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略有些不安的睡了一覺的柳乘風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軒轅曦的下落。這女人隻把他安排在這兒,絲毫沒有來帶他走的意思,柳乘風又擔心自己惹麻煩,索性躲在屋子裡不走,等著有人來接應自己。
但是越等,他越是著急,到最後迫不及待要往外走,所有人都以為他要逃跑,然而戰鬥已經結束,還能有什麽危險?這家夥跑這麽快,倒是有些可疑。
“嘿!你要去哪裡。”有人這樣開口道。
倒也不是沒有不跟他們講一講的道理,但是柳乘風糾結的點兒不在這兒,他著實有些納悶兒了,“軒轅曦還不回來,你們怎麽不著急?”
軒轅曦膽識過人,但是也不是能夠這麽耗下去的呀?這幫人明明都是番邦人,怎麽看起來也不怎麽緊張的樣子。
果然,柳乘風正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那邊兒有人輕輕笑了一聲,柳乘風覺得他應該要得到答案了,於是冷靜下來,也沒了動作。誰知道這家夥嘲諷一笑過後,倒像是死了,一句話也不說。
柳乘風卡在那裡,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
因為在柳乘風的背後,軒轅曦就那樣突然出現了。
她的身影看上去還是那麽堅強可靠,讓人覺得有安全感,就是越發把柳乘風給襯的像個小雞崽子,柳乘風回頭瞅她一下,瞬間表情變了,還有點兒小高興。
“我在這裡。”她平靜道。
收拾收拾之後,兩個人把屋裡的一堆人給丟下走人了,柳乘風不知道這是什麽用意,但是他有個好習慣,不會跟人刨根問底。
兩個人正好趕上跟這一批人順路,去京城,雖然柳乘風也擔心自己跟軒轅曦一男一女有些打眼,但是這會兒能夠跟人一起,再加上行程辛苦,也就不用考慮這些了。
而一起上路的人裡面,有的是商人,有的是農民,還有的是小混混,人群混雜,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味道,柳乘風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軒轅曦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他倆在這中間又跟其他人不一樣,走到了一個客棧,所有人都在客棧外面,或者馬鵬裡呆著,偏偏這位非要呆在客棧裡,明明有銀子,還要跟他們一起擠著,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軒轅曦給了一個非常敷衍的答案,她說她不知道去京城的路應該怎麽走。
柳乘風姑且信了。
進了京城,柳乘風和軒轅曦半點沒有引起注意,柳乘風還有些失望, 就見這些人把他們安排到了一個吹著冷風,淒淒涼涼的棚窯,一堆人蹲在那裡,像是勞改犯,還有點兒可憐,跟過往的行人們比起來,就像是個叫花子。
而且還是成群結隊的叫花子。
柳乘風不服,他想跟這幫人爭論爭論。
軒轅曦也不開心,不過她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幫人把他們帶到這裡,是有計劃的,所以就安靜下來,等候下一個指示。
“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裡呆著?你要帶我去哪裡?”
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柳乘風有什麽話就直接問了,而軒轅曦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答案,表情突然鄭重起來,“我一直都有個問題要問你。”
柳乘風也嚴肅起來,“你說。”
軒轅曦看著他,兩人都低著頭,說話聲音不大,“你就這麽跟我走了,也不問我要帶你去哪兒……起碼中途從來沒問過,這是不是代表著,其實你是願意的,跟我一起……”
她說著說著,就情真意切起來,用上了番邦語,柳乘風聽得晦澀,覺得她用了太多自己聽不懂的單詞,不過連蒙帶猜,還是能夠明白,軒轅曦又在邀請自己跟她一起組隊。
“我有喜歡的人。這你是知道的?”
