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在馬車裡暈的七葷八素,只能聽到林楓說他留下來斷後的聲音。
她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衡,扒著馬車,掀開見習往外面看了看,看到林子裡衝出來一群人,林楓領著人迎上去,和林子裡出來的人打鬥在一起。
馬車還在飛快得前進,柳傾打開前面的門簾,叫了一聲趕車的小廝,"快停下。"
"柳小姐,您別為難小的了,爺說了,要讓我先帶您走,"說完,小廝不僅不停,反而速度更快了。
"你停下,"柳傾忍著胃裡的不適,語氣冰冷地說,"你難道沒有看到,你們家主子現在很危險,你放我下去,我能幫上忙。"
小廝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林楓正在朝著自己這邊追過來,忙道,"爺回來了。"
柳傾這才回頭看過去,看到剛才從林子裡衝出來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林楓策馬揚鞭,正在朝著自己的方向趕過來。
"慢著,等等你家爺。"
柳傾眼眶一熱,差點哭出來。
林楓追上柳傾,把馬交給跟著的侍從,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們出來的事已經被陳涑知道了,我們現在要連夜趕路,你的身子能撐嗎?"
"沒事,不用管我,"柳傾坐起身,看到路兩旁的樹在飛快的後退,說道,"以後再發生這種事,不能讓我先走,我不會托你後腿的。"
她語氣沒什麽變化,但是面上明顯帶著怒氣。
林楓愣了一下,"我後腿很沉,你拖不動的。"
柳傾噗嗤一下就笑了,說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好。"
林楓隨口應了一句,看著外面的景色在不停的變換,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到了一個村子,柳傾本來打算接著趕路,林楓卻看不下去她這麽累著,執意要在村裡歇一歇。
柳傾本來就暈馬車,加上連著趕了三天的路,臉上蠟黃蠟黃的,沒有一點血色。
林楓找了個酒樓,剛剛坐下,門口突然進來一群人,林楓衝著柳傾使了個眼色,"快走。"
柳傾感受到身後的殺氣,皺著眉頭,心道,這群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陳涑這回真的是下了血本,覺得上次來的人太少,這一次找了一群人,看來是下定決心要讓柳傾和林楓喪命。
柳傾大致數了一下,對方的人數大致是自己的三倍有余,就算對方是一群沒有什麽招數的莽漢,光是靠蠻力也能把自己這群人打的渣都不剩。
林楓和柳傾剛剛起身,對方便擋住去路,"去哪裡啊?"
"別來無恙啊,"說話間,林楓手上飛快地動了一下,柳傾離得很近,都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麽出的招數,就看見剛才挑釁的男人已經倒下了。
"兄弟們,一起上。"
後面的人看到自己的領頭就這麽倒下來了,本來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聽到這麽一句話,馬上一窩蜂湧上來。
林楓一個人就算功夫再好,在這麽多人面前沒有辦法,"跟在我後面。"
他扭頭對柳傾說了一聲,這才發現柳傾不見了。
"柳傾?"他提高音量,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應。
柳傾早就被人潮擠到了門口,這才發現,門口也圍滿了人,這些人肯定是一直就在這裡等著他們來的。
她有心衝進去,但是因為隔著人海,剛剛踏進門檻,馬上就被擠出來,沒有辦法,她只能在門外突圍。
"柳小姐,爺讓我帶你走,"柳傾正在應對著面前的對手,旁邊衝過來一個侍從,在柳傾身邊說道。
"不行。"上一次她就自己走了,這一次絕對不可以。
"柳小姐,得罪了,"文墨突然說了一聲,柳傾還沒有擔心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震,接下來兩眼發黑,她才明白過來什麽回事,但是已經晚了。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文墨正在河邊烤魚,看到柳傾醒過來,說道,"柳小姐這裡距離州府不遠了,我們明天上午就能趕到。"
"林楓呢?"柳傾聲音有點沙啞。
"他隨後就會到,"文墨低頭擺弄著手裡的烤魚,"柳小姐不用擔心,我家爺不會有事的,"這話不知道是說給柳傾聽,還是文墨說給自己聽的。
"我們的行李都丟了,柳小姐不要嫌棄,"文墨說著,把手裡剛剛烤好的魚遞過來。
"我要回去,"柳傾接過來烤魚,剛剛放到嘴裡,眼淚就流下來,"我要去找林楓。"
