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柳甜甜眉眼微松:“這位是金湛公子,來家中與我談生意的。”
“他是我……相公。”她站到了沈千秋身邊,為二人做著介紹,並將事情給沈千秋解釋了清楚。
雖不知沈千秋眉眼間的怒意因何而來,但柳甜甜的心中還是浮上了些不太好的預感。
金湛的視線落到沈千秋的臉上,神色微變,這張臉……可實在像極了他一位故人。
而沈千秋則是微勾起了嘴角,眼中迸出冷意:“汴州城第一富商金公子跑到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談生意?未免也太抬舉我們了。”
聞語,柳甜甜面上一驚,她望向金湛的眼神中添了抹審視。
金湛的來頭比她想象得可以大多了。
觸及到他們不甚友善的視線,金湛依舊嘴角彎彎,他溫聲道:“我很欣賞柳姑娘的手藝,又覺得這些東西隻往清水鎮上賣,太埋沒了產品,這才從汴州城內專程過來……如今雖隻與柳姑娘聊了短短一會兒,但已經足矣讓我知道,我這次沒有來錯地方。”
“柳姑娘不如考慮一下我剛剛提議的法子?如果不行,咱們倆還可以商議些其他的……”
也不知道金湛哪句話惹怒了沈千秋。
金湛被沈千秋提著衣領子扔了出去,他的眼中摻雜著冷意:“不用考慮了!我們家不缺你這筆生意。”
沈千秋摔門時的用力之大,讓本就不太牢固的木門更加顯得搖搖欲墜。
“沈千秋,你瘋了?!”柳甜甜的手腳被沈千秋大力鉗住,扔到了床上,她怒目圓瞪著:“你為什麽要把金湛直接扔出去?”
那個合作的法子雖然不行,但還可以考慮商討下分成啥的!
聽金湛那個口氣,七三分他是絕對能答應的!
可經過沈千秋這一摔,這門生意只怕得直接黃了。
還不說這些,萬一剛剛沈千秋一下用力過猛把人給摔壞了……
十個沈家小院都不夠金家拆的!
“怎麽……你還心疼我摔了他?”沈千秋想到自己剛剛進到院門時看到得那一幕,他眼中的冷意更甚:“今天如果不是我回來得及時,你們兩個還不知道會背著我做出什麽混不要臉的事情!”
“柳甜甜,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是個這麽不守婦道的?”
混不要臉?不守婦道!
她都幹啥了要被他這樣評說!
柳甜甜奮力掙扎卻還是被沈千秋死死地壓在底下:“你要真覺得我不守婦道,乾脆跟我和離,讓我走啊!正好那些謝小花呂千金啥的,不都還等著你去娶嗎?”
呂千金和謝小花為什麽會抓著她不放?
還不是因為愛慕他!
她沒指責沈千秋不守夫道都已經算是仁義了!
柳甜甜的神情憤憤,哽著喉嚨怎麽也不肯示弱:“我只不過與金湛談了會兒生意,你都能想歪……可見你的心思有多齷鹺!”
沈千秋的兩支手都覆在了柳甜甜的手上,迫使她與他十指相扣:“你的第一次與男人牽手和之後的每一次牽手,都只能給我……”
這是吃醋了?
還計較這些……他得有多幼稚!
說著,沈千秋還俯下身想要印到柳甜甜的嘴唇上。
柳甜甜微怔過後,取而代之的是無奈與氣憤。
她的膝蓋抵到了沈千秋下身某個不知名的部位,在沈千秋的薄唇落下來之前,柳甜甜狠狠一踢。
趁著沈千秋捂著腿,疼得在床上翻滾的時候,柳甜甜將手拔了出來,她瞪著眼睛,啐罵了他一口:“神經病……你暴力狂吧?”
話音未落,柳甜甜連忙撒開了腳丫子往外跑。
她甚至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倆不就處了個夫妻之名嗎?沈千秋怎麽還鬧得跟深愛妻子的丈夫發現妻子出軌了一樣……
瘋了吧!
跑出了好大一截,柳甜甜確定沈千秋沒有跟上來之後,才敢停下腳步小喘氣。
柳甜甜也在這時才發現,她已經跑出了杏花村。
她的心中一片迷茫。
穿越到這個時代都已經有小半年了,可在這種情況之下,柳甜甜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回沈家?就憑她剛剛踹沈千秋那一腳,她回去之後,沈千秋還不知道會怎麽折磨她!
更何況……現在回去,她得有多沒面子呐?
絕對不行!
回柳家?可得了吧!