柳乘風瞬間不太懂。
這女人如此執著……他正一臉為難,想繼續解釋幾句,就見對面的軒轅曦臉色陰沉下來,推了他一把,自顧自往前走去。
柳乘風一個踉蹌,率先看看周圍,發現大家都淒風苦雨的,還沒有人注意到這兒。
他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有些窩囊。
但是這路,還是要繼續走的。
軒轅曦跟著這些人走了一會兒,到了一個路口,又要休息的時候,她拉著柳乘風,說走就走,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柳乘風好奇,“不跟著他們了?”回過頭,柳乘風發現還有幾個人正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們,不過沒有動彈,似乎知道,軒轅曦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者。
她是個獨裁者。柳乘風深有感觸。
這女人拉著他到了一個人家門口。
不過是敲了兩下門,就進去了,裡面的人早就知道他們要來,還準備了床鋪,主人家也很和藹,看上去是個好人。
柳乘風雲裡霧裡,聽軒轅曦帶他去房間裡的路上解釋,“這家是我偶然認識的,你不用這麽驚訝,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或者可以幫忙照顧一下這家的孩子。”
說到這裡,柳乘風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直到他見到了在輪椅上的小男孩,這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軒轅曦毫不客氣,“是我救了他。”
商人笑眯眯的看向了柳乘風,“這位是……”
“我姓柳。”柳乘風急忙自我介紹。
在這裡住著的日子,輕松自在,讓柳乘風感受到了久違的痛快,然而閑暇之余,他又有些緊張,不知道宮裡現在是什麽狀況。
軒轅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商人來找軒轅曦商量一些事務,總會把柳乘風給忽略掉,但是柳乘風在他倆說一些生意上的事情的時候,總是能夠在關鍵處說的頭頭是道,讓商人不由得重視起來。
柳乘風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招人喜歡。
他和商人的關系越好,那輪椅上的小男孩就對自己越是好奇,柳乘風有一日看了看他的輪椅,覺得構造不是怎麽精簡,特意花了時間重新做了一個,果然又贏得了商人的好感。
“留下來吧。”聽到軒轅曦要離開的時候,商人笑眯眯的看向了一旁的柳乘風。
他的眼神中,有很明顯的暗示意味,軒轅曦和柳乘風單獨出行,任誰都會誤會的。
柳乘風也覺得對方真敢說。
但是事實上,“恐怕不行,我跟他還有事情, 他必須要跟我一起。”軒轅曦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不管商人怎麽軟磨硬泡,她都表示不同意,而商人似乎也忘記了問柳乘風的想法,一個勁兒的逮著軒轅曦不放。
到最後,商人居然會問,“你們到底要去哪兒?總是這樣一路走,奔波的,也不是個頭兒。”
哦豁,柳乘風突然覺得這家夥知道的還挺多。
軒轅曦搖搖腦袋,“我們在逃難,能在這裡呆著,已經很好了,不能把事情又牽扯到你的身上。”
商人欲言又止。
最後只能冷靜下來。
“大人,他們又逃了。”大汗淋漓前來匯報消息的人都快瘋了,沒有想到一轉頭,柳乘風和軒轅曦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了。
他們追了這麽久,上回差點兒就連同王上派來的人把他們絞殺,誰知道不過是一晚,軒轅曦就帶著柳乘風去了百裡之外,像是有了什麽順風耳,讓他們如此輕易的功虧一簣。
大祭司就知道,軒轅曦這個女人不是那麽好拿的。
她手裡有什麽底牌,在看她的逃跑路線中就可以看到,明明以為只是一個大將軍,為國效力怎麽樣都好,但是誰知道,這麽一個武夫,到最後居然把腦子用在了耍詐偷滑上。
實屬不齒。
已經逃脫的軒轅曦和柳乘風又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大祭司在宮裡,被盯得死死的,輕易不能出去,這會兒得到一個失敗的消息,生怕番邦的王上看不起自己,著急的團團轉,眼睛都紅了。
“大人,不如咱們動用這皇宮裡的力量,讓他們幫我們抓人。”
大祭司一聽,把自己鞋脫了開始打人,“你出的好主意,我跟柳乘風是一張臉,如果他們在抓捕過程中發現了柳乘風,你猜本大人會有什麽下場?!”
這個主意不行,手下悻悻的退了。
但是第二天,洛新河居然就進屋來,扯著大祭司開始攀談,“對了,我聽說你最近在找人。”
“柳乘風”眼皮子一跳。這是什麽意思?怎麽自己做什麽這家夥都知道?
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還知道什麽叫做裝傻,於是盯著洛新河,看他一身鎧甲,十分魁梧,有些嚇人,暗自在心裡估量能不能在他手下撐過一局。
然後洛新河看他走神,又問了一遍。
“其實我發現了,你這個人不怎麽老實。不過是在外面走了一遭,怎麽就變了個樣子?”
大祭司耳朵一動,不敢回答。
不管怎麽回答,他都跟洛新河解釋不清。
洛新河耐心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合適的回答,他抖了抖衣服,也沒打個招呼,就朝外面走去。
過了幾天,舒影特意做了一些“柳乘風”不怎麽喜歡吃的東西,給大祭司端了過來。
當時,周圍沒有多少人,大祭司看見這女人,就想到她把自己扔在雪地裡的情景,情不自禁就有些緊張。
然後舒影笑眯眯的推了推桌上的點心,讓他嘗一口。
大祭司一瞅,他記得……這些東西,都是柳乘風喜歡吃的。
從柳乘風那裡得到的訊息,瞬間起了點兒作用。
大祭司一抖,拿起了筷子,不知道是該吃還是不該吃。