那麽多人,如果他能衝出來,肯定早就跟過來了。
"不可以,"文墨連忙起身,伸手擋在柳傾面前,"爺說過,不能讓你回去,一定要送你去州府,去見府尹大人。"
"文墨,你讓開,"柳傾口氣有些衝。
"柳小姐,恕文墨不能讓柳小姐回去,"文墨撲通一聲跪倒在柳傾面前,"柳小姐忘了,郫縣還有那麽多黎民百姓在等著小姐回去救他們,柳小姐如果不去見府尹大人,那成百上千個家庭就全完了。"
文墨說著,聲音裡帶著哭腔。
柳傾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著文墨。
"我家裡有一個哥哥,一個老父親,前段時間,我哥哥吃海鮮醬料上癮,老父親看不過去他整天都躺在床上,便多說了他兩句,沒想到他竟然衝上去,把我父親打的頭破血流,我父親還沒等大夫來到,就已經斷氣了。"
文墨一把抓住身邊的雜草,"我聽爺說過那個東西會上癮,我就去勸哥哥,沒想到哥哥現在連我都不認,他為了那一口海鮮醬料,現在已經活的沒有一點人樣了。"
"好,我去找府尹大人。"
柳傾默默轉過頭,在她的肩上,是許多個瀕臨破碎的家庭的寄托,她必須去。
文墨給柳傾磕頭,"謝謝柳小姐,我替我死去的父親謝謝你。"
來到州府,柳傾直接去找了府尹大人辛昌和,說明了罌粟的危害,再加上文墨的事例,他馬上帶著府兵前往縣城。
林楓衝出重圍,已經找不到柳傾了,但是他卻意外見到了陳涑種植罌粟的田地。
有一個外邦打扮的人正在田裡指揮著農民乾活,林楓悄悄地靠近他,用刀抵住他的脖子,"不許動,跟著我走。"
那人嚇得一動不敢動,只能聽林楓的指揮。
林楓一行人駐扎在柳傾必經的路上,等著柳傾回來。
夜裡,突然聽到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林楓起身一看,看到黑壓壓的人群正在向著自己這邊靠過來,但是因為天黑,分不清敵友,他忙命人把火把都熄滅了。
柳傾那邊地人看到前面的燈火突然熄滅了,以為是土匪之流,辛昌和帶著府兵包圍了林楓駐扎的帳篷。
林楓早走防備,已經帶了一小隊人馬離開了帳篷,帳篷裡只有前兩天綁來的外邦人藻卓昆,藻卓昆看到有人來,連忙呼救。
辛昌和聽了他的鬼話,誤以為林楓是綁架人的土匪,下令把林楓抓起來。
兩方開戰的時候,文墨撿到了一塊令牌,看到竟然是自家人,忙拿著令牌去告訴柳傾。
柳傾聽說是林楓,連忙去告訴辛昌和,讓辛昌和停戰。
"別打了,都是自家人,"辛昌和讓一個嗓門比較大的兵喊了幾聲,離得近的很快就住手,旁邊離得比較遠的一看這邊停下了,自己也住了手。
"我乃州府的府尹,在此地路過,不知對面的英雄可是林楓林公子?"
林楓聽到辛昌和自報了家門,忙讓手下把火把點起來,把府尹大人請到帳篷裡,"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府尹大人路過,還以為是陳涑派來的人。"
林楓把這兩天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番,讓人把藻昆卓帶進來,說道,"大人,我最近在這裡發現了陳涑的罌粟地,正是這個外邦人在這裡帶頭。"
"好,現在人證物證都在,那陳涑肯定是跑不掉了,我們連夜趕路,以免夜長夢多。"
聽到辛昌和這麽說,林楓馬上點頭稱好。
柳傾看到林楓沒有什麽大礙,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幾天沒有笑過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一行人趕到縣城的時候,聽到縣城裡已經死了人,而那人正是因為吃了太多了海鮮醬料而死的。
柳傾猜想縣令應該是已經被陳涑給收買了,所以不聞不問。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辛昌和,辛昌和厲聲道,"這個酒囊飯袋,竟然如此包庇罪犯,置國法的尊嚴於何地?"
一行人來到縣衙,看到一個女子跪在地上,哭訴陳涑家的醬料能夠吃死人,而縣令卻道,"明明是你家的丈夫自己身體有病,休要怪在醬料身上,那麽多人都吃,為什麽偏偏你家丈夫死了?"
正要退堂,辛昌和邁著闊步走進去,"朗朗乾坤,豈有你這麽胡亂斷案的?"
縣令正要發作,看到是府尹大人,嚇得趕緊從太師椅上走下來,恭敬地施了一禮,"大人,您怎麽來了?"
聽說是府尹大人,堂下跪著的女子馬上道,"大人,您可要為民女做主,民主的丈夫就是因為吃了陳涑家的海鮮醬料才去的,可是縣令他收了陳涑的好處,硬是要說我的丈夫是自己死的,大人請您明查,還民女一個公道。"
"府尹大人在這裡,你怎麽能胡言亂語?"聽到女子的話,縣令的臉色都變了,"大人,您已經很累了,先歇息一下,這種小案件,就不用您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