就算她就要餓死在外面了,她都不會想著回柳家面對那些人可惡的嘴臉。
至於其他地方?她現在就連這片大山都出不去,還能上哪……
柳甜甜攏了攏身上的厚襖子,漫無目的地往前頭走著,心中斥著自省與疑問。
都穿越過來這麽久了,自己也算賺了一些銀兩,不再像之前那樣總要擔心吃不飽穿不暖……
可出了沈家,她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努力奮鬥的目的究竟在哪?
柳甜甜在心中向自己不斷地發問,她不知不覺地已經走到了采取胭脂原料的野玫瑰花叢裡。
此時已經進入冬天,玫瑰花凋謝了一地,柳甜甜坐在中間,她靜靜地看著夕陽余暉落下,將頭埋到了雙膝之中,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突然好想媽媽和小妹。
至少有她們兩個的時候,她有個失意時隨時能回去的家……絕對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柳甜甜在心中更加下定了要重回二十一世紀的主意。
只有媽媽和小妹的地方,才是她柳甜甜的家!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柳甜甜突然聽到一道狼叫聲:“嗷嗚——”
她猛地抬起頭,就對上了數十雙泛著紅光的眼睛。
她今天到底是有多時運不濟?
竟趕上狼群覓食了!
這裡最少有二十頭野狼……她今晚怕是注定要葬身狼口了。
“救命啊!”柳甜甜尖叫著往後退,她雖然智商很高,可武力值低下得她自己都沒眼看啊!
在她慢慢退後的時候,柳甜甜被褲腳拌倒在地,她在地上抓起了一根較粗的樹枝,聲兒顫顫:“我警告你們不要過來,我很厲害的……”
可餓狼哪裡聽得懂她講得是些什麽?帶頭的頭狼撲過來撕咬。
柳甜甜被嚇得渾身顫栗,手中的樹枝高高舉著,卻也只是起了個給自己壯膽的作用。
甚至……可能連壯膽的作用都沒有起到。
那黏著口水的尖利牙齒差一點就要落到柳甜甜的身上了,突然,有一道身影伸出手臂替她擋住了那對牙齒。
男人一個反身,鐮刀直直地刺入了惡狼的腹部。
熟悉的玄色長袍讓柳甜甜微怔出神。
“沈千秋?!”柳甜甜驚呼出聲。
他這是……找她找到這裡來的嗎?
可在這種情況之下,容不得柳甜甜有多余的感動與情愫。
沈千秋舉著那頭惡狼往狼群的方向重重一摔。
可狼群聞到了血腥味,剩下的惡狼愈發地興奮了起來,前仆後繼地衝了過來。
沈千秋本就被咬了一口,如今揮舞起手中的鐮刀,開始越來越吃力。
就在沈千秋與身前的惡狼激戰之時,左側有隻惡狼趁著沈千秋分神的時候,後蹄微撐,想要撲到沈千秋的身上撕咬,柳甜甜連忙驚呼出聲:“沈千秋,小心!”
可那隻惡狼的速度比柳甜甜還快,沈千秋身形微動,卻還是躲避不及。背後被生生抓出了一道血痕。
沈千秋的身形微顫,吃力地拿起鐮刀揮到了一頭頭惡狼的身上。
最少過了半個時辰之後,那狼群只剩下了一頭,可沈千秋全身都是傷,人已經脫力地半跪在了地上。
眼見著最後的那頭惡狼要瞧著沈千秋撲過來,柳甜甜衝過去拔起鐮刀,往狼身上狠狠地砍了過去。
柳甜甜的手微微顫著,掙扎著想要睜眼,卻怎麽也不敢……
“已經死了。”沈千秋的聲音喚回了柳甜甜的神智。
柳甜甜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撲過去攙住了沈千秋的手:“沈千秋……你沒事吧?”
“只是些小傷,”沈千秋捂住手臂上汩汩冒血的傷口,他聲音虛弱地問責道:“你知不知道入了夜之後,山上有多危險?”
“如果我今天沒有正好趕上來,那你早被這群餓狼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沈千秋連著罵了一串兒,見柳甜甜始終低頭沒還嘴,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顫著雙腿站了起來:“走吧。咱們回家?”
男人踉踉蹌蹌地往前走去,即便是受了重傷,他的背脊一直是挺直著的。
柳甜甜跟在身後,幾次三番地想要過去扶著他,卻被沈千秋躲開,他們二人之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們一前一後地快要走下山時,沈千秋的身體突然往前栽了下去,柳甜甜連忙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身子:“沈千秋……你怎麽了?”
“你哪兒不舒服?”
“沒事,”沈千秋半闔著眼,沒有足夠的力氣再支撐起來身體,他面色慘白,附在柳甜甜耳邊低語著:“甜甜……我今天太氣了,才會對你動手。”
“對不起,我不該……”話音未落,沈千秋就已經歪著腦袋,暈倒在了柳甜甜的懷中。
他這個語氣,實在有些像是在交代臨終之前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