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氏的院子裡出來之後，林楓和柳傾就直接往秦嬤嬤住的客房走了過去。

  只是還沒有走到院子之中，她就聽到了丫鬟婆子們聊天的聲音。

  林楓和柳傾對視了一眼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推開門卻看到一群丫鬟婆子坐在桌邊嗑瓜子，而秦嬤嬤一個人蹲在一旁似乎是在撿瓜子殼。

  “少爺！”大致是開門的動靜有點大，所有坐在桌子邊的丫鬟婆子全都站了起來。

  “我讓你們在這裡是做什麽的？是來這裡嗑瓜子聊天的麽？”林楓上前走到那些丫鬟婆子面前。

  柳傾已經過去將蹲在一邊的秦嬤嬤拉了起來。

  “少爺，您聽我們說啊！”資歷比較老的張婆子看了一眼被柳傾扶起來的秦嬤嬤：“是她讓我們坐在這裡嗑瓜子的，我們要服侍這婆婆她就大喊大叫，隻讓我們坐在這裡，為了她好我們就隻好在這嗑瓜子了，這真不能怪我們！”

  “呵呵。”柳傾聽到這樣的借口直接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林楓好騙，還是覺得現在秦嬤嬤神志不是很清楚，所以可以把所有亂七八點事情都推到嬤嬤的身上？”

  張婆子一愣，隻低下頭：“姑娘若是不相信，就問問這些丫鬟婆子們，看他們是不是有不一樣的說法。”

  柳傾隻挑了挑眉，這些丫鬟婆子都不想被懲罰，自然也就只能同她統一口徑。

  “秦嬤嬤。”柳傾沒有直接回答張婆子，而是將秦嬤嬤扶著坐到椅子上，而後噸下身子，哄孩子一樣問道：“嬤嬤，你想嗑瓜子麽？”

  “想！”嬤嬤看了看柳傾手上的瓜子，抬手緩緩拿到自己的手上，然後磕了磕瓜子，又把瓜子殼放到了桌上。

  “嬤嬤，她們是來伺候你的，你知道麽？”柳傾指了指張婆子她們。

  秦嬤嬤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張婆子他們，隻皺了皺眉頭：“掃地！”

  張婆子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到秦嬤嬤說要掃地，便冷笑了一聲：“姑娘您看，她什麽都不知道。”

  “誰說她什麽都不知道？”柳傾冷笑了一聲，又對秦嬤嬤道：“嬤嬤，您要讓誰掃地？”

  “她們不掃地！”

  看似答非所問的話，柳傾卻是明白了，想來方才秦嬤嬤是想讓張婆子她們好好掃地的，可是沒有想到，這些丫鬟婆子根本就不聽她的話，不僅如此還直接過分地坐在桌邊嗑瓜子。

  秦嬤嬤這才自己用手收拾著瓜子殼。

  “夫人懷孕了，要保持乾淨。”還不等大家說什麽，秦嬤嬤又喃喃自語了一句。

  可就是這句話，讓林楓一愣，夫人懷孕了？

  難道說秦嬤嬤的記憶還停留在當初他母親懷著他的時候？
  “少爺，我們……”看著林楓的臉色似乎不對，張婆子趕緊上前還想狡辯兩句。

  然而林楓根本沒有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他隻冷笑了一聲：“你們沒有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還在這裡吃瓜子，放任嬤嬤一個人在地上撿瓜子殼，這便是你們做錯了。”林楓說著，抬手招了招，外頭候著的小廝就直接進來了。

  “通知管家，這幾個丫鬟婆子都送到外院去，給她們找一些粗活累活做，以後都沒有任何的資格進內房照顧人。”對於丫鬟婆子來說，在外院做粗活大致是最壞的差事了，她們根本就沒有想到，只是放任這個婆子蹲在地上撿瓜子殼就會被處以這樣的懲罰。

  這可是一輩子的差事啊！

  那些婆子們多數已經嫁了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就沒什麽關系了，但是那些丫鬟就不一樣了。

  在內院伺候的丫鬟，等到一定年紀之後，主子酌情會給這些丫鬟配上個人家。

  但是做粗使的丫鬟就不一樣了，很容易到最後不僅沒有人家要她們，甚至會在這府中孤獨終老。

  於是這院子之中便響起了一陣哀嚎求饒的聲音。

  柳傾和林楓卻根本沒有打算管這些丫鬟婆子。

  不過林楓還是先讓人去查了一下，這些丫鬟婆子都是從什麽地方出來的。

  查了一圈便都知道了，原來這些丫鬟婆子多說是二房那出來的，特別是張婆子，當初說要找人來照顧秦嬤嬤的時候這張婆子就是第一個主動站出來的。

  當時管家還因此表揚了她一下。

  “二房？！”林楓皺起眉頭，先是吳氏找他過去講了不少秦嬤嬤的壞話，隻想讓他把秦嬤嬤趕出去，而現在二房出來的丫鬟婆子卻又這樣對待秦嬤嬤。

  柳傾看秦嬤嬤身上的衣裳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

  她最近這段時間因為酒樓的事情很忙，所以已經好幾天沒有來看秦嬤嬤了，今日一想，倒是覺得，嬤嬤現在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是上一次她來的時候穿的衣服。

