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霸天難得去想一個奴才的心思，宮裡的事兒他可以不在意，但要是下決心去查，是不會有什麽能瞞得過他的。

  “張公公，你有什麽辯解的？”

  他的語氣冰冷，張公公立馬磕了好幾個響頭。

  “奴才罪該萬死，求陛下開恩，給奴才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沒有狡辯直接承認了，柳甜甜不由松了一口氣，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只要盛霸天出手，以後這些太監宮女們肯定不會再消極應付了，雲翩要舉辦壽宴也能容易很多。

  她的這口氣還沒有落在心底，盛霸天的下一句話，直接讓柳甜甜如墜冰窟。

  “如此不忠之人，朕也不想看到了。來人，把他給朕拖出去！”

  禦書房外常年都是有士兵把守的，隨著盛霸天的這句話，很快就有侍衛進來帶走了張公公。

  畢竟也是在這個年代待了不少時間的，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柳甜甜也不至於什麽都不懂，瞬間就心慌了。

  在侍衛要把人帶出去之前，她下意識的攔在了對方面前。

  盛霸天眸色黝黑：“榮王妃，你這是幹什麽？”

  柳甜甜自然是生氣張公公示意手下做的這些事的，不過就是職場中常見的使絆子罷了，她真的沒覺得有多嚴重。

  “陛下，張公公雖然做的有失體統，不過能改過就好了，父皇的壽宴還是要讓人辦的，小懲大誡一番也就是了，沒有必要……”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盛霸天打斷了。

  “榮王妃這是要教朕怎麽處置下人？”

  盛霸天的語氣不大好，柳甜甜就算是再怎麽傻，也清楚現在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

  眼睜睜地看著張公公被帶下去，對方最後怨毒地看了她一眼，讓柳甜甜心驚。

  很快雲翩就知道這件事兒了，看著坐在青鸞宮中有些茫然的柳甜甜，她歎了一口氣。

  “甜甜，這件事請你做得有些魯莽了！”

  被雲翩這麽一說，柳甜甜立馬就變了神色。

  她是真的慌亂了，張公公還是死了，對方最後的那個眼神，就好像對方的死完全是因為她一樣。

  都沒有聽清雲翩說了什麽，她直接撲到了對方懷裡。

  “漂亮婆婆，他死了，是我害死了他！”

  雲翩要給柳甜甜說的肯定不是一個小小的公公的事兒，柳甜甜衝進了她懷裡，說起了這些，她才反應過來，回頭就看到柳甜甜的目光不大好看。

  “甜甜，你怎麽了？”

  壓下了想要教給柳甜甜的宮中相處之道，雲翩的目光閃了閃，語氣下意識的柔和了幾分。

  “漂亮婆婆，我是不是錯了？我想的太簡單了，我以為我去告狀，陛下會讓內務府的人配合我們。我沒有想要讓張公公死的，我真的沒想到我會害死他！”

  她顛三倒四地說了這麽多，雲翩總算是明白了柳甜甜的意思。

  “你這麽難受，是因為覺得張公公的死是你造成的？”

  本來還有一肚子教導的話想要給柳甜甜說，在看到對方真的點頭之後，雲翩沉默了。

  宮裡的事兒一直都沒有那麽簡單，她早就知道內務府的人在敷衍，沒有告訴盛霸天，也是有自己的考慮。

  柳甜甜一個年輕人不懂事，直接捅到了盛霸天那裡，雖然是給她帶來了一些麻煩，雲翩也沒生氣，只是想著好好給柳甜甜解釋一下就算了。

  她倒是沒有想到，柳甜甜心裡竟然是這麽想的。

  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神秘莫測了起來，才意識到雖然已經進宮這麽久了，可柳甜甜到底不是皇家的人，對方還沒有從當初杏花村中的那個身份中走出來。

  柳甜甜因為害死了人有些恍惚，也沒有忘記觀察雲翩的神色，總覺得對方的臉色有些不對。

  “漂亮婆婆，我說的哪裡不對嗎？”

  雲翩搖了搖頭，只是把想要講給柳甜甜聽得那些道理隱藏了下來。

  “沒有，你今天也受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宮宴的事情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有了皇上插手，不用我們盯著，內務府的人就能處理好了。你回去歇歇，別誤了壽宴。”

