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這個趙曼柔很有可能同簡奇水有一腿,"柳傾直白說道,"眼下看來,這個趙曼柔同簡奇水是一夥的,而簡修文是想要幫自己的兄弟。"
"這麽一來,就能解釋得清楚了,為什麽簡修文會在商會裡針對我。"
她捋了捋曾經或多或少與自己的相關的幾個人,眼下,除清楚了簡奇水,趙曼柔,和簡修文三個人的關系,其他的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扶額歎息一聲,"別人應該都是同他們三人風馬牛不相及的,所以,這背後難道還有旁的人。"
像王磊,自己臨縣幾個商會的會長,看起來一個個都對自己有莫大的惡意似的。
可這幾個人,確實是同趙曼柔八杆子打不著的。
她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怎麽就平白樹敵。
她愣了一下,恍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趙曼柔給她設立障礙,她跳過去障礙,她都是在應付,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從一開始,主動權就不是掌握在她的手裡的。
看來,她必須要做點什麽了。
第一步,就是清掃身邊的人,從構思被盜走這件事可以看出來,她的身邊,一定出了內鬼。
只要將這個內鬼先找出來,再一步步順藤摸瓜,將趙曼柔這棵毒瘤連根拔起。
柳風絮從簡奇水的住處出來,便乘著小軟轎一路來到杜安順住處。
她未在杜安順門前停下,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個茶館,讓小廝拿著自己的信物去找榮娘。
本來簡修文是要跟著的,但是柳風絮心裡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娘同別的男人苟且,另外,她也不想將自己手上的王牌交給別人。
在茶館的二樓,柳風絮要了一個包廂,看到榮娘的身影出現在酒樓門口,她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氣,呷一口茶水,雙眼眯著,目光帶著戾氣。
榮娘的身子從門縫裡擠進來,面上帶著討好的笑容看著柳風絮。
"柳小姐,您找我。"
柳風絮指指自己對面的蒲團,"坐。"
榮娘別扭著坐在蒲團上,柳風絮喚來旁邊地小丫頭,"看茶。"
"近來一切可好?"柳風絮扯掉胸前的帕子沾了沾嘴角,"聽說杜安順對你很好。"
這話顯然是想要試探榮娘。
榮娘捂著唇輕浮地笑了笑,"不過是逢場作戲,一個長相怪異的老頭子,對我還是沒有什麽吸引力的。"
"榮娘眼光極高,我倒是挺底下的人說過,"柳風絮對於榮娘的回答很是滿意,微微點點頭,"不過,那杜安順可真是被你迷的七葷八素的呢,對你也是真的好,掏心掏肺的,若是我是你,說不定早就將心給他了。"
"我們做這行的,男人見得多了,不過是圖個新鮮,"榮娘眼神裡浮上一層滄桑,"到了這個歲數的,就不想那些小女孩的事情了。"
"如此甚好,"柳風絮輕輕地叩著桌面,"我早說過,此事一成,斷不會虧待你的,等成了事,我變送你一千兩,到時你便是贖身也好,去金陵也罷,總之是可以恢復自由身了。"
"謝柳小姐,"榮娘嘴角扯起一個笑容,這一千兩,足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今日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柳風絮眸光鎖住窗外的某一點,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柳家酒樓的牌匾,如果事情進展順利,這柳家酒樓很快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屆時,這一千兩,於她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
"柳小姐盡管吩咐,"榮娘卑躬屈膝地說道。
"你將杜安順支開,隨便找個由頭,最好能離開時間長一些,"只要杜安順不在,那個丫頭不過是甕中之鱉。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隨後便一閃而過。
榮娘點點頭,"這個容易。"
琴鄉,一個像江南水鄉的名字,卻是地地道道的北方黃土之鄉,這裡是簡奇水和簡修文兄弟倆共同長大的地方。
林楓的馬車一踏上這片土地,便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黃土,他看著自己的一身白袍被染成了黃色,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沒想到,簡修文兄弟倆竟然是從這個破敗的小山村走出去的。
柳傾留在酒樓,她這兩日一直留心著酒樓裡形形色色的人,上菜的小夥計,廚房裡的副廚,她全部查了一番。
林楓將杜安順留在柳傾身邊,以便隨時向他匯報柳傾的動向。
這兩日,杜安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讓他出去拿個茶壺,他卻帶著一個水桶回來了,讓他去叫廚師,他卻出了門上街上溜達。
"杜伯,你這兩日是否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柳傾看出來杜安順心事重重的,便問到。
"回柳姑娘,老奴想要告假。"
杜安順吞吞吐吐地說道,本來林楓給他的命令就是不能離開柳傾,但是眼下,他卻要告假,若是讓林楓知道了,肯定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或者他不敢告訴林楓,只能來求柳傾。
"有什麽急事?"