  “我去給嬤嬤收拾一下。”柳傾也不多說什麽，就讓自己帶來的丫鬟去準備熱水和乾淨的衣裳。

  她親自給嬤嬤洗了個澡換了換了衣服，然後讓人給秦嬤嬤準備了一杯安神茶，等嬤嬤吃了茶躺下後才出來房間。

  房間外，林楓一直在等著，看到柳傾出來，便上前道：“真是辛苦你了。”

  這原本應當是丫鬟婆子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沒有什麽可以信任的丫鬟婆子，只能讓柳傾自己做了。

  柳傾卻只是皺著眉頭把林楓拉到一邊：“我方才在幫嬤嬤洗澡的時候看到，嬤嬤身上，一些被衣裳遮住，看不出來的地方都是青紫色的淤痕。”

  淤痕？！林楓一著急，抓住留情的肩膀確認道：“你上次給嬤嬤洗澡的時候有看到這些淤痕麽？”

  “沒有，上次給嬤嬤洗澡收拾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這些淤痕，就算是有一些傷口，當時也已經處理好了，放到現在也定然是已經愈合了，這些淤痕看著是新的，應當是剛被打了沒多久。”

  “這些該死的東西！”林楓自然明白了，最近這段時間同嬤嬤接觸的人就只有方才被他打發出去的那些丫鬟婆子了，所以下這樣的黑手的人定然也是他們。

  “他們只是下人，若是沒有什麽人授意，他們是不會有這個膽量做這些事情的。”柳傾分析著，看到林楓先是一愣，而後眉頭皺得更緊就知道他已經明白了。

  林楓微微歎了口氣：“二房這樣急著想要將嬤嬤趕出府，又讓人這樣虐待嬤嬤，定然是有什麽問題的，我會好好讓人調查。”

  “侯府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好多說，但是你自己小心，針對嬤嬤，多半也是要針對你。”柳傾說完，微微歎了口氣，而後拉著林楓往外頭走：“你最近好好物色一下，看看又沒有什麽人能叫過來好好照顧嬤嬤的，或者先將我身邊的丫鬟婆子調過來，就留一個人來幫我做做事就好。”

  聽到柳傾這樣說，林楓也是很感動，他將柳傾輕輕擁入懷中：“有你真好。”

  兩人相擁了許久，林楓才放開柳傾，而後柳傾拉著他去了自己的院子，準備了許多好菜給他。

  吃到柳傾做的飯，林楓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吃飯的時候，林楓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方才嬤嬤說夫人懷孕了，我覺得她只是記憶混亂了，但一定記得什麽事情，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

  “你的意思是，她還記得你母親？”柳傾仔細想了想，在最初同嬤嬤一起吃飯的時候，嬤嬤聽到林楓的名字也是愣了愣，雖然後來沒說什麽，但是顯然她對林楓也是有些印象的。

  想到這裡柳傾便問道：“若是嬤嬤對你母親的印象比較深刻，不如就拿一些你母親的遺物出來，讓嬤嬤好好看看，看她是不是能想起什麽來。”

  她的話讓林楓一下子醍醐灌頂。

  林楓一直都在懷疑秦嬤嬤還記得自己的母親，也記得自己，可是嬤嬤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證實。

  然而柳傾說的辦法倒是可以好好試試，若是秦嬤嬤還記得這些東西，說不定能說出些母親當年的事情。

  當下林楓就將飯碗中的飯迅速扒拉乾淨，就去了庫房。

  他母親當年的東西都在庫房的角落裡放著。

  因為侯府後來又來了不少的人，總有人覺得林楓母親的那些東西不吉利，所以就都被收了起來。

  林楓以前也沒有什麽機會來庫房尋找這些東西，現在侯府是他當家，自然也就有了這個機會。

  開了庫房之後，林楓誰都沒帶進去，隻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將那些封存遺物的箱子上的灰塵掃開。

  他母親的遺物不多，加起來就三口箱子，其中一口最小的箱子裡，放的是她母親生前經常用到的一些首飾。

  林楓選了一隻簪子。

  他還記得，以前秦嬤嬤似乎也拿著這樣一支簪子，告訴他，那是他娘親生前最喜歡的簪子。

  將其他的東西重新收拾好，林楓才將這簪子帶了出去。

  這日早晨，嬤嬤睡醒後洗漱完畢便坐在桌邊吃著柳傾做的早飯。

  她一天之中最安靜的時候就是在吃柳傾做的食物的時候。

  林楓走到嬤嬤身邊坐下。

  看嬤嬤吃飽了，放下手中的碗筷，林楓才猶豫了一下開口詢問：“嬤嬤，你還記得這個東西麽？”

  說著，他將簪子拿了出來。

  嬤嬤並沒有打算打理林楓，可是等那簪子放到嬤嬤的面前時，她的眼神突然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