  柳甜甜不是個傻子，她覺得雲翩的態度似乎不大對。

  心裡還記掛著已經死了的張公公，她本來就難以原諒自己，也不願意在宮中繼續待下去，雲翩話都說出來了，她也順勢就離開了。

  進宮的時候，柳甜甜一直都帶著自己比較相信的小乖，因此這事兒小乖是從頭看到尾的。

  再怎麽聰明，小乖也沒有在宮中生存過，對宮中的事兒自然一無所知，也沒覺得柳甜甜做的不對。

  好在柳甜甜的身邊，也是有明白人的。

  王靜看著進宮一趟，出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中不出來的柳甜甜，有些擔憂。

  做下人的就要懂得看臉色，總不能真的不管主子的心思。

  她沒有過多的思考，就找小乖了解情況。

  “小乖姐姐，王妃好像心情不好，你知道原因嗎？”

  小乖對柳甜甜的事兒一直都是守口如瓶的，不過王靜是柳甜甜親口說的可以相信的人，她倒是沒有多少顧及。

  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今天的事兒大概說了一聲。

  “壞了！”

  王靜在小乖說完之後就意識到這其中的漏洞，宮中的每個人說話做事都是要拿捏著的，柳甜甜直接把內務府的矛盾捅到了明面上，恐怕之後會有不小的麻煩。

  小乖倒是不懂這些，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王靜。

  “可不是嗎，夫人本來就心地善良，現在知道張公公是因為她才被殺了的，一直過不去心裡這個坎兒，所以才這麽難受。”

  小乖把柳甜甜不開心的原因解釋了一番，王靜的神色變了變，沒有跟小乖多說。

  她以為柳甜甜是個心中有成算的，現在看來，對方有些過於稚嫩了。

  王靜借著送茶水的機會走進了屋子裡，看著柳甜甜愣愣得坐在床上，心情複雜。

  “哐——”

  她放茶水的動作已經很輕柔了，可惜屋子裡太安靜了，倒是放大了生硬，驚醒了柳甜甜。

  一直都在為張公公的死自責，柳甜甜沒辦法接受，有一個人是直接以內她死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如果不是有她，張公公肯定不會死的。

  看了一眼王靜，也沒有興趣理會對方。

  本來以為王靜放下了茶水就會離開，不曾想對方竟然往前走了兩步，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王妃恕罪，奴婢知道王妃不高興，擾了王妃的安寧，罪該萬死。”

  柳甜甜下意識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知道這裡和現代不一樣，從來沒想過什麽宣揚什麽人人平等，也不喜歡自己的人沒什麽事兒對她下跪。

  “王靜，你起來，沒必要下跪。”

  王靜沒有回答柳甜甜的話，反而是衝著柳甜甜磕頭。

  “奴婢不敢。”

  回想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兒，知道了對方的不敢從何而來，柳甜甜不由緩和了一下語氣。

  “我沒有怪你，你先起來吧。”

  王靜的神色十比剛才好看了一些，不過也沒有起來，反而是換了另一個說法。

  “奴婢這一次來，是想求一個王妃的恩典。”

  柳甜甜皺著眉頭，沒懂王靜的意思，索性也沒有搭話，等著王靜自己說出來。

  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王靜也沒有遲疑，借著這個事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靜這個名字，對奴婢來說隻代表著肮髒的過去，請王妃替主子賜名。”

  柳甜甜腦子都是一團漿糊，連自己的事兒都沒有整理清楚，哪裡有心情理會王靜的這些事兒。

  “如果你覺得這個名字不好，你自己換個名字就是，無需通過我的同意，也不用跟我說這種話。”

  柳甜甜下意識的想打發走眼前的人，王靜在進來之前就知道柳甜甜是個怎樣的人。

  她還要借著這個事兒規勸柳甜甜，自然不會如柳甜甜所說，自己改名字。

  “當初王妃留下了奴婢，奴婢就是王妃的人。莫說是一個名字了，就是奴婢的生死，也是交在王妃手中的，奴婢沒有資格自己起名字。”

  王靜的語氣十分冷靜，抬頭看了一眼柳甜甜，目光清明。

  柳甜甜被她這理所當然的語氣一震，倒是先把張公公的事兒放在了一遍。

  她知道在這個年代要人人平等是不可能的，可也不希望自己的屬下完全喪失自我。

  看著王靜的眼中難免嗲上了幾分憐惜，曾經的小家碧玉，也有一天會落入這樣的地步。

  “王靜，雖然你是我的人，可我也沒有那麽霸道，只是改個名字而已，你有這個權力。”

  柳甜甜說的通情達理，可惜王靜就是要給柳甜甜一記重錘，自然不願意按照柳甜甜的想法去做。

  她深吸了一口氣，磕頭的力道更大了幾分。

  “王妃，您可以仁慈，不過奴婢不能不懂事。奴婢能被王妃留下來，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如果記不住自己的本分，給王妃帶去了麻煩，那真的萬死難辭其咎。既然王妃都覺得這是一件小事，請王妃給奴婢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