"家中的娘子有喜了,"杜安順有些不知所措,臉上竟然帶上了紅雲,"想要回娘家一趟,她娘家住的離郫縣又遠,我不放心,生怕這路上有個什麽閃失,所以要陪她一同回去。"
杜安順老來得子,自然將家裡的美嬌娘寶貝得緊。
柳傾面上笑意不減,心裡卻不斷的犯嘀咕,這個榮娘當初嫁過來的時候,明明說自己沒有娘家,所以大婚那日,隻拜了拜杜安順的主子,也未見著榮娘家裡的人來吃喜酒,怎的現在卻憑空出現了娘家。
"榮娘不是稱自己沒有家人?"
杜安順忙回道:"老奴聽了也很納悶,所以問了她,她說是失散多年的哥哥,突然找回家來了,她當年從老家出來的時候,為了防止哥哥突然回來,便在門口留了個記號,誰知,這麽多年過去了,竟還真的找回來了。"
杜安順眉梢眼角都帶著喜色,好像那個找到自己兄弟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這榮娘,身世著實淒慘,"柳傾面上帶著不忍,"好在哥哥找回來了,也是喜事一件,如今她又有了身孕,可謂是喜上加喜,恭喜了,杜伯。"
"這個假,準了。"
"謝柳姑娘,"杜安順喜不自勝,"但是還有一件事,要拜托柳姑娘。"
"何事,盡管說來。"
"是小主子的事,若是小主子知道了我並未陪在柳姑娘身邊,怕是要將我這把老骨頭拆下來當柴禾了。"
杜安順提起來林楓,便一臉淒淒慘慘戚戚。
柳傾淺笑一聲道,"你放心,林楓那邊,有我替你擋著。"
"老奴,多謝柳姑娘。"
杜安順忙跪下磕頭,在他心裡,柳姑娘雖然身份不如一家主子,但是品性可是一等一的,就算是京城裡那些整日受到宮廷禮儀教養的達官貴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柳小姐的萬一。
柳傾擺擺手,"小事小事,榮娘命途多舛,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自己的親兄弟,也實屬不易。"
杜安順點點頭,若不是聽聞了榮娘小時候的那一番經歷,他還不會這麽快就對這個女子上心呢。
榮娘自稱是金陵人士,在她七歲那年,做官的爹爹因為升遷,舉家搬到京城,誰知道,就在半途中,遭遇了山賊,山賊見榮娘生的好看,便將她賣到了青樓。
若是一般的小女孩,早就在青樓裡自甘墮落了,榮娘卻能夠在淤泥裡不染,杜安順心裡著實有些觸動。
不過她這番話,說出來也不過就隻杜安順一個人願意相信罷了。
柳傾明著答應地爽快,可是卻沒想杜安順似的,被那個榮娘迷的七葷八素,什麽都信,她留了個心眼。
對於榮娘,她也是懷疑的。
在她的休息室裡,和平常一樣堆疊了一些用針線縫好的小冊子,上面是柳傾的簪花小楷,記著她的一些想法,榮娘上次,便是拿的這東西。
只是,這幾次有些不同,這上面記著的,只是一些胡亂拚湊的配方罷了。
休息室的門沒有鎖,柳傾派了人在暗中盯梢。
第一日,暗中盯梢的人說休息室並未進去過什麽人。
但是柳傾卻看見自己的小冊子被翻到了第二頁,她記得清清楚楚,自己早上放的平整。
第二日,還是如此。
一連幾日下來,柳傾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神經崩得太緊。
這一日正午,正是酒樓客人最多的時候,底下的桌子都坐滿了,劃拳的聲音,讓菜的聲音,充斥著酒樓。
忽而,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走水了。"
柳傾心中一驚,忙出了門,只見火舌竄得很高,本來就幾日沒有見過雨的郫縣,天干物燥,如今正是當柴禾的好時候,大火越來越旺,眼見得已經快要竄上房頂。
"救人,"柳傾大吼一聲,門口愣著的小夥計才回過神來,忙將店門大敞四開,將酒樓裡的人都讓出去。
柳傾跑到雅間,直接將門踹開,朝著裡面吼一聲,"想活命的,快往樓下跑。"
拐角處幾個醉醺醺的漢子,明顯是連抬腿的力氣都沒有了,柳傾看看已經蔓延到二樓的火,再看看身邊的幾個人,一個個醉醺醺的人,活像是陷在泥潭裡,拔不起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