕彩球太痛,猶豫著不敢下手。
“要是上面的人問你什麽,你老實說不就好了,哪用得著這麽倔強呢,最後受苦的還不是自己。”
“人受恩於別人自然是要講道義的,我才不可能出賣我的朋友呢,更何況這點傷也不算什麽,想我小時候在戲班子裡長大,受的毒打比這還要慘呢。”
“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怎麽會過來看我?”彩球喘息了一下,等適應了背上的疼痛後,竟然強撐著坐了起來,把江琉玉看來是一陣心驚膽戰。
“我只是過來送飯的,你不要亂動,背上才愈合的傷,又會被你給震開的。”江琉玉蹲在彩球的身旁,看她面無表情地坐正了,便將手中的食盒拿上來,自己跟著在小床邊落座。
“送飯的,竟然穿的這麽好嗎?”彩球冷笑一聲,明顯就是不相信。
“你說的不錯,我也不是普通的侍女,說起來和趙大人還扯得上一些關系,衙門裡沒什麽人,我才過來幫著送飯的,你餓了沒,要不要先嘗一點?”
江琉玉面上擺出一副盡量看起來真誠的表情和眼神,說的話也半真半假,讓彩球極容易信服。彩球看了那盒子裡的炒飯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不用了,我不餓。”
“你還是吃一點吧,受了這麽重的傷,不補充點體力怎麽好?”江琉玉一挑眉毛,畢竟他這麽說話很有種嫌棄自己這菜不好吃的意思。
“唉,也不知道誰把你害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